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點半開晨會，汪主任特意點了一下顏如雪：“以後別再魯莽。”
顏如雪立刻乖巧點頭：“好的，主任，我記住了。”
結果，剛答應完的話，才到中午她就差點破功。
午休時，江萍抽空把一張名片遞給了顏如雪：“顏顏，上周四有個姓蔣的男人到病區找你，聽說你不在就留了張名片，讓你給他回個電話。”
看男人的談吐和氣質，不像是陳鋒那種人。而且看長相，她總覺得與顏如雪有點相似之處。
所以江萍就收下了名片，等著顏如雪回來給她。
當江萍開口說出“蔣”這個姓氏的時候，顏如雪就已經僵硬了表情。
她沒有伸手去接名片，而是冷聲道：“萍姐，他有說找我什麽事嗎？”
江萍搖了搖頭：“沒有，他隻說讓你看到名片後給他回電話。”
江萍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顏如雪的樣子不太對勁。
她繼續追問：“是不是有什麽不對？要不我把名片丟了，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說著，江萍就準備把名片丟進垃圾桶。
趕巧，柳奕誠推門進來，攔下了江萍：“萍姐，給我吧！”
江萍抬起頭，看了看柳奕誠，又看了看顏如雪。
顏如雪早前提過兩人的關係，江萍心想柳奕誠或許知道些什麽，所以沒有猶豫就把名片給了他。
柳奕誠看了一眼顏如雪：“你跟我來。”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休息室外走去。
顏如雪一開始還僵在原地，直到柳奕誠在門外又說了一句“出來”，她才提步跟上。
柳奕誠將顏如雪帶到了一個角落，平時不會有人經過。
顏如雪低頭不語，柳奕誠卻看得明白。
他歎了一口氣：“把手抬起來。”
顏如雪充耳不聞。
柳奕誠難得冷了神色，厲聲道：“我說把手抬起來。”
顏如雪麵上依舊執拗，但終歸是聽話的把手抬了起來。
不過，她的雙手一直緊緊握拳，些微的顫抖暴露了她的忍耐。
柳奕誠見狀，眉間掠過一絲無奈。
他輕輕地將顏如雪緊握的拳頭逐一掰開。
一開始顏如雪還反抗了一下，但柳奕誠很是堅持。
她越掙紮，他就越掰得緊。
最終，顏如雪放棄了抵抗，任由柳奕誠將她的拳頭完全展開。
她的掌心就這麽攤在了他的麵前。
果不其然，掌心上早已被她的指甲深深掐入，留下了幾道鮮紅的印痕。
要是指甲再長些，怕是都能掐出血來。
柳奕誠皺了皺眉：“你還記得你到院裏的第一天，我跟你說了些什麽？”
顏如雪不說話。
柳奕誠提高了音量，冷聲道：“說，我跟你說了些什麽！”
顏如雪抬頭瞥了他一眼，這才低聲開口：“你說，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柳奕誠：“還有呢？”
顏如雪咬了咬唇，繼續說：“你還說，外科醫生的手是患者的希望，說什麽都要保護好自己。”
柳奕誠冷冷道：“既然你都記得，那你現在在做些什麽？”
顏如雪聞言，眼眶微微泛紅。
她低下頭，避開了柳奕誠直視的目光。
柳奕誠看著她委屈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從兜裏拿出剛才接過的名片，遞到顏如雪麵前：“為了他，傷了手，值得嗎？”
顏如雪搖搖頭。
柳奕誠：“既然不值得，為什麽還要去在乎。他姓蔣，你姓顏，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顏如雪依舊不說話。
柳奕誠歎了一口氣：“你如果想哭，那就哭一場。但是，哭完，你得跟我保證，要心平氣和。”
顏如雪立刻回嘴：“我才不會為他哭。”
柳奕誠無奈：“好，那你就當他沒有出現過，之後的事我會幫你處理。”
顏如雪繼續回嘴：“不要。”
說著，她搶過柳奕誠手中的名片，一把將它撕得稀碎。
柳奕誠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但凡提到或者碰到蔣家人，她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要麽沉默寡言，要麽情緒激動，要麽就執拗地折磨自己。
他輕輕拍了拍她肩膀，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裏，輕聲安慰道：“實在不行，我去打他一頓，幫你出出氣。”
“你打不過他。”顏如雪在他懷裏悶悶說道，聲音還帶著一些哽咽。
柳奕誠：......
蔣榮當過兵，還在工地上幹過活，渾身上下有的是使不完的蠻勁。雖然現在上了年紀，但是顏如雪說的是實話，柳奕誠確實打不過他。
見她還有心思調侃他，柳奕誠輕笑一聲：“那我去告訴顏叔叔，讓他去揍。”
顏如雪輕輕推開他：“不要，別讓舅舅擔心。”
當初媽媽準備離婚的時候，舅舅就找上門跟蔣榮幹過仗。
雖然蔣榮被揍得鼻青臉腫，但舅舅也沒好到哪裏去，還一起被帶到了警察局。
當時那樣的場麵，她不想再看到。
隻是她想不明白，蔣榮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她麵前，甚至找到醫院裏來。
當初他就不要她的撫養權，蔣家的老太婆還見錢眼開，跟爺爺敲了一大筆錢才放她回的顏家。
當時說好的條件就是她與蔣榮乃至蔣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而蔣榮，她名義上的爸爸，也不能再出現在她麵前。
上次錦園春的偶遇，她能理解為是巧合。但是這次他都找來了醫院，無疑觸碰了她的底線。
“他為什麽要來找我？”顏如雪的聲音細若蚊蚋。
柳奕誠從她手中拿過被她撕碎的名片，將它丟進垃圾桶，緩緩道：“不用理他。要是他再找來醫院，有我在，他休想見你。”
顏如雪眼眶又是一陣微紅：“謝謝你，師兄。”
柳奕誠搖頭：“謝我做什麽。你要記住，不管怎樣都不要傷害自己。”
說完，他摸了摸她的頭。
等顏如雪稍微平複一下情緒後，兩人又一同回了病區。
除了顏如雪還有些泛紅的眼眶，誰都沒發現這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