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昆侖(6)

我嚇的心驚肉跳,兩腿發軟,手忙腳亂的四處亂抓。同時,身體向下方緩緩沉降,這更讓我驚恐。

瞧你小子這點出息!沅陵老人的嗬斥聲在耳邊響起,他一把撈住我的胳膊,用力抬了抬,說:還沒摸清楚情況就嚇的腿軟,如果是我兒子,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可是,可是我們現在……我慌亂不已的辯解著。

境由心生,境隨心轉,你以為自己要沉便要沉,你以為自己要升便要升。老道的聲音也響起來:這裏的奇異之處,與你八索傳承的綱領極為相似。看來,我們的確來到了昆侖。

老道的話,讓我微微一怔,但立刻就反應過來。難道,在這裏身體是否能浮在半空並不看個人道力,而是因你的意誌而改變?

我試著變換念頭,果然,身體在下一刻緩緩上浮。而且,體內的道力並沒有耗費。

好神奇的地方……欣喜中,我忍不住感歎。

沒見過世麵的小毛頭。沅陵老人放開我的胳膊,撇撇嘴,隨後他四處看了看,說:這裏就是昆侖?的確不一般。

我站在半空,向四周掃視。前方的大山巍峨聳立,上麵祥雲朵朵,隱有霞光四射。整座山,在凝神望去時,都像在散發著寶光。

隻是那種光有些晦暗,而且時有時無,跟電壓不穩似的。當然了,如果昆侖是個超級電燈泡,那全世界都要瞎了。

遠處能隱約看到一些人影向著不同的方向前行,他們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沒了影子。這時,天上傳來如悶雷一般的聲音,我抬頭看,正見一團烏雲向昆侖山的方向飛去。

在那烏雲之中,隱隱可見兩支深灰色的巨角,不用想也知道,淩家的大妖終究進來了。而且看它那樣子,估計是要追殺邪教。

除了邪教,淩家大妖和我們外,再進入昆侖的人並不多。那些古怪的機器,讓修行人的道力消散,許多人驚慌失措下,根本趕不及,也不敢隨意進來。

隻有少數膽子大到切一半就能養活三千人,才敢在道力缺失的情況下勇往直前。雖然都是從同一根黑色光柱進來的,但或許光柱的籠罩範圍不同,大家所將臨的地點也不同。沅陵老人他們還和我並肩進來的呢,可之前也彼此相差了好幾米,我甚至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鬆開了胳膊。

那些在我們後麵進來的人,大多發出驚呼聲,在警惕的四處掃視後,或聚成一團,或幾人成形,也按不同的方向前行。

傳說中的昆侖神山就在眼前,哪怕再淡定的人,這會也該把蛋打碎了。

我們幾個在半空稍作歇息後,也開始向前走。

用走或許是不合適的,因為心念一動,即便不邁步,我們也可以漂浮著前行。而且毫不費力,更可以隨時換姿勢,例如平躺著,例如直立著,例如蹲著,例如跟狗一樣刨著……

這裏就像沒有重力的外太空,神奇的不可思議。

下方是平整的土地,或者說是一處巨大的盆地。依照目測,這處盆地足足延伸到昆侖山腳下,而且深不見底。黑黝黝的,像怪獸的大嘴。

其實我很想沉下去,看看那跟地獄似的深處到底有什麽。但這隻能想想,因為我不是在遊樂場,而是在昆侖。

陌生的地方不要亂走亂動,這是活命的第一條鐵則。

在這裏道力恢複的很快。老道士忽然說。

他這麽一說,我也立刻感覺到了。之前損失的道力,幾乎已經完全恢複了,而這才短短幾分鍾時間。

我們幹嘛去?在半空抱著後腦勺,悠閑的飛著,我問。

當然是去找那群狼崽子。沅陵老人說。

我都看不見他們人影了,這裏那麽大,怎麽找。

邪教意圖舉教升仙,而根據傳說,昆侖有東王公所處的登仙台。仙台位於山之巔,他們一定是去了那。老道士說。

說起升仙台,我不禁想起母親之前說的什麽帝台。便看向老道,再問:帝台到底是什麽?

老道士沉默十幾秒,然後望向前方的昆侖山,說:在傳說中,天神共工的臣子叫相柳氏,其有九首,分別在九座山上吃食物。相柳氏所觸動之處,便成沼澤和溪流。

大禹治水時,殺死了九首相柳,神血流過的地方發出腥臭味,不能種植五穀。大禹挖填這地方,多次填滿而多次蹋陷下去。後來實在無法,大禹便把疏導河流而多出的泥土,在那裏建造了五帝台,以鎮壓相柳怨血。

九丘一脈治理山河,傳聞便是大禹遺脈,因此他們可移動帝台,鎮壓河山。你母親似乎與他們有所衝突,但對於帝台之威卻不在意,實在有些奇怪。

帝台……好大的來頭。我忍不住咂舌,同時也十分疑惑,老道說的沒錯,連古代的天神相柳都被帝台鎮壓了,我母親能扛得住?她為什麽不阻止九丘?難道在她手裏,也有可與帝台抗衡的東西?

帝台的方位,乃昆侖之北,其路途有古獸守護。隻是不知道如今,是否還存在。老道士說。

呃,應該有吧……我說,因為我很希望那裏有古獸攔住去路,讓九丘無法得償所願。畢竟他們要對付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母親。

那不一定。老道士的目光從昆侖山上收回,他望向下方,說:傳說昆侖四周有弱水之淵,而如今,我們卻能安然通過。連弱水都不複存在,昆侖山有何異狀也不足為奇。

我沉默中有所猶豫,到底是隨他們一起去昆侖之巔,還是去昆侖之北?母親一招打破九丘山河圖,但我肯定做不到。所以就算去了,也隻能當圍觀群眾,了不起做個速死的龍套。但無論哪一種,都沒有任何意義。

也許是看出我的猶豫,沅陵老人問:你想去五帝台?

我看看他,老人臉上沒有太奇怪的表情,似乎隻是隨意的問了一句。我想了想,搖搖頭,說:不去了,去了也沒用。母親既然不怕,肯定是有所依仗,我沒必要白費力氣。

這是自然。老道士說。

沅陵老人也點點頭,他拍了下我的肩膀,說:等打完那群狼崽子,我陪你去看看。

這話很貼心,我感激的衝他笑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老道說,我們腳下的深淵,曾有弱水留存。但現在卻隻能看到黑黝黝的深穀,別說弱水了,連水蒸氣都看不到。

不過,這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問題,把弱水去了哪這個疑問拋之腦後,我們繼續向昆侖山前行。

實際上這裏除了巨大的昆侖山之外,四周還有一些小山。隻是相隔甚遠,我們也沒興趣往那邊去。

而老道卻仿似隨意的說:可惜天屍脈沒有進來,倒失去了一份大機緣。

哦?我好奇的看著他。

老道說:昆侖山為天帝之宮,而當年女魃為黃帝耗盡神力,無法回天。古籍中的部分天,就是指昆侖山。因此,黃帝將她安放在昆侖山附近,赤水之北的鍾山。天屍脈與女魃傳承有關聯,倘若能來的話,或許可以找回本源,成就舉世無敵的大機緣。

幸好他們沒來……我翻翻白眼,魏擎蒼還好點,可秘屍脈那群家夥,怎麽看也不像好人。真讓他們得了天神女魃的傳承,那還得了?

魏擎蒼在天屍脈過的並不是很好,被秘屍脈處處打壓,前段時間為了幫我還和秘屍脈起了衝突。因此不管怎麽說,魏擎蒼和我們都稱得上是朋友。而老道與噶木,更是難以說清,不可分敵友。所以,我寧願天屍脈一輩子都成不了氣候,也不想看到魏擎蒼被徹底壓死。不過話說回來,天屍脈以鍾家為主脈,難道也與女魃所在的鍾山有關?

可如果那位女魃還在,恐怕我們也不能輕易進入昆侖山。連弱水都消失了,真不知這裏還能留下什麽。老道士感歎著說。

這樣的大事,天屍脈未必不知道。我們沒看見他,不代表他們就一定沒來。沅陵老人說:那小子雖有情義,但多半以利益至上,所以我當初才會提點他一聲。他想耍耍鬼點子倒也正常,隻要和我們沒衝突就無妨。

我呃了一聲,忍不住回頭,遠處的確有幾座山,卻不知道哪一座是鍾山。沅陵老人說的對,魏擎蒼被秘屍脈打壓,如果有機會翻身,他肯定不會放過。雖然之前沒看到他,但誰知道他會不會來?這位在當時修行人中,幾乎可無敵天下的人,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嗎?

再往前飛了一段時間,我們已經離昆侖山不遠了。龐大的山體,在我們眼前愈發的巍峨。一種說不清的威嚴,從山體內部散發出來。這不屬於個人,而是屬於整座山。是來自古神話的壓迫感,因為這是昆侖!

這時候,前方出現一大片枯木。堆在一起,像山一樣高。遠遠的,甚至能聞到一股類似血肉的腐味。

小心一點。沅陵老人提醒著。兩位巫蠱老人和我都在中間,前方是沅陵老人與紮古衣,而老道則在最後壓陣。老司靠的是體魄,辰州符他們已經不常用,而老道威力最大的攻擊手段,卻是需要時間的空符。所以,這種隊伍排列,十分像遊戲裏的組團打BOSS。兩個戰士,一個法師,兩個偷襲的巫師,還有我個菜鳥。很顯然,我是來混經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