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3 謎一般的男子
當二十個手持凶器的流氓還沒走進大門的時候,劉光已經迎了上去,主動問道:“是強叫你們來的吧?”
“你是誰?”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用鍍鋅鋼管指著劉光問道。
劉光把馬的車鑰匙舉起來道:“強來醫院鬧事,車讓我扣了,拿錢才能提車,你們帶錢了麽?”
眾流氓大怒,一人喝道:“扁他!”於是各種武器劈頭蓋臉的打來,按照常理被打的一方就該抱頭鼠竄了,可是劉光卻紋絲不動,任由鐵管和鏈條打在自己身上。
“那個帥哥馬上就要反擊了。”急診小護士自信滿滿的說道,可是半天過去,劉光卻依然在挨打,人已經被打趴下了,那些流氓倒也有分寸,隻是拿鐵棍亂打,並不用匕首刺,所以不會鬧出人命來。
“別打了!”小護士焦急的喊起來,可是那幫流氓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醫院的保安遠遠看著也不敢動,所有人都冷漠的看著這一切,隻有那幫善良的護士急的快要哭出來。
劉光躺在地上享受著按摩,心暗罵:那幫警察怎麽還沒來。
與此同時,街對麵的巷裏,一輛警用塗裝的桑塔納正靜靜地停著,派出所民警老王和小胡正在關注著醫院停車場的鬥毆事件,由於半小時之內兩次報警,所以110指揮心懷疑是假警報,所以隻是通知派出所出警,並沒有派防暴隊之類。
“再等等,那個劉什麽光就會出手了。”老王自信滿滿的說,“等他一動手打人,咱們就出動把他們全抓起來,帶到所裏慢慢問。”
女警小胡很著急,鬥毆已經持續了五分鍾,那人竟然還在硬撐著,難道老王的判斷是錯的?如果再不出現的話,恐怕就要鬧出人命了,想到這裏,小胡毅然拉響了警報,驅動警車開了過去,老王沒來及勸阻,隻能輕輕歎一口氣:這孩還是太嫩啊。
見警車來了,流氓們丟下武器四散而走,金杯車裏坐鎮指揮的年男也把煙頭一丟,喝道:“走!”
最終警察還是一個人沒抓到,偌大的停車場就隻有遍體鱗傷的劉光躺在地上,一幫小護士呼啦一下圍了上去,七手八腳把他往擔架上抬,女警小胡走過來道:“慢著,我要問傷者幾個問題。”
小護士們怒目而視:“來這麽晚,人都快被打死了,還問什麽問題,等過了危險期再說吧。”
小胡被堵得沒話說,眼睜睜看著人被抬走,老王過來拍拍她的肩膀道:“別擔心,都拍下來了,想抓人的話調醫院的監控錄像就可以了。”
小胡恍然大悟:我知道他為什麽不還手了。
急診室裏,護士們解開劉光的衣服,露出一身堅實的肌肉,流氓們毆打了五分鍾竟然隻是留下了一些皮外傷,讓見慣了血淋淋場麵的護士們都有些驚訝。
劉光忽然坐起來道:“警察走了吧?”
護士們更驚訝了:“你不是昏迷了麽?”
“他們按摩的太舒服了,我打個盹而已,謝謝你們了。”劉光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從急診**下來,又對護士們說:“打架的事情別告訴我家人,我不想他們擔心。”
護士們點頭如搗蒜,劉光整理好衣服,對她們說聲再見,便出了急診室,來到停車場,掏出鑰匙打開車門,鑽進那輛馬,先翻了一遍,從副駕的行李箱裏將行駛證找了出來,看了看上麵的名字:孫偉。禁不住冷笑了一聲:“偉哥,你要倒黴了。”
別看劉光沒有駕照,開車的經驗可是相當豐富的,拿技術算起來,比F1賽車手都不逞多讓,他鼓搗了一陣便摸清了馬的架勢方式,打火,倒檔,油門踩到底,整個車閃電一般倒出來,徑直倒著開出醫院大門,一個擺尾就把車頭調正了,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驚的想過來指揮倒車的保安大嘴張著,半天都合不攏。
劉光一踩油門向前開去,忽然又一腳踩死,馬發出一聲怪叫停在公交站台旁邊,劉光按下玻璃問道:“回家啊?”
站台上正在等車的是急診室的小護士,先前報警的就是她,女孩身材秀欣,換上便裝更顯得動人婉約,聽見車裏有人搭訕,本來還以為是什麽登徒,便一扭頭不搭理,忽然又回頭驚喜的說道:“是你啊。”
“別等了,我送你回家。”劉光道。
小護士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的位置,按了按真皮坐椅道:“這是那個小混混的車吧。”
劉光道:“管他誰的,我開就是我的,你家住在哪裏?”
小護士報了一個小區的名字,幸好這地方劉光認識,便嘿嘿一笑道:“坐穩了。”然後一踩油門,馬飛一般竄出去,從自行車道直接切入快車道,驚得後麵幾輛車連忙踩刹車。
這一路可謂驚險之極,小護士長這麽大就沒坐過這麽快的車,嚇得她緊緊抓住副駕門口上的把手,小臉煞白,不過劉光的車技極佳,開了一會兒小護士的臉就恢複了紅撲撲的顏色。
一路上劉光基本把能違章的項目都違全了,攝像頭不知道拍了他幾百次,反正車牌不是自己的,可勁的玩就是了,不到二十分鍾便跑完了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來到了小護士家。
臨下車的時候,小護士咬著嘴唇猶豫著說:“嗯,你……要不要上來喝杯茶?”
劉光眨眨眼,痛快的答應:“好啊。”
小護士家是三室一廳的大房,裝修的還不錯,小護士拿著拖鞋剛想讓他換,劉光已經很隨意的走了進去,小護士一撅嘴,隻好作罷。
劉光在沙發上坐著,小護士在一邊泡茶,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劉光。”
“我叫方霏,去年剛參加工作,對了,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剛回家,暫時沒有工作。”
方霏把茶杯端過來,劉光微笑著端起來啜了一口,眉頭稍微一皺。
“怎麽?不好喝麽?”
“沒什麽,挺好的。”劉光平時喝的可都是極品貢茶,方霏家的茶雖然好但遠遠跟不上人家的口味,當然這一點劉光是不會說出來的。
“對了,我的西服破了,你能不能幫我補一下。”劉光將那件三十元一套的灰色滌綸雙排扣西服上衣脫下來抖了抖,上麵全是裂口和破洞,都是被那些流氓弄得。
“沒問題,我們急診護士的手藝最好了。”方霏很高興能為劉光做些什麽,拿出陣線便縫補起來,這件衣服是上個世紀十年代的存貨,布料已經糟了,要在一般人家當抹布都不合格,可是劉光卻當成寶貝,讓嶽霖有些納悶,這個人太奇怪了,穿著這麽不上檔次的衣服,可是氣質卻出奇的好,當他囂張的時候,就連電視裏那個李雲龍都比不過他,當他安靜的時候,就算是本院那個留美的醫學博士都沒有他儒雅,總之這人真是太奇怪了。
方霏一抬頭,正看見劉光望著窗外小區遊樂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三四個小孩正在母親的帶領下玩耍,再看劉光,眼神是如此的憂鬱,而又充滿深情,一雙眼睛是如此深邃,彷佛那裏是無邊無際的宇宙。
方霏整個人都呆了,在這一刻她斷定,這個男人身上,一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故事。
衣服破洞太多,補了好久才搞定,方霏並沒有把衣服給劉光,而是走進房間將父親的一件西裝上衣拿了出來道:“你那衣服髒了,我幫你洗了,你先穿我爸爸的衣服吧。”
劉光皺皺眉,還是接過西裝穿上了。
牆上的大鍾響了,劉光抬頭一看:“呀,十二點了,我請你吃飯吧。”
方霏欣喜道:“好啊好啊。”
兩人下樓,方霏說要去小區門口的拉麵館吃,因為她知道劉光的經濟狀況十分窘迫,這一點從他父母的身份以及劉光的衣裝都能看出來,但是劉光卻執意要開車去好一點的飯店,方霏拗不過他,隻好指引著他開車來到一處檔次還不錯的酒樓。
酒樓停車場,保安看見轎車過來,趕忙上前幫著開門,劉光刷的一聲就甩出一張百元大鈔,保安看看他的行頭,又看看大鈔,驚訝的長大了嘴,劉光將錢塞進保安的領,領著一臉驚訝的方霏進了大堂。
嶽霖心說這人太怪了,腰裏沒有幾個大兒,出手卻這麽豪爽,開個車門都給一百小費,敢情他是外國來的吧,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麵,劉光開口就要雅座,天字號包間,被招待小姐耐心說服之下才要了一個雙人卡座,菜單拿來,他也不讓方霏點,刷刷點了十個菜,而且都要做雙份的。
劉光點的都是比較貴的招牌菜,而且各種口味都兼顧到了,可謂點菜高手,不一會兒十個菜擺上來,劉光招呼一聲便開動起來,那副吃相雖然雅,但是速度實在驚人,風卷殘雲一般啊,盤盤見底,搞的服務員們都竊竊私語:“這人八輩沒吃過飯了。”更有人懷疑他是來吃霸王餐的,可是人家是開車來的,又有美-女相伴,除了打扮的寒顫點,哪裏也不像是霸王餐的。
吃飯過程方霏想說點啥,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一生氣也跟著大吃起來,兩人悶頭吃飯,不一會兒就吃好了,酒店也把劉光要的另外一套菜打包好了,一結帳,正好一千八百元。
方霏驚得張大了嘴,一千八,可是自己大半個月的工資啊,這個民工一般打扮的男人竟然出手這麽大方,劉光掏出一千百塊來付賬,還說:“剩下的是小費。”把打包的菜提在手裏解釋道:“這是給我爸媽帶的。”
方霏頓時心暗喜,這人絕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身上隻有這些錢,就全花在親人身上,兩套菜,一套請我,一套給父母,這不是說明……
小女孩的花癡夢還沒做完,便被劉光驚醒:“走吧,我送你回家。”
小區門口,下了車的方霏依依不舍看著劉光,有心想請他再上樓坐坐,可是人家還要去送飯,隻好咬著嘴唇不說話,劉光連車都沒下,隻說了聲再見就加油門倒車,以十公裏的時速倒出了小區,一個漂移甩尾,向醫院開去。
來到醫院,二老果然還沒吃飯,正等著劉光一起吃呢,劉光將飯菜打開,一家人就這樣在醫院吃了第一頓團圓飯。
吃完飯,劉光再次開車出去,這會是去找馬的主人,根據行駛證上的地址,很快找到一家酒吧門口,門前還停著一輛金杯,正是上午去醫院鬧事的那兩輛之一。
酒吧半新不舊,門上有兩個用霓虹燈組成的大字“糖果”,踹門進去,裏麵很暗,下午時間尚未營業,酒吧裏空****的,隻有單調的台球撞擊聲和哀傷的藍調布魯斯。
咣當一聲,大門外的刺眼陽光照了進來,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台球案旁正在躬身瞄準的青年慢慢直起了身,台球杆在手掂著,吧台前喝酒的男也回過頭來,眯起眼睛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居然是他!上午在醫院挨打的那個小,他居然敢找上門來!七八個青年站了起來,嘴角掛著猙獰的冷笑慢慢圍過來。
麵對群狼,劉光眉頭都不皺一下,道:“我找孫偉有事。”
“偉哥的名字也是你喊得?”一個長發青年猛然揮起啤酒瓶迎頭砸過來,劉光身一側,啤酒瓶搶在手裏,一聲脆響,500毫升裝的藍帶啤酒瓶在長發青年頭上化作無數咖啡色的碎片,血從額上流下來,青年一聲不吭便栽倒了。
另一個鼻上穿著環的家夥從側麵發動襲擊,台球杆帶著勁風以勢不可擋的雷霆之勢掃過來,卻被一隻手牢牢握住,鼻環青年一愣,想往回抽,哪裏還能抽的動,抬頭正看見一張笑臉。
鼻環青年怒罵道:“操!”話音沒落,鋒利的啤酒瓶殘骸就親密的和他接吻了,玻璃碴紮的他滿臉開花,血肉模糊,鼻環青年慘呼連連,抱著頭跌跌撞撞,連碰翻了幾張桌。
青年們停住了腳步,有些驚恐的看著這個凶神惡煞的家夥,他們不過是糖果酒吧的常客,又不是孫偉聘來的專職打手,見到這個場麵未免有些吃不消。
“我找孫偉。”劉光再度開口,語氣依然平和如初。
“誰找我?”吧台側麵打開一扇門,裏麵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漢,身穿修身黑襯衣,敞開的領口裏露出一根粗大的金鏈,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漢看了看滿地狼藉,並沒有絲毫的震驚之色,隻是瞪了劉光一眼,冷冷道:“到我辦公室談。”
劉光走進辦公室,孫偉已經坐在了大班台後麵,一指牆角的椅,冷冷道:“坐。”
劉光卻並不按照孫偉的吩咐坐在牆角,而是拉了一張沙發到辦公室正央,大模大樣和孫偉麵對麵坐下。
孫偉掏出硬華的盒,拋了一根煙過去:“抽煙。”然後自己也拿出一根,用大班台上的鍍金拿破侖大炮點燃,仰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俯視著劉光。
劉光也掏出一次性塑料打火機點燃香煙,兩個人就這樣吞雲吐霧互相對視著。
兩分鍾過去,孫偉便有點撐不住了,他企圖以氣勢壓倒對方,但可恥的失敗了,這個男的眼神如同刀片一般犀利,讓他不敢對視。
不是猛龍不過江,對方敢一個人打上門來,說明此人有這個實力,能坐在辦公室裏和自己放膽對視,而不是急火火的提什麽條件,說明此人並非魯莽之輩。
孫偉拉開抽屜,拿出一疊錢推過去,銀行捆紮好的一百張紅色大鈔,整整一萬塊。
孫偉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上次有個體校的學生來鬧事,一個人打八個,那可是散打專業選手,到最後還不是被放倒,孫偉親自挑了他的腳筋,別說賠錢了,孫偉還得讓他賠酒吧損失的裝潢費用呢。
這是這次不同,孫偉竟然破天荒的拿出一萬塊錢來,這是因為他從對方身上嗅到一絲讓自己不安的味道。
是殺氣。
“錢拿走,車留下。”孫偉很簡短的說,力圖使自己顯得鎮靜自若,可是他手微微顫抖的煙蒂已經深深將他出賣。
劉光拿起錢來掂了掂,忽然砸在孫偉臉上:“一萬塊,你打發要飯的呢!”
孫偉下意識的蹦起來,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的跳,直勾勾的瞪著劉光,半晌還是泄了氣,坐回去低聲道:“店裏隻有這麽多了。”
劉光盯著他看了一會,孫偉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再也撐不下去,低三下四道:“哥哥,真的隻有這點錢了,店裏平時不留錢的。”
劉光哼了一聲,將那一萬塊塞進兜裏,順手又拿了桌上一條硬華,轉身就走:“車我先玩兩天,玩夠了還你。”
“哥哥,有話好說,那車……”孫偉站了起來。
劉光一回頭:“不高興?”
“不是不是……”
“不高興找強去,這事他惹出來的。”說完,劉光揚長而去。
一出辦公室的門,圍在門口的幾個青年下意識的往後退,都不敢和劉光對視。
等這尊凶神開著馬離去,青年們才湧進辦公室。
“偉哥,怎麽不做了他?”
“再厲害他也是一個人,怕個鳥。”
青年們七嘴八舌的嚷著,恢複了往日的神氣。
孫偉點燃一支煙,猛抽了一口,道:“你們不明白,這個人不一般。”
“有啥不一般的,不就是會兩手功夫麽?”
孫偉搖搖頭,噴出一股煙:“你們不懂的。”仰頭躺在老板椅上,陷入了回憶。
青年們知道偉哥有話要說,便都靜了下來。
“那年,我被監舍抽調去陪死刑犯,其實也就是陪著說說話啥的,防止執行前一天犯人想不開,那人確實是條硬漢,縱橫省一市,手底下七條人命,其有兩個是警察,臨行前一天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沒事人一樣,我們這些小輩佩服的五體投地。”
青年們瞪著眼睛等待下。
孫偉掐滅煙蒂:“今天這個人,和他是同一種人。”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開酒吧的小混混和江洋大盜完全不能同日而語,每個人都在後怕,今天他們都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