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收緊手心,低低道了句:“你才霸道。”
她聲音小,卻逃不過男人耳朵。
秦見深長眉一展,“這是怎麽個說法?”
他自認平時待小姑娘還算溫和,不能說是無微不至,至少從未強迫過什麽。
蘇梨憋紅了小臉,有心找些‘事實’出來,發現根本無從說起。
夫君身上的霸道,體現在他無形的迫人氣勢上,而非實質做事,偶有幾次,也是為她好。
比如讓她臨摹字帖,不要在油燈下縫衣。
用這些同他爭辯,未免有些不知好歹的嫌疑。
秦見深還在等她回話,極有耐心的模樣,硬生生把蘇梨看炸了毛。
“夫君這麽聰明,肯定能想到的。”她語氣有點勉強。
生怕秦見深繼續追問,蘇梨掀開食籃蓋的白布,捏了個豆沙包,伸手舉高。
“夫君嚐嚐。”
大有堵他嘴的架勢。
秦見深淡笑接過來,慢悠悠拿著吃,眼睛追隨蘇梨去分豆包的窈窕身影。
蘇梨小碎步有些快。
後麵男人沒追上來,她默默吐出口氣。
算他識趣!
陳大往炭窯添柴,秦見江從另一個剛挖好的炭窯中探出頭,朝蘇梨點頭致意。
琴娘從屋裏端出茶水給幾人續上。
秦雙雙見了跟蘇梨吐槽:“四哥真是窮講究,幹個活兒還要喝茶!”
她娘手裏那茶葉寶貝的跟什麽似的,看一眼都不行,隻有待客才肯拿出來。
蘇梨深以為然,把豆包端出來,放在簡陋的桌上。
“何止幹活,在屋裏坐著也喝茶,茶葉罐子都見底了。”
秦雙雙摸著肩頭垂下的發絲,“我嚐著苦苦澀澀,還沒糖水好喝,賣了換身漂亮衣裳多好。”
一人扛著大捆木柴來到籬笆邊,單手勾開門,熟門熟路把木柴往地上一扔,扯過肩上搭的布巾擦汗,抬手間可見手臂鼓鼓的肌肉。
“這是咱們隔壁姚奶奶的孫子吧。”蘇梨見對方走去和秦見深搭話,有點眼熟。
秦雙雙拿了個豆包,小小咬一口,“對,就是他。”
兩人說話功夫,蘇梨察覺姚潛川朝這邊看了好幾眼。
她忍不住望去,對方又故作無事挪開眼神。
蘇梨記掛聚寶盆的示警,“我還沒來過這邊,去屋子裏看看。”
秦雙雙對屋子什麽樣不感興趣,沒跟著去。
小屋一共四間,正屋一間,側麵廚房一間,東西各一間。
正屋牆壁掛著一把長弓,足有蘇梨半個身子長,角落堆著些灰撲撲的獸皮。
蘇梨粗略掃了眼,便看聚寶盆。
聚寶盆霧蒙蒙的,又是個夜晚。
一群車隊在凸凹不平的泥土路上走,蘇梨認出領頭的是楊裏正,隊裏還有秦見湖和秦見溪,以及一些杏花村村民。
秦見湖兄弟二人護著自家驢車,車上堆的全是糧袋。
旁邊有人討論,“白州那麽缺糧,這些糧食到那邊一定能賣個好價錢,過年不愁了。”
“說不定賣了這些糧,就可以搬到鎮子上住。”
“聽說府縣糙米一鬥漲到一百八十文,白州豈不是要有二百多文!”
他們的期待很快就破碎了,天色黑暗,遮掩了暗處危機。
眼見白州城近在眼前,不知從哪衝出來大群災民一擁而上,把他們的糧全搶光了!
糧食麻袋撕破,大米白花花撒了一地,有人在爭搶中被刀劃傷,鮮血噴在潔白的糧食上。
整個隊伍亂成一團,秦家兄弟二人寡不敵眾,隻能眼睜睜看著如狼似虎的災民把糧食搶走。
……
預知景象如流水散去,露出聚寶盆裏一個個麻繩綁好的紙包。
蘇梨驚愣。
這些是什麽?
上回帶走炒貨大全她就沒分太多注意力給聚寶盆,這段時間竟積攢起這麽多東西。
蘇梨除去紙質書頁,第一次見聚寶盆吐出其他物事。
紙包上貼著寫字的紙條。
葵花籽?
開心果種?
腰果種?
蘇梨心裏冒出猜測。
這些是炒貨大全寫的那些植物種子嗎?
她慎重想了想,決定先在聚寶盆裏放著,現在拿出來解釋不清,日後需要了再尋理由。
踏出門時,蘇梨又看到姚潛川往這邊看,不過這回很有針對性,就是衝秦雙雙去的。
每次匆匆一掃而過,自認很隱蔽,其實連蘇梨都瞞不過。
這人是喜歡雙雙吧。
“四嫂!快來,四哥洗了些紅果誒,吃著可甜了!”秦雙雙開心招手喊。
蘇梨把亂七八糟拋在腦後,眉開眼笑去嚐。
“這個時候還有紅果呀。”
“紅果果期差不多要結束了,就這幾日。”秦雙雙幸福地眯起眼,“不過山栗子快成熟了,每年村裏好多上山摘栗子的,到時候四嫂咱們一起摘。”
蘇梨眸子逐漸亮起來。
栗子好吖!
她記得炒貨大全有一頁寫的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