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蘇梨在廚房調涼糕餡。

“阿梨,今兒我與你們同去府縣,買騾車。”田桂蘭過來知會。

騾子和驢鎮上沒賣的,隻能去府縣買。

秦雙雙聽見,“娘!我也想去!”

“你去幹什麽?”田桂蘭瞥她,不想帶女兒。

這個去了,另一個不也得跟著?

倆人一個要絹花新布料,一個要吃零嘴兒,這一趟下來還了得?

她要是不給買,準要鬧小脾氣。

“娘,我都好久沒去府縣了,你帶我去嘛,我也想看騾子!”秦雙雙拉著田桂蘭手臂撒嬌。

“不行,我還不知道你,你去了一溜煙跑沒影,娘這老胳膊老腿兒,上哪兒找你去?”田桂蘭堅決不肯。

出乎意料的,秦雙雙沒賴著一定要跟,而是說:“不去也行,馬上七夕節了,娘,我聽說蕪州城有廟會……”

田桂蘭定定看她。

“原來在這等著我,蕪州太遠了,你想都別想。”

“到時候咱們就有騾子啦,騾子快嘛!”秦雙雙見她娘油鹽不進,有點著急了,“娘!你看四嫂往這看呢,四嫂指定也想去玩兒!”

蘇梨:“???”

她都這麽隱蔽了,還能被逮?

對上田桂蘭的視線,蘇梨杏眼飄忽,嗖地收回來捏涼糕。

“你四嫂想去蕪州,那肯定不是想去玩,是想趁這機會多賣些涼糕,哪跟你一樣,日日貪玩?”

蘇梨醍醐灌頂。

對啊。

蕪州那麽大,七夕廟會人定然很多,那還有夜市,不但白日能賣,夜晚也能。

那一日是不是可以賺不少銀子?

秦雙雙又求了好久,蘇梨見田桂蘭沒鬆口,試探著幫了句。

“娘,廟會好玩嗎?”

田桂蘭歎了口氣。

“既然你們一個個都想去,那就去吧。”

她一開口,簡直順利的不可思議。

秦雙雙也睜大眼。

她怎麽感覺娘對四嫂這麽偏愛呢。

她求半天都不肯,四嫂一句話就同意了?

不過好在目的已經達成,秦雙雙沒有過多糾纏,美滋滋在心裏計劃到了蕪州要去哪兒玩。

看時興的絹花首飾,看漂亮衣裳布料,看新奇的小玩意兒。

哪怕買不起,也能一飽眼福!

牛車正好路過秦家大院,崔氏趕忙攔了牛車,抱著竹篦子往車上搬。

蘇梨喊了田桂蘭來,正要往牛車上坐。

田桂蘭忽然攔住她。

“阿梨,招財呢?”

蘇梨懵了下。

“招財?招財在屋裏睡覺呢。”

出來時她看了眼,肥嘟嘟一隻窩在窩裏睡的可香。

她福至心靈明白了田桂蘭的意思,“娘是想把招財帶上?”

“是這麽沒錯,娘也沒買過騾子,對這些牲畜不了解,要是帶上招財,說不準它還能給挑挑選選?”田桂蘭心裏就在打鼓。

去年村裏就有人買牛,明明買時瞧著精神得很,結果一回家就病倒了,可急死那家子人,大夫也請了藥也喂了,愣是不見好。

大夫是給人治病的,見狀也能琢磨出味兒來,告訴他們是買到病牛了。

再回去找那賣牛小販,哪還有影子?

人早跑了!

一頭牛可不賤呢,十多兩直接打了水漂。

“娘說的是,我把招財提來。”蘇梨應聲,很快就把招財一窩端了過來。

漂亮橘毛金燦燦的,窩在青竹編織的小窩裏打著小呼嚕,感受到日光溫暖,還翻了個身露出白白柔軟的小肚皮曬太陽。

田桂蘭樂不開支,抱著貓窩摸了一路。

招財這一路愣是沒醒,等它迷迷瞪瞪睜眼,整隻貓都在府縣了。

蘇梨看它四顧茫然,偷笑著撓撓小貓下巴。

“睡那麽沉,現在傻了吧?”

被端走都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一串喵喵喵。

早有前兩日的客人在等,崔氏一眼認出人群中那個丫鬟裝束的姑娘,昨日和她家小姐直接買了一篦子涼糕。

“要二十個豆沙的,二十個鹹蛋黃的。”丫鬟十分幹脆。

又是一篦子!

崔氏收了錢,小心把涼糕包上,“姑娘拿好。”

丫鬟很好說話,朝她笑了笑,“我隻是個丫頭,喚我阿星就好。”

崔氏謹慎道:“阿星姑娘。”

田桂蘭膛目結舌,“一下要了這麽多,家中人該很多。”

“娘,這位就是昨日同她家小姐一起來買了一篦子涼糕那位。”蘇梨小聲解釋。

田桂蘭點點頭。

能用上丫鬟,家中就算不是大富,小富總也有的。

“娘,阿梨,這兒我自己能忙過來,你們去買騾子吧。”崔氏沒忘田桂蘭來府縣的正經目的。

買牲畜還是越早越好,放晚些怕健壯的都給別人買走了。

田桂蘭也這麽想,就與蘇梨抱著招財去了街上賣牲畜的地兒。

賣牲畜這邊人少,空氣中彌漫著屬於牲畜的氣味兒,不那麽好聞。

這些在村裏都是聞慣了的。

但是招財聞不慣。

乍一到這它就在蘇梨懷裏直起身子,一副要炸毛的架勢。

蘇梨安撫了好久。

田桂蘭挨個問過賣騾子的,價錢有高有低,騾子公母大小老弱都有,七八頭呢。

她被這些騾子晃花了眼,左看右看。

每個都有好的地方,也每個都有不好的地兒。

這這這,咋挑呢?

良久後,田桂蘭出聲。

“阿梨啊……”

蘇梨見她滿臉糾結,忙擺擺手。

“娘,這個我也不會挑。”

別的她還能幫上忙,但是牲畜這些,她一個小姑娘也沒研究過。

有販子瞧見二人,跑過來搭話,推銷自己的騾子,誇頭誇精神誇長得高,說的天上有地上無。

田桂蘭漸漸被他說動了,手摸上騾子,順了順毛。

“這皮毛瞧著油光水滑,是養的很好。”

那販子得意洋洋。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從一大戶人家手裏收來的,從前吃的草料都是上等草料,還有專人伺候它,隔幾日便洗一回,日日梳毛,瞧這皮毛多亮!”

說著拿手拍了拍騾子身體。

“娘。”蘇梨拉回田桂蘭,悄咪咪說:“這騾子不行。”

田桂蘭看她一眼,“娘當然知道不行,就是去摸一把。”

這種大戶人家出來的騾子,哪是能跟他們受苦受累拉車的命,伺候這樣精貴,真買回去頓頓吃孬的,肯定沒兩日就倒了。

蘇梨見她有成算,鬆了口氣,摸著懷裏軟乎乎的貓。

“要不……”她遲疑開口。

田桂蘭歎息道:“還是讓招財挑吧。”

和蘇梨想到一塊兒去了!

蘇梨笑起來,小梨渦淺淺的,附在招財尖耳旁邊:“好招財,你看看這些騾子,你喜歡哪隻,我給你買回去陪玩,好不好?”

說罷把小貓放在地上。

招財邁著貓步,仿若大官出巡,那叫個優雅霸氣,長毛炸開,跟小獅子似的。

“欸?這貓真俊!”

先前蘇梨抱著,還沒人瞅清她懷裏是個啥。

現在一落地,所有人都看過來了。

不過欣賞歸欣賞。

這婆媳倆是幹啥呢?

不是來買騾子嗎?

把這貓放下,還走來走去左看右看,總不能是讓貓兒挑騾子吧?

主動過來問的販子奇怪,也問出來了。

“你們放這貓下來,是幹啥呢?”

田桂蘭答的極為隨意:“挑騾子呢!”

啥?

還真讓貓挑騾子?

這不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