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像師傅呢
下午，蘇老大帶徐老木匠來到三兒店裏。三兒扶徐老木匠到後麵裏廚房裏好，給徐老木匠和蘇老大派了煙，又喊劉立泡菜。徐老木匠不好意思地說：“小三兒，我沒這麽老。”三兒認真地說：“你是我師傅，我在外麵都這麽說。平時沒去看你，怠慢了，來了我還不得對師傅客氣點？”徐老木匠笑笑：“還師傅。我才教你幾句？都是你自己琢磨的。”
“教一句也是師傅哇。”三兒也坐下來，“師傅，找我有什麽事？”
徐老木匠看看蘇老大。蘇老大說：“這麽回事。你不是叫我給你找個徒弟嗎？想來想去，徐莊也沒人哪。跟你嬸商量了一下，想去大圩看看，找個知根知底的。沒晃出村呢，碰到徐師傅了，就把這事跟徐師傅說了一下。徐師傅說，他外孫子在家沒事做呢，前幾天還找了善良，說塑料招人就把他招進去。我說你找他幹嘛？找三兒唄，三兒才是老板。”
“一樣一樣。”三兒說，“現在他是廠長，廠裏的事我都聽他的”
徐老木匠解釋說：“我說先跟善良打個招呼，招人的時候再找你。”三兒點頭問：“師傅你想叫你外孫子學徒吧？”徐老木匠點點頭：“今年畢業，沒考取，成績太差，不補了。他爸想帶他出去搞裝修。他爸知道吧？西街的周吉餘，你鳳平姐愛人。”三兒點點頭。徐老木匠接著說：“他爸是漆匠，給人裝修是掙點錢，人受不了，味大，眼睛都睜不開，別把孩子鬧出病了。鳳平不讓孩子去，就這麽閑在家裏。”三兒提醒道：“那孩子願意學徒嗎？學徒累的，別是慣寶寶。”徐老木匠笑道：“願意，願意的。老蘇跟我說了我就去西街了，他爸媽不在家，搞裝修沒回來，我跟他爺爺奶奶說，高興。就喜歡摩托車了，不給他買。聽說還要學開汽車，高興得不得了，巴不得馬上就來。”三兒又提醒道：“還要拉魚的。”徐老木匠點頭說：“行行行，學徒三年苦，我是當師傅的我知道，你還給錢，哪有這樣的呀？”
“那就叫他來吧。叫什麽呀？”
“叫周徐慶，我們叫他徐慶。”
三兒點點頭：“老周家，老徐家，周徐慶。”徐老木匠笑笑：“就是這意思。他說他早認識你了，說你厲害，上學的時候天天從店門口過。”三兒也笑笑。徐老木匠接著說：“我給他爸打電話了，他爸要回來，說學開汽車的事不用你管，他爸帶他去。你帶他學徒就行。徐慶他怕你，清水邊上的孩子都怕你，待他嚴點，那孩子有點廢，要不學習不好呢？小孩子吃點苦好。關鍵是路近，天天看得就行了，看得著就放心了。”三兒說：“那我收了。”
蘇老大跟徐老木匠走後，劉立擔心地問三兒：“師傅，他來了我怎麽辦呢？”三兒不解地問：“你幹你的活，什麽你怎麽辦哪？”劉立又低頭幹活去了。三兒建議：“劉立，不修汽車，你可以回去開店了。”
劉立嘀咕道：“不回去，我就跟師傅後麵幹，挺好的。”
“你就是膽小鬼。”三兒不滿地說，“把膽了放大點，要有闖勁。”
劉立又嘀咕：“我媽叫我跟師傅，說師傅人好，跟師傅不吃虧。”三兒埋怨道：“我對你好有什麽用？掙錢才有用。掙錢打好底子，慢慢發展。”劉立不屑：“發展呢。人人都像師傅呢？人人都發了。”三兒無奈：“那就跟著我吧。工資還要加嗎？”劉立笑了笑：“師傅盡跟我開玩笑。表姨說我了，這麽年輕拿六百，是她兩倍，表叔帶補貼比我少多了。”
“你比他們累，大清早就起來。”
“在家種田更累，還掙不到錢。”
太陽快落山時，三兒跟劉立打了聲招呼就開車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二嬸舉著濕涅涅的手問三兒：“穿好好的上哪去呀？”三兒對著鏡子用手梳梳濕頭發說：“跟人談點事，晚上可能不回來。”二嬸懷疑起來，不高興地問：“上哪去不回來呀？”三兒轉身走了。
“跳跳死的在外麵鬼混，叫秋子回來收拾你。”二嬸追到大門外。
三兒怕耽誤拉魚，又把開車回修車店。下車時發現店裏有個小秋子，白麵貌書生樣。見三兒下車，小夥子退出店外，想溜。劉立站起身來，跟三兒說：“他就是周徐慶。”三兒退到店門口，招呼道：“過來，你跑個什麽呀？”周徐慶撓撓頭，怯怯地走過來。
“這麽急呀？”三兒覺得好笑，“剛說好就來了。”
“看看，我以為你不在。”周徐慶翻眼看著三兒。
劉立提醒三兒：“他怕你。”三兒問周徐慶：“怕我幹嘛？”周徐慶又撓撓頭：“朱虎子都怕你。”三兒又問：“你跟他一塊混？”周徐慶趕緊搖頭：“沒有，我爺爺不讓。”
“回去吧，別在外麵亂跑了。”
“師傅，那我什麽時候來呀？”
三兒撓撓頭：“這就叫上了還。明天就來吧。”周徐慶挺直身體：“謝謝師傅。保證聽師傅話，好好幹活。”三兒點點頭：“師傅命令你回去。”周徐慶扭頭跑了。劉立笑了。
“我走了，”三兒轉身往對麵停車場走“早上拉魚小心點。”
劉立眨眼問：“師傅，你不開車呀？”三兒揮揮手：“包車。”
三兒正跟開三輪車的司機抽煙說笑，就聽身後傳來三挎子聲音，不禁撓撓頭。童林把三挎子停在三兒身邊。三兒問：“下班了？”童林翻了三兒一眼：“老遠就看你站這兒了。打車上哪？”三兒心虛地笑笑：“出去有點事。”童林取下盔掛車頭上，翻身下了車：“準備晚上不回來吧？”三兒咂咂嘴。童林從包裏摸出車鑰匙：“騎三挎子吧，方便些。”
童林背包走了。司機問三兒：“怎麽了？你還怕她呀？”三兒取下車頭上的頭盔，無奈地說：“我家這些妹妹呀，哎，一個比一個厲害。”司機笑了：“操，她是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