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9 麻辣教師

人生何處不相逢,隻是沒有料到會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麵對麵,伶牙俐齒的江雪晴麵對劉子光竟然沉默了,連聲謝謝都忘了說,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劉子光一言不發。

站台上等車的人都伸著脖子看熱鬧,劉子光覺得挺沒意思的,扭頭繼續跑步去了,他卻沒注意,站台上有一雙眼睛是屬於衛子芊的。

電視台頭號花旦江雪晴是至誠集團李總的好朋友,身為助理的衛子芊自然是認識的,這段時間江雪晴家裏發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江雪晴的父親正是前交通局長,貪汙犯江大明,最近一段時間江家屢屢出事,先是江雪晴的小姨父,也就是龍陽市的李副秘書長跳樓死了,然後是江局長被雙規,隨即江雪晴也被電視台從頭號主播的位子上弄下來,去主持什麽不知所謂的交通欄目。

為了彌補父親留下的大窟窿,江雪晴把自己的甲殼蟲小車賣了,濱江錦官城的房子也賣了,但依然還不上那個在澳門葡京賭場輸掉的千萬巨款,江雪晴過的很慘,但衛子芊並不怎麽同情她,因為一直以來衛子芊就不喜歡江雪晴這種開朗潑辣到近乎**的性格。

江雪晴好幾次和李紈通電話說要把劉子光追到手之類的話,衛子芊都是聽見的,原本倒也沒覺得什麽,但是龍陽之行以後,衛子芊對江雪晴的意見更大了,因為在潛意識中,她覺得劉子光就是被江雪晴奪走的。

要知道人家可是江北電視台頭號女主播,性格開朗活潑,身材火暴人又放得開,真要下本錢去泡劉子光,絕對一泡一個準啊,可是今天看到的情況卻並非如此,江雪晴和劉子光如同陌路人一般,既沒有仇恨也沒有愛意,看來兩人一點瓜葛也沒有,自己是疑神疑鬼了。

送上門的大肥肉不吃,看來劉子光還真的是一個正人君子,這樣說的話,當天那張赤-裸裸表達愛意,邀請自己深夜去他房間的紙條未必是劉子光寫的。

在公交車上,衛子芊想了一路,到了公司開過晨會以後,衛助理發了一個內部郵件,收件人是當初去龍陽的所有項目組成員,包括幾名保安在內,讓他們手寫一份述職報告過來。

中午的時候,報告就全部交上來了,員工們的字跡有的龍飛鳳舞,有的如同屎殼螂爬,有的下筆千言洋洋灑灑,有的笨嘴拙舌隻有幹巴巴的幾句話,這些衛子芊都不在乎,她在意的隻是誰的筆跡符合那張“情書”上的字體。

很快衛子芊就從二十一份報告中找出了自己想要的,這張紙上的字體和那張小紙條上的字體完全一致,一看就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這張報告的署名是雷鳴,看到這裏,衛子芊終於全都明白了,自始至終都是自己冤枉了劉子光,人家從開始就對自己沒那個意思,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人家是柳下惠謙謙君子,沒有趁人之危,反而緘口不言保住了自己的清譽。

衛子芊一點也不恨雷鳴,因為這件事更讓她認清了劉子光的品格,也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今生為他守候,哪怕一輩人不嫁人。

……

回家之後,劉子光接到了王校長的電話,讓他八點鍾去學校報到,他已經被正式聘任為晨光廠子弟中學的校外輔導員了,並且擔任代課教師,今天就可以上課了。

放下電話,劉子光很激動,打開衣櫃亂翻了一陣,終於找出一條西褲和一件白襯衣,對著鏡子穿上,又拿了幾杆圓珠筆插在口袋上,再拿出以前自己的近視眼鏡摳下鏡片戴上,拿梳子沾了水理了個偏分頭,對著鏡子裏斯斯文文的自己呲牙一笑,為人師表啊。

騎上自行車趕到學校,和看門老頭打聲招呼,蹁腿下車滑入小門,到車棚把自行車鎖上,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是自己的人生進入了另外一扇門,現在自己已經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了。

上了五樓校長室,王校長和教導處譚主任都在,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教師在場,大家握手寒暄之後,王校長說:“小劉啊,經過學校黨委會一致通過,從今天起你就是咱們子弟中學的輔導員和代課老師了,這是你的聘書。”

劉子光接過紅底燙金的聘書,樂嗬嗬的說:“我一定盡力教好學生們,不辜負老校長的期待。”

那位女老師幹咳一聲說:“小劉啊,現在的學生和你那時候可大不一樣了,教導處準備讓你代課的這個班,是咱們學校刺頭集中的一個班,早戀、涉黑、沉迷網絡等問題都很突出,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啊。”

王校長介紹說:“這位是張蘭老師,初三五班的班主任,也是和你配班的,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多請教她。”

劉子光向張老師點頭致意,王校長看看時間不早了,便說:“小張,你帶小劉下去吧。”

張老師帶著劉子光下到四樓,指著走廊末尾的教室說:“那就是初三五班,咱們學校的老大難班級,你聽聽,這還是上課時間,裏麵亂的像雞窩一樣,這幫小孩,難纏啊。”

劉子光說:“張老師你就放心了,少則三天,多則一周,我就把他們治的服服帖帖的。”

張老師很不相信的打量著劉子光,沒說什麽,正好此時下課鈴響了,張老師趕緊帶著劉子光來到班級裏,對正在上課的老教師打個招呼,走上講台說:“同學們注意了,這位是咱們新來的劉老師,下一節課由他給咱們上。”

一班學生在下麵玩的玩,說話的說話,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張老師講話,更沒人去看站在門口的劉子光,張老師無奈的搖搖頭,似乎早就猜到這個結果,說了聲下課,就帶著劉子光來到辦公室,把學生花名冊交給他,說:“這是名單,學生的特長、成績都在上麵,你拿著用吧。”

辦公室裏還有幾個老師,聽說劉子光是新來的代課老師,都好奇的望過來,子弟中學已經好幾年沒來新的師範畢業生了 ,不過看劉子光的年紀似乎不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有人便問了:“小劉,你以前在哪個學校教書?”

劉子光嗬嗬笑道:“以前在軍校帶過課。”

眾人暗暗讚歎,看來王校長還真是找了個能人回來啊。

課間十分鍾一晃就過去了,上課鈴響起來,劉子光夾著花名冊離開辦公室,當上課鈴最後一個音節結束的時候,正好踏進初三五班的大門。

對於這間教室,劉子光很熟悉,因為他就是十五年前年前的初三五班畢業生,現在重回老教室,心情更是格外激動,但是進去一看,心就涼了半截。

教室裏隻有一半座位上有人,還都是些女學生,後排大部分位置都是空著的,就是坐在教室裏的這些人,也都是低頭聊天,根本沒人在乎這個新來的老師。

學生沒到齊,劉子光就拉了張凳子坐在講台後麵,也不說話,過了大約五分鍾,十幾個男學生才說說笑笑上來,根本看也不看劉子光就直往座位上走。

“站住。”劉子光說。

學生們停下腳步,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有個個頭挺高的小孩扣扣鼻子,說:“你新來的?”

劉子光說:“上課遲到,你們知道錯了麽?”

學生們一陣輕笑,誰也不當回事。

“今天就算了,咱們互相還不熟悉,但我不希望有下次,好吧,你們回座位吧.”

十幾個男學生各自回到座位上坐好,但教室的後半部分依然是空著的,劉子光說:“同學們好,是新來的輔導員兼代課老師,你們可以喊我劉老師,或者直接喊我名字,我叫劉子光。”

學生們依舊亂哄哄的沒人認真聽他說話,劉子光拿起花名冊說:“誰是班長?”

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站了起來。

“花名冊上初三五班有四十個人,怎麽教室裏隻有三十二個人?”劉子光問。

“他們出去砍人了!”一個男學生忽然冒出來一句,教室裏一陣哄笑,劉子光皺著眉頭說:“你是誰?我讓你說話了麽?”

聽到新來的老師口氣不善,那個男學生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頭發剪的好像雞冠子一樣,身上穿著帶著亮晶晶小片片的T恤衫,吊襠褲子,歪著頭盯著劉子光,一臉的挑釁:“我叫袁偉,我就說話了,怎麽著?”

劉子光走下講台,和袁偉麵對麵站著,足足有二十秒沒有說話,但袁偉已經被這種刀片一般犀利的目光看的發毛,目光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

“出去,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百遍。”劉子光平靜的說。

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有些學生幸災樂禍的看著劉子光,袁偉咽了口唾沫,走到教室外麵開始念叨:“我叫袁偉,我就說話了,怎麽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如同念經一般。

“班長,叫夏沁心是吧,你說,那些缺勤的學生去哪裏了?”劉子光繼續問。

“他們沒請假,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家裏有事吧。”那個女孩子怯生生的說,看樣子也是個沒威信的班長。

劉子光點點頭,開始點名,在場的學生清點一遍之後,沒打鉤的就是曠課沒到的學生了,劉子光掏出手機打電話:“小貝,是我,我報名字你記錄,要是四十分鍾之內見不到這些人,你也別幹什麽老大了,洗洗屁股來子弟中學上課吧。”

掛了電話,下麵學生都呆了,這位新來的老師太牛叉了,作風和那些老師很不一樣啊,劉子光也不上課,放下電話說:“人不來齊,不上課。”然後坐在講台後麵閉目養神。

外麵正在念經的袁偉悄悄一回頭,看見新來的老師正閉眼呢,他的聲音便慢慢小了下去,悄悄走到樓梯口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大哥,我是袁偉,學校有人欺負我,你中午帶幾個人過來堵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