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德尼爾森

在保安的詫異目光中，陳浩南上了裏貝羅的車子。

就這樣，總算是暫時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因為以前合同裏有說過，暫時住在裏貝羅的家裏……

裏貝羅自然不會在陳浩南落腳的第一天，就表現出赤.裸.裸的企圖。

當天晚上陳浩南睡得很香很香。

第二天才是忐忑的開始。

泰勒不在了，他要怎麽做？

他醒得很早，根本沒有貪睡。

裏貝羅富麗堂皇的家裏，他都沒有心情去打量一番。

他的擔心隻才對了一半。

那是事實上沒有他想象的這般糟糕。

早早便有人帶著他到俱樂部來了個簡單的報到，然後他就出現在了訓練基地裏。

也就在此時，他驚異的發現，很多人看著他的眼光都相當的不同。

那一種難以言語的譏諷，陳浩南的感覺就是如此。

他不是白癡，那種鄙夷的目光，他習以為常了，所以才仍然很淡定。

泰勒走了，那誰是三線隊教練？陳浩南直接無視這麽鄙夷的目光，在訓練場上搜尋起來。

他的身份特殊嘛，助理教練兼球員。

說句難聽的，泰勒當時更多的把他看做是助理教練，而不是球員。試想想，誰會把十六歲的人放在少年隊？除非他的才智就是少年隊的水準，要不然這個年紀，怎麽著也應該是二線隊或者青年隊了吧！

陳浩南那麽大一個人兒矗立在訓練場上，很自然的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聽到耳邊有些不堪入目的話了。

“這貨，就是主席的外甥吧，聽說昨天剛報到……”

“潛規則啊，內部招進來的，想必是主席某個窮親戚家的孩子，就為了混一口飯吃才來的吧…”

“就這個四肢不發達，頭腦卻簡單的家夥，難不成還能跟我們搶進軍青年隊的位置？扯談…”

很多小球員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其實年紀也就比陳浩南小上兩歲左右，但他們的眼光裏不是敵視，卻是鄙夷。

“聽說是泰勒教練點名招來的，但我看應該是走了後門，據說這家夥還是個助理教練……”

雜音雖然很多，但總體上都認為陳浩南就是走後門，抱大腿進來的。

陳浩南隻當是沒有聽到，反正這裏他沒有認識的人，丟人也沒啥。

“陳浩南！過來！”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抬頭望了望，發現是場中一個穿著桑托斯訓練服的中年男子在叫他。

他看了又看，總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三十六七歲的樣子，鞋巴臉，典型的巴西人膚色，身材微微發福。

那是……他在腦子裏極力翻找著對方的名字，就是想不起來，也就隻好跑了過去，心想著這個歲數，肯定是球隊新來的主教練吧！

察言觀色這麽簡單的事兒，他自然很容易做到。

“教練您好！”他謙卑的主動和對方示意問好。

不卑不亢、態度謙恭，這孩子還可以。被陳浩南示為教練的中年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剛才大家議論紛紛的話題他自然也有所耳聞了，也把陳浩南認為是走後門進來的孩子，之前還以為他是某個出言不遜、毫無教養的孩子呢，現在還算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當然，陳浩南的詳細資料，他還是看過的。

曾經也算是個不錯的苗子？中年男子在心中感慨，心中不免多出了一絲同情來，似乎還找到了一絲自己的影子？

“陳浩南，我是你的主教練兼同事……”中年男子說了半句之後，感覺自己這話有些別扭，主教練吧，還同事？唉……頓了頓之後，他又繼續往下說：“德尼爾森?德?奧利維拉。”

噢！原來真的是教練！陳浩南聽了對方的介紹之後，心中下意識的哦了一聲。

可沒過半秒，卻咯噔了一下。

德尼爾森？額……哇靠，我說他媽的咋這麽眼熟，那不就是曾經的單車少年德尼爾森？

陳浩南的眼睛不禁亮了起來，心中起伏不定。

這麽大牌的球星，咋來桑托斯做三線少年隊教練？低著頭悶想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德尼爾森又發話了。

“浩南，球隊的訓練時間是七點鍾，以後你必須趕在七點前來到球場，今天第一次報到，我就不做處罰了！”

“嗯嗯，明白，不會有下一次。”陳浩南倒是乖巧得很，立即保證道。

他自然沒有猜錯。這個德尼爾森，就是當年那個馳名中外的德尼爾森。

有人說，這個人是一個絕對的另類。他的特立獨行，他對足球運動的那種固執的獨特的不合時宜的理解，他的足球生涯的起起落落，升降沉浮，令人不得不深深的思索。

他曾經身披巴西國家隊10號球衣，創造過三千多萬美元轉會天價的一位天才！

曾經，他是那麽的星光四射，魅力無窮。然而，短短的兩三個春秋，他卻就已經淡出了足球世界的焦點之外，不再是最熱門最頂尖的一線明星了。

這個人，仿佛隻是一現的曇，慢慢地已經就要被人們淡忘了！凡是看過他踢球的人都不會否認，德尼爾森的確是一個天才，無與倫比的天才。他與足球之間仿佛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他的控球技術極其諧調嫻熟。

他在球場上的控球仿佛是一種舞蹈，姿態美妙，假動作神鬼莫測，變化多端。竟然仿佛是暗合著天籟中早已存在著的一種不為人知的神秘詭異的音樂的節拍，在作一種驚世駭俗的舞蹈。德尼爾森的悲哀卻恰恰在於他隻是一個柔弱的舞者，而並非是一位鐵血的鬥士。

此時，陳浩南跟在德尼爾森的背後，凝望著他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也是泛起陣陣漣漪…

“你還小，還有機會，不要放棄。”

嗯？是跟我說嗎？陳浩南收回思緒，四處望了一下，發現德尼爾森四周就他自己一個，趕緊接話。

“嗯，我會努力的，不會讓你們失望。”

森哥貌似乎挺了解自己啊，看來在這裏開始，不見得很糟糕，隻要不出大問題，應該能混得過去，浩南哥呀，你啥時候過來呢？我現在已經等不及你的到來了……

早晨的桑托斯靚麗陽光，沐浴在每個寫滿了夢想的孩子臉上，自然也包括了陳浩南。

德尼爾森也不知道為啥自己剛才多嘴關心了一句，在他的心頭，卻發現身後的這個孩子，似乎比自己的命運淒慘多了，自己好歹作為一個知名球星退役了，可這孩子，連踢球的資格，或許都沒有吧……

其實剛才他那句話，有一半也就是安慰性質。能夠和他一塊兒混份工作也就湊合了，還夢想著踢球？在巴西踢球？老泰勒該不是老糊塗了吧，除非真把他的病給治好了，要不然白日做夢啊！真不知泰勒打的什麽主意，玩意在這裏落得個更加淒慘的遭遇，這孩子年紀輕輕，以後還怎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