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你若不離 下
、、、、、、、、、、 ????在境內,道力可以得到比現實中更快速的補充。八道法在這裏,有著比以往更強大的威力。
一聲定,眼前數米的血浪戛然而止。意誌帶著洶湧的道力,順著浪花內部不斷前進,所過之處,一切都靜止下來。
但是,相柳血實在多了,哪怕定住米定住千米,可萬米之外的滔天血浪依然凶猛地撲來。
暗紅色的浪花中,隱隱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在北之處的血水盡頭,一個龐大的虛影,若隱若現。哭嚎聲,便是從那裏傳來。
那就是相柳怨血,在肆虐之後的實體化形態。如果給它足夠的時間,或許會讓古時的九相柳再現。
古神話中的生物,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很難真正死去。所以,即便是大禹,也隻能用來鎮壓。
麵前被靜止的血浪,變成攔阻的大壩。後續的血水蜂擁著,帶著恐怖的聲浪不斷拍打過來。每一次的衝擊,都讓我有種不堪重負的感覺。
怨血實在強大了……
可是……看著那個已經沒入昆侖山的身影,我不得不咬牙硬撐。
整個昆侖境都在不斷地抖動,與現實世界的融合沒有那麽簡單,不僅僅是時間,還有許多其它的因素。
爺從我腳下竄出,它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翻過身,朝下,對著遠處的相柳虛影發出巨大的吼聲。
這是一種挑釁,怨血存在的目的,除了因為不甘之外,還有吸收精氣重生的本能。蛟爺如今成為神龍,本身蘊含的生命精氣非常驚人,自然引動怨血的注意。
一部分血浪被分流,朝著它撲去。
我大吃一驚,正要一指點去,卻見蛟爺雙目中透射出璀璨的金光。這光如驅邪的寶劍,將大量怨血輕易攪碎。一條康莊大道,出現在蛟爺麵前。
被金光驅散的怨血,似被克製了,竟無法再重新補充。我心裏又驚又喜,同時還有些疑惑。那種金光,與天帝所用的為相像。難道是因為吸收了天帝身上掉落的龍氣?還是說,龍脈的力量本身就是這樣,所以才在蛟爺身上體現了出來?
不管怎麽說,有蛟爺幫忙,我的壓力就小了很多。隻是,想徹底困住相柳怨血,並不是那麽容易。隻用八道法,實在難以做到。
意誌是萬能的,但不是無所不能的。
人力終究有限,我不可能無限製的引動所有力量去完成想做的事情。因此……
身後隱有陰影投來,我回過頭,卻見是一座高米的小山。這山就立在兩界屏障前,眨眼間,就被撞上。
無聲無息的,這座山峰消弭了。
不是折斷,也不是崩塌,而是與昆侖境相接觸的地方,很突兀的消失了。
但是……
當我回過頭時,卻在血海之中看到了一座小山頭。在之前,那裏根本空無一物。
這是……
山頭在血海中如夢似幻,它是真實的,更像是虛幻的。能吞噬一切的怨血,沒有對這座山頭產生任何影響,仿佛那山是不存在的。
對昆侖與現實的融合,我突然有了更直白的了解。這樣的融合,真是神奇到超乎想像。
對現實來說,如今的昆侖境,一切都是虛幻的。對昆侖境來說,出現在其中的現實世界,同樣也是虛幻的。但是,當兩者合而為一,徹底融合時,一切都會在刹那間轉化為真實。
我再次回頭,看著現實世界四麵八方的綠色光幕。是這層綠色的薄膜,撐起了整個世界,使得天不再降,地不再浮。
如今的天,仍在遠處,而地,仍在深處。
被壓縮的能量,為綠色的世界提供了充足的能源,使之不會被天地壓垮。
看著那平平無奇,卻充滿說不出味道的綠膜,我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回過頭,蛟爺已經將部分怨血驅散,清出了一條道。
我抬起腿,順著這條,一直向前走。
身側,盡是暗紅的血,血中還參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不知道那些都是什麽,也沒興趣知道。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困住怨血的去。
昆侖境中奇異的能量湧入身體,迅速將失去的道力補充完整,並使我能持續定住那些怨血。
別人走的是光明大道,而我走的,是一條血。上陰森恐怖,充滿各種詭異的情景。蛟爺在天空飛翔,低吼著似為我指,又像為了震懾相柳。
我很明白自己的目的地是哪,正是那個九不斷舞動,立在血海盡頭的影。
昆侖境不斷地移動著,從原先的世界脫離,向現實中落去。九丘的準備很齊全,他們動用了最後的手段,化作足以推動一個世界的力量。
從這一天起,世上將再也沒有九丘。
想起撐起了現實世界的綠膜,我的腳步微微一頓,暗歎著,或許,也再沒有五典了。
她還活著,但受到上天詛咒無法再育,八也將逝去。
或許,這恰恰從側麵證明,她真的是正確那一方。五典八九丘同時逝去,等於墳也不存在,連天的使者都消失了,難道不能說明這是一個輪回嗎?
可是……
腳步更加堅定了,因為我始終記得老道那句話,不管是對是錯,做了就做下去,隻要對得住自己。
或許,這其實是一種自我安慰和逃避吧……
那麽,老道也是為了逃避嗎?
想著,走著,那影已離我越來越近。
無論是女媧虛影,又或者窫窳虛影,都比九相柳大數倍。
但是,它們對我沒有任何威脅,反而讓人心安。如今的相柳虛影,高不過米,九顆頭顱在血海中沉浮,時而發出驚心動魄的哭嚎聲。每每有這聲音發出,血海的衝擊就會更大一些。
八道法已經在心中形成了本能,我所到之處,一切都被靜止。
這樣做,需要花費很多道力,即便道力能夠及時補充,可是想一直持續下去,必須付出代價。
朦朦的光亮,從昆侖山的頂端亮起。
我停住步轉頭看,那光一開始還很微弱,但眨眼間,便如明燈一般。神山昆侖高不知多少萬米,這麽遠的距離光亮依然清晰,說明了什麽?
她要開始了……
不!是已經開始了。
那一片光,如**般流動。它們就像火山噴發出的岩漿,順著山體,不斷流向山腳。當整座山被完全覆蓋的時候,幡然的任務就完成了。
她能做到嗎?
在我心裏,幡然還是那個衝動的小女生,這麽重的擔,不應該由她這樣一個女孩來扛才對。
加油吧。默默祝願了一下,我繼續前進。
血海的盡頭,與昆侖有一些距離,它在原先五座帝台圍攏的位置。讓人奇怪的事,怨血隻向昆侖這個方向肆虐,並沒有順著黑水流淌的方向繼續瘋狂。
是那個方向有什麽不讓它喜歡?還是說,有什麽東西讓它害怕?
昂!蛟爺的吼聲,在頭頂的天空中回**。金色的神龍,在高空遊走,大片的金光,將附近的怨血驅散。
這家夥真賣力……我心裏想著。
走著走著,不知多久,當血海中的山頭越來越多,甚至逐漸出現城市的影時,我終於站在了相柳虛影的麵前。
周圍有很多人,他們是真實的,但在這裏是虛幻的。
這些人望著周圍的血海和奇景,臉上充滿了恐懼與惶恐。有一些人,甚至掐著脖,臉被憋得通紅。或許,他們以為這種血海就是一種水,是可以淹死人的。
心理暗示,能讓人出現並不存在的死因,是一種很可怕也很詭異的殺人技巧。
我看著他們,沒有想著去解救,因為實在累了。
定住那麽大範圍的血海,幾乎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覺得,自己是在刷卡,而且馬上就刷爆了。
相柳虛影是沒有真正意識的,它隻有本能留存。因此,我站在那裏,並沒有遭到攻擊。血海的,隻是針對道法。
看著那無意識舞動九顆腦袋的怪物,我站在原地,默默推算著。除了定住血海之外,還有一件事要做。
我不能讓幡然死在昆侖山上,因為老道希望她活著,老婦人希望她活著,陶天鬆希望她活著,我也希望她活著。
而過去的我……恐怕更不願意看到她死去。
所以,我有必須不讓她死的理由。
這樣看來……我瞅著眼前龐大的怪影,突然就傻乎乎的笑了。因為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一句英。
這句話如果正規翻譯的話,意思是:你若不離,。
但用在現在這種情況……
望著麵前的九相柳,我的嘴越咧越大,笑容愈發的傻了。因為對它來說,這句英隻有一個意思:你要是不走,哥隻有跟你同歸於盡了。
黑色的光,在掌間綻放。
五典之書翻開了第一頁,霎那間,荒野世界將血海掩蓋。
黑色的海浪中,一個模糊的人影走出,他手中持著一把黑劍。
黑帝,顓頊!
他端坐於海上,望著前方,目光漠然。
這隻是他的法相,但卻有迫人的氣勢。當初楊天佑控製了肉身,她明明可以以力破法,將這荒野世界擊沉。但是,她不敢,因為怕力量泄漏,破壞這個世界。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墳便會出現,抹去一切。
所以,她一直在躲避,狼狽是尋找接近楊天佑,並一舉製服的機會。
隻是,那個機會被我把握住了。
在外人看來,此刻的我,已經化作一本巨大的木書。
木器相擊的聲音出現,這本由我幻化而出的參天木書,翻開了第二頁。
帝言,廣仁惠,正法。汝道為逆,消以正道……
模糊的聲音,像從我口中發出,又像端坐於海麵上的黑帝顓頊在開口。
這聲音於荒野世界不斷回**,所經之處,像充滿了奇特的魔力。那些被荒野所覆蓋的血浪,不斷地消散,如逆流的溪河,回到了九相柳這個源頭。
血海逆流,讓虛影顯得愈發真實,從它體內散出的氣勢,也越來越強大。
一開始的哭嚎聲,逐漸變成了怒嘯,刺耳的聲音,令人不堪忍受。
在血海逆流的時候,昆侖境的震動愈發劇烈。我抬眼看向遠方,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皚皚白雪。
世界的端之地……
抬起頭,已能看到不同的天。
現實中的山巒,草木,城市,人群,在昆侖境中不斷出現。科技所產生的戰爭兵器,例如飛機,坦克,艦船,都已整裝待發。
許多戰機從相柳虛影與上掠過,他們沒有在驚慌中第一時間攻擊,而是謹慎的在觀察。
玄豹站在黑山上,仰頭咆哮,它警惕地望著山下,望著那些突然出現的“東西”。
讓昆侖與現實合而為一,是好是壞?
人類有科技,但昆侖有天神與妖怪,古代與現代的碰撞,或許就要開始。
我無法預知人類最後的結果,隻知道這種情況,起碼目前來看是好的。
收回了目光,體內的道力以更快的速湧出。化身荒野,相當於這個荒野世界都是我的身體。以此所吸收來的力量,比人身更多。這就是為什麽這個道法,是五典的最終手段。
荒野的世界,以更快的速,將更多的怨血籠罩。
帝言的力量,讓怨血不斷被回收。
遠處的昆侖山,如今已有大半被黃色的光芒覆蓋。那種光無比溫和,卻讓昆侖山顯得更加雄偉與厚重。
若是幡然的力量足夠,或許這將成為阻隔天神與人類發生衝突的屏障。
綠色的隔膜,沒有阻擋昆侖境的侵入,反而像潤滑劑一樣起到了助力作用。原先包裹著現實的綠膜,此刻更像反過來將昆侖境包圍。
相柳怨血此時幾乎被全部收回,那虛影,已如同實體。黑色的軀殼,碩大的頭顱,鋒利的牙齒,不斷滴落的涎水。龐大如山的天神相柳,再次顯現人世間。
它仰天咆哮,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知的味道,是慶幸,是欣喜,還是憤怒?
但不管它是什麽情緒,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在今世,代替帝台,將它鎮壓。
這是我的任務,必須要完成的事。
所以……我傻乎乎地看著他笑。
荒野世界,在同時回縮。
化身出的木書,向著九相柳罩去。它似沒有反抗的意識,被輕而易舉的裹入其中。
說是木書,其實不過道力在體外產生類似法相的東西。因此,相柳實際上是被收進了我體內。
隻是這個體內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身體,更像我體內有一個奇異的世界。
當相柳被罩住後,木書合攏,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感到頭暈目眩,有種要被撐爆的錯覺。怨血的力量實在強大了,根本不應該是我能收服的。在昆侖力量的幫助下,我做到的,可是,能撐多久?
或許,隻有化作無意識狀態下的荒野世界,才能長久的支撐下去吧。
不過,在那樣做之前,我還要去做一件事。
望著已幾乎將整個昆侖完全覆蓋的土黃色光芒,我心裏感到了一絲欣慰,她也在努力,並沒有讓我們失望。
身形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前方已能看到幡然的身影。
她立在那,手上不斷流出黃色的光芒。這些**般的光,順著手掌流向山下。光芒將她的身影掩蓋了大半,顯得模糊而又充滿奇異的魅力。
看著她,我竟不由出了神。
你來了。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驚醒過來,回頭看,卻是廖兒站在那。她沒有看我,反而望著山下:快完成了。
是啊,快完成了……我歎了一聲。
我會在這裏看著她的。
或許不用……我帶著僥幸的心理,說:如果完成後還……
不可能了。廖仙兒打斷我的話:你看幡然的腿。
我愣了一下,然後按她說的,看向幡然的腿部。這一看……
幡然的腿,被黃色的光完全包裹著,因為這光芒遮蓋全身,之前我並沒有注意。此時近距離仔細觀察,才發現,她的腿部,竟已化作了土黃色的石頭模樣。
這是……被能量同化了……還是因為五典道法,所以與神山昆侖融合在了一起……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都代表一件事,幡然真的不可能從這裏離開了。
我沉默了,僥幸之所以是僥幸,就是因為悲劇大於喜劇。
告別吧,我想你們沒有多時間了。廖仙兒提醒說。
這聽起來更像是催促,但我沒有覺得惱火,因為她說的是實情。
我們都沒有多時間了……
我走過去,看著山下最後一點光芒,逐漸將整個山腳籠罩。此時的神山昆侖,已盡數被包裹在土黃色的光芒當中。這些光,正逐漸變化成黃色的山石。
作為施法者,幡然自然也受到了影響。腿部的石塊,向著她的上半身逐漸蔓延。
這時,一切都忽然靜止了。
嗡嗡的震動聲,鋪天蓋地的在天地間傳遞,這異景和異聲持續了很久,持續到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土石將她的肚腹,將她的胸膛,將她的脖徹底覆蓋。
當她徹底化作石頭的時候,就是再也無法還原成人的時候。
我不能看到這一切發生!
因為綠色的光膜,已經將昆侖境徹底覆蓋。
那不是膜,它代表了老道。
老道全力維護了這個世界,他要看到我們成功,要看到的是我們活下去!
我死死的咬著牙,道力在那一刻瘋狂的洶湧著。被靜止的世界,一切軌跡都停止了。
但是!
八的意誌,讓我有掙脫的可能。
當手指能動的那一刻,我的心撲通撲通以更快的速跳動著。
當腿能邁動的那一刻,我感覺到口舌的幹燥,感受到心裏的惶恐與焦急。
當我衝向她的時候,手掌翻開,一個木盒直接被粉碎。散發著光芒的果,在手掌中綻放出迷人的色彩。
我沒有任何遲疑,即便感覺腦已經一片混亂,即便知道強行掙脫世界融合所產生的束縛會帶來無法想像的傷害,即便……我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無法活著看到她醒來了。
可是……
最後一顆仙果,化作了流光,順著我的手指,湧入她的體內。當所有的光芒消失在她口中,當她全身都因仙果的力量而冒出五彩的光時,我的意識逐漸喪失了。
那個時候的身體,已經變得很輕鬆。
因為天地的融合已經結束,兩個世界,被奇異的融合在了一起。彼此的虛幻,在那一刻轉變成了真實。
巨大的昆侖山,第一次在世人麵前顯露出無窮的力量。
它不再像之前那樣,反而通體土黃。
就是這座高數萬米的黃色巨山,直挺挺的插入雲霄。
轟隆一聲巨響,一些透明的碎片掉落下來。
那是天的碎片,因為天被捅破了。
老道的動作,終究是慢了一些,沒有及時撐開世界,把天抵住。因此,昆侖山顯露的時候,靠近山頂的位置,已經超出天所在的高。
我從山上滾落,順著碎片露出的縫隙落下人間。
意識幾乎要徹底喪失了,眼前已經一片模糊,可我不甘心。
因為我看到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之中,昆侖之頂,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裏。
我看到了一個黑衣的女,她恬靜地站在一尊石像旁望著我。
我看到了那尊石像,我看到石像眼中流下的淚水,我甚至聽到那傳到心裏,用了一切力量所喊出的話語。
楊天佑!一定要活著等我!我一定會找到另一顆仙果!我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我喜歡你!
那拚盡全力的話語,讓我在意識消失之前,終於笑了起來。
我是在笑嗎……
是嗎……
老道啊……
真的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啊……
耳邊,隱隱傳來了什麽聲音,是蛟爺嗎……原來它沒有來得及下來啊……
那一刻,我仿似看見老道站在我麵前。
他臉上露著欣慰的笑容,卻轉身背向了我。
怎麽走了呢……
那背影如山一般高大,越來越高,陰影逐漸將我覆蓋,黑暗,終於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