二十九、萌之自衛隊(上)

二十九、萌之自衛隊(上)

:前麵有人說我的消費稅算法錯了,事實上是這樣的,消費稅是“嵌入”式的稅,假定消費稅40%,一件售價1000元的商品裏就有400元是政府收走的消費稅,而原價僅為600元——這就是阪本太太的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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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代世界的傳媒上,有著這麽一種說法:俄國軍隊是力量型軍隊,美國軍隊是技術型軍隊,中國軍隊是謀略型軍隊,韓國軍隊是殖民地型軍隊(指揮權歸屬於駐韓美軍司令部),歐盟軍隊是公務員型軍隊,非洲黑叔叔是玩家型軍隊,舊日本帝國軍隊是瘋狗型軍隊……

那麽,以此類推,二戰之後的日本自衛隊,似乎就可以被稱為是賣萌型軍隊了……

當然,就算是賣萌型軍隊,多少也是有一點特長技能的,比如之前對雙葉町發動的導彈轟擊就還算不錯,不僅把整個鎮子夷為平地,而且沒有一發導彈偏離目標三公裏以上,把福島核電站這個碰不得的瓷器給砸碎了……雖然基本同樣的事情,蘇聯人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就能做到了。

但是,等到真正需要短兵相接的時候,陸上自衛隊終於露出了自己的賣萌本色。

隨著防衛省的一再嚴令,從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兩點開始,陸上自衛隊終於有了動作。開始調動兵力,陸續向福島開拔……然後,他們很快就被洶湧的逃亡車流和人流,給硬生生地堵在了半路上。

得益於全麵騷亂和通訊封鎖的緣故,遲至九月二十七日的傍晚,東京的首都圈才因為核輻射的升高而爆發大規模恐慌——當然,之前的東京人也不是不恐慌。甚至可以說是惶惶不可終日,但那是針對街頭橫行的暴徒,而不是無影無形的核輻射——但問題是。與此同時,在日本的其它地方,尤其是福島周邊地區。這一“輻射恐慌”早已醞釀發酵,變成一場規模空前的逃亡潮了!

——在那些完全沒有發生“抗稅騷亂”的城市,由於沒有實施針對通訊和新聞的管製措施,反而能夠更早一步得知有關福島地區再次發生核泄漏的情報,甚至比福島縣自身都要早——因為福島縣這邊鬧的騷亂比東京還厲害,由於蕭條的經濟狀況,遲緩的災後重建和此起彼伏的貪腐大案,憤怒的抗議人群居然燒了縣廳大樓,逼得可憐的縣知事隻能跳樓出逃,然後更是不幸地摔斷了脊椎。成了高位截癱……

這也是王秋他們從中國出發之前,為什麽在上海浦東機場就能看到日本關東地區核輻射強度升高的提示信息的緣故——因為東京成田國際機場所在的千葉縣,並沒有在這場抗稅騷亂中受到多少波及,所以當地電視台在這一天的早間新聞節目裏,就報道了核輻射異常升高的問題。並且被第一時間傳到了中國。

總之,從二十七日的淩晨開始,福島輻射區的周邊各縣,就相繼偵測到了核輻射數值的不正常上升,並且在本地電視台的天氣預報或新聞節目內播放了出來。

不過,這個消息最初並沒有在東日本引起多少恐慌。甚至連新聞熱點都談不上——因為首先是電視隻說了核輻射異常升高,還沒有爆出“恐怖分子”盤踞核電站的重磅級新聞;其次是當時很多人還沒有起床,根本沒收到信息;還有,核輻射升高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狼來了”喊得一多,也就沒人怕了。

最根本的問題再也,大家跟福島核電站這個搬不走的鄰居一起呆了這麽多年,起初還有些提心吊膽,稍有風吹草動就想要疏散避難,但時間一長也就麻木了。看看自己和鄰居都沒有變異成小怪獸,大家覺得這日子該怎麽過還是得怎麽過下去,50倍、100倍劑量的核輻射,好像也就是那麽回事,沒必要大驚小怪。

於是,東日本各地的居民,就在一片見怪不怪的遲鈍氛圍之中,渡過了一個勉強還算平靜的上午。

直到九月二十七日的中午前後,隨著核輻射數值的節節攀高,在福島周邊的茨城、仙台等地相繼達到了正常水平的三千倍,甚至五千倍,並且還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繼續上升,一貫淡定的日本人終於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自從福島核危機爆發以來,各種便攜式的核輻射測量儀,就成了東日本各地的居家旅行必備之物,平均十戶人家裏麵就至少有一家購置了這玩意兒,距離福島越近的地方,“家用核輻射測量儀”的保有量就越高——此時看著儀器上令人心驚肉跳的數字,就是再怎麽遲鈍的人,也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鑒於上一次福島核危機過程之中的各種鬧劇和慘劇,除了少數最“傳統”的老一輩日本人之外,大多數福島輻射區周邊的居民,都已經對政府的綜合能力普遍失去了信任。

而且,根據新聞裏的報道,此時的東京還處於暴亂之中,街上到處都是暴徒橫行,全城烈火熊熊,中央政府自己保不保得住自己都是問題。地方政府在這一天向東京發過去的緊急報告,全都仿佛石沉大海——上午的國會忙著倒閣,下午的國會忙著疏散,東京的中央政府正處於空前的混亂狀態——於是,地方上的老百姓就隻能設法收拾細軟,然後尋找一切能找到的交通工具,自發向中部地區和北海道地區疏散了。

這樣一來,從北方、西方和南方的駐地出發,奉命開始向福島輻射區挺進的東北部軍區(福島所在的軍區)各路日本陸上自衛隊,就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東日本大塞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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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高和。自衛隊東北部軍區第六師團一等陸尉(陸軍少尉),第六師團下屬某機甲聯隊的坦克車長。

此時此刻,這位正在奉命執行野外機動,趕往福島第一核電站周邊輻射區的路途之中。

但問題是,在距離福島第一核電站大約八公裏的某處亂石河灘上,可憐的青木高和一等陸尉在埋頭趕路了幾個小時之後,終於猛然發現。絕大多數自衛隊同僚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從自己的四周消失了。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十輛裝了G導航係統的各型戰車。居然能開到五個方向?尤其是龜田連隊長的指揮車……這個路線是怎麽回事?他是想要去富士山旅遊嗎!”

在西斜陽光的映照之下,青木高和一等陸尉抓著噪聲不斷的無線電通話器,臉色越來越向著鍋底靠攏。“……還有支援我們的步兵呢?都到哪裏去了?現在這裏隻有我的一輛戰車!!”

——按照國際通行的慣例,為了節省坦克發動機寶貴的摩托小時,在進入戰場之前,坦克車一般都用大型平板運輸車拖運。偏偏此時日本東北地區的各條主要公路上,全都逃難的私家車給堵得水泄不通,而東京總部的協調工作很不得力,各縣的地方政府也是一片混亂,沒人負責交通管製,給軍車讓路……

於是,青木高和一等陸尉所在的機甲聯隊。在遲遲不能疏通道路的情況下,隻好下令把坦克卸下大型平板運輸車,離開正常道路,用履帶碾壓著稻田和荒草,自行越野前進——其中有幾輛運輸九零式戰車的大貨車。據說是由於被堵在了隧道或橋梁上,卸不下來,因此就隻能從此次行動之中除名了。

按照東京方麵的想法,反正這次調動的幾支部隊都是東北軍區的,應該不會不熟悉自家防區的地形,開著坦克過去應該絕對是輕輕鬆鬆……然而。他們這是把陸上自衛隊當成舊日本帝國皇軍了!

要知道,一向以來,對日本自衛隊素質水平評價最低的人,不是中國人、韓國人或者歐美國家的人,而恰恰是日本國民自己!根據日本報刊雜誌和電視節目裏的普遍觀點,“……(自衛隊)武器裝備雖然是最先進的級別,但是士兵的熟練程度卻讓人絕望,甚至跟美國的國民警衛隊都完全沒法比!”

事實上,從法律上來說,日本在二戰失敗之後,根據停戰條約與和平憲法的規定,就已經喪失了交戰權,不準擁有真正的軍隊了。所謂的日本自衛隊,按照法律上的說法,其實是“特殊性質的公務員”。故而日本自衛隊的成員一律稱為“自衛官”,以明確自身的社會地位。

問題是,既然自己不是軍人,隻是普通公務員了,那麽自衛隊也就當真用官僚機構的標準要求自己,以維持現狀,避免惹麻煩為首要目標,把武士道精神給丟得一幹二淨。最後真的把自己弄成了“武裝官僚”,怎麽看怎麽不像是能夠打仗的,頂多隻能算是一群民兵,還是疏於訓練的那種類型。

其中,陸上自衛隊的情況跟海空部隊相比,還有更加撲街一些——在日本的老百姓看來,海上自衛隊偶爾還要跟中國、韓國、俄羅斯的戰艦對峙,或者搜捕中國潛艇和朝鮮特工船;而航空自衛隊的戰機,在跟周邊各國的島嶼爭端之中,也經常有需要出場的時候,故而花費巨款養著它們還算有些必要。

可人數最多的十幾萬陸上自衛隊,以當前日本的國防形勢來看,就真的是半點用處都派不上了——日本是個島國,跟誰都沒有陸地邊境線,在大陸上的殖民地也早已丟光,陸上自衛隊根本沒有邊防的任務。

根據日本戰後社會上普遍流行的觀點,這支龐大的陸上自衛隊,平時開銷巨大,擾民有餘,到了戰爭爆發的時候,卻是派不上什麽用場——在國土防禦戰之中,真正輪到陸上自衛隊出場的時候,就意味著敵人已經登上了日本的海岸。海上自衛隊和航空自衛隊都已經被打垮掉了,駐日美軍也縮卵逃走了……一旦戰局發展到了這種程度,日本也就該認輸投降了,還有什麽好打的?

至於主動打出去……日本是和平國家!在和平憲法廢除之前,想要違背這一點就是政治不正確!

這樣一來,雖然從理論上說,陸上自衛隊的裝備精良。規模也不算小,但實際上包括自衛官們本身在內,沒人覺得它真的會去打仗——就真的要在日本境內開打。不是還有駐日美軍嗎?!

總之,在社會輿論的普遍鄙視之下,這支光燒錢不打仗的日本陸上自衛隊。一向被認為是擾民有餘、用處全無的廢物,跟昔年舊日本帝國陸軍的囂張氣焰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而迫於巨大的輿論壓力,不知在美國爸爸手掌底下該怎麽刷存在感的陸上自衛隊,也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什麽橫行霸道吃飯不給錢上車不買票是想都不要想,還得反過來經常參加義務勞動,為市民提供服務。並且定期在營地舉辦類似日本中學“學園祭”的開放活動,組織官兵表演合唱和CLY之類的節目,甚至免費幫老百姓修車、修下水道。以此來表示自己不是白吃飯的,而是對社會多少有點貢獻。

既然沒人指望陸上自衛隊能夠打仗,並且還要搞這麽多服務社會幫助市民的副業,那麽陸上自衛隊在訓練方麵自然就比較馬虎了,一年到頭也難得有幾次打靶。拚刺刀弄得好像武術操,完全沒有職業軍隊那種陽剛和殺氣。更要命的是,由於日本土地狹小,荒野和森林也多為私人地主所有,除了北海道之外,自衛隊的裝甲部隊普遍缺乏演習場地。為了避免擾民。陸上自衛隊的各類戰車隻好年複一年地“釘在”營地裏不動彈。隨著日本經濟不景氣的長期化,為了節約經費,盡量把有限的資源向“多少還有點用處”的航空自衛隊和海上自衛隊傾斜,陸上自衛隊機甲聯隊在這些年來的演習更是越來越少了。

比如青木高和一等陸尉駕駛的這輛10式戰車,已經服役十幾年了,換了三四個駕駛員,總共才開了兩千公裏,其中將近一半的裏程,還是第一個駕駛員試車時開的……青木高和一等陸尉參軍服役這麽多年以來,從來沒有駕駛戰車參加過任何一次長途越野訓練,頂多在場地上跑一圈就算了事。至於他們平時主要的訓練項目,則是在模擬器上玩3D版本的《坦克世界》,有聯機版和單機版等多種選擇。

——陸上自衛隊的坦克兵已經不再是什麽鐵甲男兒,而是不折不扣的遊戲宅男,並且個個近視眼……

對於這種軍隊不像軍隊的撲街現狀,幾年前看了一張美女漫畫招兵海報應募入伍,尚還有些血氣方剛的青木高和,曾經向自己的老前輩進行過質疑,然後得到了一個讓他無比沮喪的回答:雖然荒廢訓練確實不怎麽好,但我們陸上自衛隊裝甲部隊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如果海上自衛隊和航空自衛隊都已經打完了,輪到陸自在失去製空權的情況下,硬抗敵軍登陸裝甲部隊的時候,似乎已經沒什麽可玩的了!

總之,就連陸自的裝甲兵自己都認為,陸上自衛隊裝甲部隊的存在意義,僅僅隻是為了“令人安心”。至於本土防禦戰的真正必殺技,其實是拖時間和召喚美軍救場……要是召喚失敗,就果斷投降!

於是,真正等到突然要他們自己上場的時候,第六師團機甲聯隊的諸位自衛官們就全都抓瞎了。

——由於諸位遊戲宅自衛官們,都基本上沒有任何實際越野拉練的經驗,而且各輛戰車閑置多年不用,保養得普遍很差,偏偏這一次出動得又太倉促,連臨戰磨槍都來不及。於是,從他們駕駛坦克離開公路之後,就接二連三地不停掉鏈子——發動機熄火無法修理者有之,履帶斷裂拋錨者有之,坦克壓垮了小橋掉進河溝者有之,一頭撞進民房被農民逮住索要賠償者有之……最絕的還要數青木高和一等陸尉的直屬上司,龜田聯隊長。這家夥的指揮車上,明明有著即時的G衛星導航係統,卻依然不知怎麽的跑到了東京首都圈,然後用光了燃油趴在一條灌溉水渠旁邊,被一群好奇的村民進行慘無人道地圍觀……

直到很久之後,青木高和才從旁人口中得知,那一天各自分頭行動之後,龜田聯隊長嫌在顛簸的車子裏用平板電腦看動畫太刺眼,於是就用戰車的車載終端液晶屏來播放新買的V動畫裏番……誰知這樣公器私用,過癮倒是過癮,可惜那玩意兒的內存太小,才放了一會兒動畫就死機了。而等到重新啟動之後,又發現車載電腦已經係統崩潰,需要重裝,偏偏龜田聯隊長的身邊沒帶安裝盤也沒弄好備份……

於是,在G等智能係統全部崩潰,又不好意思跟別人說的情況下,手裏連一張紙質地圖都沒有的龜田聯隊長,隻好硬著頭皮一邊問路一邊前進,最後成功地把指揮車帶到了溝裏……

這樣一來,第六師團機甲聯隊前線戰車部隊的指揮權,在一番排資論輩之後,就被移交到了唯一按時抵達集結點的青木高和一等陸尉手上——盡管他眼下隻能自己指揮自己的一輛10式戰車。

而更讓青木高和想要吐血的是,直到他進入了輻射區之後,東京的防衛省才發來了真正的作戰命令。

“……什麽什麽?這一次的行動不是長途急行軍演習,而是要我們投入實戰,去福島核電站剿滅某支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天啊!你們怎麽不早說!我的車上隻帶了訓練彈啊!!!”

——由於深知這些陸上自衛隊廢宅的縮卵本性,東京防衛省“充分吸取”了上次福島核危機之中,第一空挺團在首相嚴令之下依然自行逃跑的糟糕教訓,並沒有直接告訴第六師團此次的作戰任務,而隻是命令他們前往福島輻射區,協助修理出了故障的反應堆……總之就是先把他們忽悠進輻射區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