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死!”趙輝驚愕道。
這家夥被四條鯊魚尾追而去,竟然全身而退,並且搶過趙輝的手槍連發五槍,擊落了那架巨嘴鳥戰鬥機,無論哪一件事情單拉出來都是匪夷所思的,更何況加在一起出現,就連趙輝這種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角色也有點抗不住了。
“你用手槍把飛機打下來了,你比金囧一將軍還猛啊。”趙輝又說了一句,滿臉的不可思議。
“碰巧而已。”劉子光淡定的答道,開始整理狼藉的現場,死了兩個人,氣閥子也報銷了,女空服驚嚇過度,昏迷不醒,海水都被血染紅了,被大口徑航空機槍打中的軀體四分五裂,沒有頭顱的屍體依然穿著救生衣漂在海麵上,劉子光把屍體上的救生衣扒下來,任由屍體沉入海底,把染了血的救生衣遞給更需要的人,自己卻不穿救生衣踩著水。
令人驚訝的是,那些鯊魚真的無影無蹤了,這很難讓人理解,鯊魚這種動物對血液的敏感程度超乎想像,幾萬噸海水裏有一滴血,它們靈敏的嗅覺都能發現,並且從幾海裏外趕來捕殺獵物,此時海水裏混雜了大量的血液,鯊魚們反倒不來了。
鯊魚雖然不再出現,但幸存者們依然提心吊膽,生怕在遠處遊弋的鯊魚趕過來野餐,更怕莫名其妙的戰鬥機再度出現,劉子光打掉巨嘴鳥或許是運氣在作怪,但好運氣不會總是光臨,如果此時再來一架戰鬥機,飛行員的作風再穩健一些,那麽這些人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怕什麽來什麽,遠處傳來機器的轟鳴聲,吃航空飯的人對這個在行,一聽就知道不是螺旋槳戰鬥機,而是直升機。
漸漸的,一架塗著八一紅星的直八出現在海天之間,幸存者們忍不住熱淚盈眶,用力揮手,生怕直升機發現不了自己。
此前趙輝已經用衛星電話通知了對方自己所處的精確經緯度,所以直升機直奔這裏而來,懸停在他們上空,機翼旋轉造成的風,在海麵上掀起巨大的漣漪,連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直八的艙門打開,放下來一個救生吊盤,下麵的人七手八腳先將昏迷不醒的女空服放在吊盤上綁牢,示意上麵可以升起,絞盤轉動,第一個幸存者被救了上去,然後是正副機長,機械師,趙輝他們,劉子光最後一個爬進機艙,直升機關了艙門,迎著朝霞向東南方飛去。
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亞丁灣護航分艦隊的直升機,隸屬於南海艦隊洪山湖號補給艦,看到熟悉的軍裝,親切的麵容,空難幸存者們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熱淚滾滾而下。
直八的機艙溫暖幹燥,雖然有一股機油味,但是卻讓人感覺安全可靠,在鹽度很高的海水裏泡了大半夜,每個人都疲憊不堪,皮肉發白,空勤人員給他們披上毛毯,拿來純淨水和食物,此時空服也悠悠醒轉,當她看到麵前人飛行服上的中文標識和八一軍徽時,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其餘三個機組人員也不住的感激著,搞得航空兵戰士有些不好意思。
唯有那個失去夥伴的殺手沉默的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趙輝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披著毛毯坐到了劉子光身邊,遞過去一支煙,早前身上的衣物都泡透了,天知道他哪裏弄來的香煙,還是中華。
劉子光接過煙,湊著趙輝手上的打火機點燃,噴出一股煙霧來問道:“準備怎麽辦?”
“我會有安排的,對了,你那五萬美元喂魚了,回去後我再補給你十萬,權當謝你的救命之恩了。”趙輝說。
劉子光又抽了一口煙,把長長的煙卷在鋁製的機艙門上掐滅,說:“好像你給我的,不止十萬這麽少吧。”
趙輝笑了:“你這身手,確實不止十萬,好吧,你開個價吧。”
劉子光也笑了,笑的非常舒暢,非常自信:“我要拿我應得的那份,請注意,我是指整個合同,而不是為之提供的安全服務。”
趙輝還在笑,而且笑容更加意味深長:“你說什麽,我不大明白。”
“我是說,你跑單幫的貨,是我弄來的,你一個人拿大頭,卻拿點零錢糊弄我,是不是不大講究啊。”
“嗬嗬,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一些,不錯,那批貨確實是你從菲律賓搞來的,上千噸的武器彈藥,包括兩輛薩拉丁式輪式裝甲車,都讓我打包賣了,不過這批貨中途被人劫了,這件事你也知道,所以,暫時我沒那麽多錢給你,就這樣。”趙輝雙肩一聳,兩手一攤說。
“沒關係,我可以等,誰讓咱們是合作夥伴呢。”劉子光很體諒的說。
……
直升機飛往也門亞丁港,降落在洪山號補給艦的甲板上,幸存者們被趕上來的衛生兵們用擔架抬走了,趙輝被一個海軍上尉帶走,過了半小時才回來,身上已經換了套全白色的海軍製服,還給劉子光帶了一套同樣款式同樣大小的軍裝,配套的軍銜是少校。
“你就穿這一套吧,在軍艦上不穿軍裝感覺不是自己人。”趙輝很熱情的說。
劉子光接過軍裝在身上比劃了一下,果然合身,看來趙輝這家夥神通廣大的很,在哪裏都吃得開。
換了衣服之後,兩位新鮮出爐的海軍校官挺著筆直的腰杆前往食堂用飯,洪山湖號補給艦是一艘排水量兩萬三千噸的巨艦,由於海軍任務的特殊性,艦上食堂24小時營業,隨時都有飯吃,兩人各點了一份飯菜,坐在食堂整潔的餐桌前,一邊吃著飯,一邊低聲談論著什麽,還時不時的用手指在桌麵上比劃著,窗口裏的炊事員看見這副情景,還以為兩位軍官在商討護航事宜呢。
其實,兩個披著海軍白製服的家夥是在密謀如何賺錢、如何報仇的事情。
……
灣流公務機的四名機組人員將會從當地機場乘坐班機飛往卡拉奇,然後轉機飛烏魯木齊,從烏市再飛首都機場,而劉子光趙輝他們三人,則跟隨護航任務完成的武漢號驅逐艦返回國內。
分手的時候,機組人員眼淚汪汪,畢竟一起經曆過生死,感情總是有一些的,趙輝很豪爽的承諾大家,回到首都之後他做東,在最上檔次的海鮮酒樓吃上一頓全魚翅宴,然後大家從才灑淚而別。
補給艦的艦長派了一架直升機把他們送到驅逐艦上,驅逐艦的政委立刻給他們安排了單獨艙室,並且命令任何人員不得與其接觸,搞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執行什麽秘密任務的特種軍人。
走海路回國的旅程非常漫長,但卻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殺了阿卜杜拉,戳了馬蜂窩,現在阿卜杜拉背後的人很想報仇,紅海上的一幕就是明證,為了殺他們,對方甚至出動了戰鬥機,這次是螺旋槳戰鬥機,天知道下回會不會是噴氣式戰鬥機或者導彈什麽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最穩妥的方式就是跟著軍艦回去,那些囂張的軍火商的膽子即使再大上十倍,也不敢動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的軍艦,即便他們敢,軍艦上的防空反潛反艦武器也不是吃素的。
在風急浪高的印度洋上航行的時候,百無聊賴的三個人呆在劇烈搖晃的艙室裏吹牛,劉子光這才知道那三位殺手中最後一個幸存者的姓名,他叫耿直,綽號老虎,以前在西北服役,能說一口流利的維吾爾語,曾經有著化裝混入恐怖組織內部,配合武警部隊殲滅了上百名集訓武裝分子的驕人戰績。
“退役的時候,他滿身傷,本來能轉三級士官的,可是名額有限,就讓給能力更強的同誌了,再後來,他們幾個人沒工作吃不上飯,就跟我混了。”趙輝侃侃而談,像是講故事,更像是回憶往事。
“那麽,更有能力的同誌有什麽更加厲害的戰績麽?”劉子光問。
“哦,晉級的那個士官,新疆大盤雞和拉條子做的很不賴。”耿直麵無表情的說,似乎在談和自己不相幹的事情,他的兩個兄弟死在紅海之後,他就沒有笑過。
“部隊就是這樣,有時候想留下的留不下,不想留下的卻走不了,他們三個不算公司的人,隻是為我幫忙而已,這些年幫我料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我們不僅是雇傭合作關係,而更像是朋友,所以,這件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趙輝似乎在做總結。
“那麽你準備怎麽辦?或者再來一次開羅的那樣的?”
“如果我知道是誰做的話,當然要重演開羅那一幕,但是我不知道。”趙輝有些無奈地說,“你知道,國際上做軍火生意的人很多,五個常任理事國就是最大的軍火販子,然後下麵有著無數的掮客、販子、中間人、二手商,其中不乏CIA,FSB為後台的強人,就像是電影裏演的那樣,軍火商前腳被國際刑警逮捕,後腳就有一個帽簷上有花的人來把他提走釋放,而我們,隻是眾多小雜魚中的一條,所以,雖然我很不願意,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但我可以保證,兄弟的血不會白流,這筆帳我一定讓他們加倍償還。”
趙輝說這話的時候很真誠,也很無奈。
艙門的門被重重的敲響,一個海軍士兵出現在門口,敬禮報告說:“首長,指揮室有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