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算計(1)

謎越來越多,已經逐漸像黑霧將我和老道士籠罩。我忽然間覺得,噶木要做的,或許根本不是把銅甲屍煉成最頂尖。這個猜測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起了,但我又想不明白,如果不是為了煉製銅甲屍,他費這麽大的功夫,到底想幹嘛呢。

說起黑霧,我看向第三幅壁畫,腦中忽然有了另一種猜測。在那團黑霧中,是否也如我們一般,站著一些敵人。如果黑霧後有敵人,那麽神仙,是被人殺死的?

這個猜測太可怕了,我沒敢跟老道士說。

在研究許久之後,老道士和我都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之中。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老道士再次把金色碎骨包起來放好,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房間。

一大堆猜測,讓我腦子裏像放進了一台織布機。一堆堆的棉花到處飛舞,一會變成棉線,一會變成棉花糖,好亂啊……

蛟爺睡了好久,一直到太陽落山也沒醒過來。我也懶得管它,把它已經盤起的身子扔到枕頭上。

吃了包子和肉後,回到房間把蛟爺扒到一邊,躺那就睡了。

晚上做了一個夢,蛟爺竟然變成龍的,張牙舞爪渾身金燦燦的很是刺眼。過了一會,它身子一晃,竟然變成了一個美女。

搖曳著身姿,朝我一晃一晃的走來,絕美的容顏,讓人不敢直視。但那嬌柔的櫻唇,卻突然貼在了我的臉上。

這是突如其來的豔福,可是,蛟爺是條蛇啊……

而且,它幹嘛跟狗似的在我臉上舔來舔去……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正見到蛟爺歡樂的在我臉上爬來爬去!我一指把它彈飛出去,你大爺的,當我臉是跑步機啊。

噶木的事依然沒頭緒,老道決定帶我再去蹲點。

有了上次的經驗,在去之前,老道先給我貼了幾張斂息符,可以護住我不被修行的人發現。知道我們要出門,蛟爺一邊嘶嘶吐著信子,一邊順我腿就往上爬。

我都不知道,它明明是條蛇,怎麽就能像壁虎一樣順著平麵就爬上來。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吃骨頭吃出來啥玩意了,蛟爺的尾巴端竟然變成了淡黃色。不注意的話,還以為是它拉的屎落尾巴上了。

不過,蛇拉屎嗎?能拉那麽大嗎?

算了,不追究這個問題。把蛟爺從腿上摘下來,不管它搖頭擺尾一副可憐樣,直接折吧折吧係成個蝴蝶結扔**:好好活著,等我回來再給你解開。

這兩天蛟爺像吃了大補藥,幾晚上就長三手指長了,就是粗細還那麽點。它可憐巴巴地瞪著黑寶石大眼睛看我,如果能哭的話,估計早嚎起來了。

我也受不了它那幅模樣,瞧瞧你那樣兒!多霸氣的名字啊,蛟爺!偏偏長一副粉粉的樣子,沒事賣萌,我又不給你錢。再說了,好端端的,你幹嘛非是母的啊。

跟著老道士出門,縮地法幾步邁出,很快,我們又來到了行屍脈的大山。

這一次的蹲點,差點把我蹲瘋了。

連守兩天,行屍脈沒見半個人影。別說歐陽奇那樣的大舌頭了,就連丁點的小嘍嘍都沒見著。

老道士本想上去看看,可沒走多遠就回來了。

一問原因,老道士說:行屍脈的金翎屍放出來了,還有頂級銅甲屍的氣息。

在我還沒來得及呆住的時候,老道士又冒出來一句:有股鍾家天屍的味道。

我瞪大了眼,這算什麽?天屍四脈,除了最神秘的秘屍脈,全都到齊了。而且,都帶上了本家最強的屍。

這種陣容,就算麵前擺著一個團的軍力,恐怕也不夠殺的。難怪老道士走了沒幾步就回來了,而且臉色沉的跟被人用鍋底拍過一樣,烏黑。

那怎麽辦?我問。

等。老道士說:天屍四脈幾百年來從未相聚過,看來,噶木的確把三家都收攏到一起了。

他們有病啊,大熱天跑來這。我氣惱地說。

也許是因為那具屍骨。老道士猜測說。

我呆了一下,很有道理,起碼在我和老道士的分析中,那具屍骨很可能屬於傳說中的仙人。這麽大的事,天屍三脈齊聚倒也沒錯。

這麽大的陣仗,說噶木不在這我還真不信了。老道士微眯著眼睛,虛幻的殺氣在這一刻仿似凝結起來。

如果噶木在這,那當初於長平古戰場操控降魔劍以及後來出現取走我靈血的“周學海”呢?

這麽多人,老道士再厲害也打不過吧。

要不,咱們先戰略性撤退?我提議著。

我又沒說要拚命。老道士說:師父遺命,必須滅除地養屍。地養屍丹被人拿走,我就殺屍王。噶木敢拿屍王煉銅甲屍,我就把他和銅甲屍一起殺了!

老道士一臉殺氣,如血海中爬出來的聖鬥士,我看的一陣心驚,而後好奇地問:為什麽你師父一定要讓你殺地養屍?西雙版納好像離五行觀很遠吧。

我也不知道。老道士說:師父升仙前給我卜了一卦,留下一張紙。他說,如果我在辛卯年壬辰月丙午日後徹底鏟除地養屍,就可以完成我心中的大願。

大願?你的大願是什麽?我更加好奇了。老道士看起來淡泊名利,還會有心願嗎?

有一個,便是找回我師弟。老道士說。

有一個?那就是還有其它的呢。

哪來這麽多問題!老道士臉一沉。

我縮縮腦袋,趕緊往旁邊蹲蹲。

過一會,眼看老道士沒那麽大火氣了,我才再問:那也沒必要那麽執著吧,這事如果弄不好,你可能還沒完成心願就死……呃,升仙了。

因為師父說,滅去地養屍後,五行脈可以找到傳人。老道士說這話的時候,忽然轉過頭來看我。

我被他嚇個半死:你別說笑了,我怎麽可能是五行脈的傳人。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老道士說完就把頭轉回去了。

你個老混蛋。我心裏大罵幾句。

世俗之人,皆以血脈為傳承。而我們這些修行的人,門第香火絕不能斷。斷了,愧對門內的列祖列宗。就算以後羽化而去,也是罪人。老道士說:你雖是八索一脈的直係傳人,但一直於世俗生活,不明白我們這些人。這是比自身生死,更重要的事。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總算明白老道士為什麽這樣執著了。或許對他來說,找到傳人和師弟,以及那個無法說出口的願望,這一切,才是他如此拚命的動力。

我們在行屍脈又等了一天一夜,山上依然毫無動靜。仿似整個行屍脈已經封山,再也不打算出來了。

天屍,金翎屍,銅甲屍,這些頂級屍類,壓製著老道士,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至於我,對這些人來說,連屁都算不上,無足輕重。

要不,你去請幾個同道來幫忙?起碼勝算高一些。我提議說。

同門就我一個,如今修行日漸困難,誰還願意白出力。我已經不想著得成大道,所以才會依心中那點執念,入這紅塵亂世。更何況,天屍三脈的力量在這片地勢舉足輕重,就算找來幾個幫手也無用。老道士搖頭否定了我的提議。

那咱們也不能幹等著啊。萬一他們幾年都不下來怎麽辦。我等的太焦急,也顧不上會不會挨揍了。

老道士也考慮到這一點,第一次犯了難:若不是顧忌鍾家的天屍,倒可以讓你用通冥玉佩查看。再等一天,如果還是沒動靜,我便喬裝打扮,看看能否混進去。

那可行嗎?別被什麽屍認出來了。我擔憂的說。

無妨。老道士一臉自信:倘若隻是查看,以五行收斂道力,不怕被它們認出來。隻要不被發現,我便能活著回來。

老道士的意思我明白,在如今的行屍脈被發現,必死無疑。別說三大頂級屍了,就連那些普通弟子合起來也能把他磨死。

無比幸運的是,在第四天的時候,山上終於下來人了。

大約有上百人,分成兩部分,下山後各走一個方向,很快不見了蹤影。在這兩批人身邊,都有被黑布蒙著腦袋的怪人,老道士告訴我,其中一批是鍾家天屍,另一批則是魏家。

我好奇地往鍾家離去的方向看,可什麽也看不到。天屍與常人無異,隻是腦袋被蒙上罷了。這讓我有些許遺憾,三脈中兩兩脈都見過了,唯獨天屍從未見過。

而最頂級的天屍和銅甲屍在哪,我是不知道,連老道士也沒看見。

老道士一直死盯著兩批人看,卻沒找到噶木的蹤影。估計不是還沒走,就是沒跟這兩批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