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喝多了就睡覺
二嬸一行下席後,吳先秦找來個會開車的朋友和桑塔那司機,開桑塔那和三兒的皮卡車把二嬸他們送回清水,還特意囑咐,皮卡車不用開回來了。三兒怪道:“皮卡車不開回來一會兒我怎麽回去?”吳先秦湊白眼道:“你還想回去拉魚呀?你叔交待了,忙活半天,今晚我們必須喝酒。你大哥大婚,不喝行嗎?我也得喝。不知道吧?別看郎書記個子不高,喝酒,嘖,厲害著呢。一個頂倆。”三兒苦笑道:“叔我跟你說,我不能喝,一喝必多。”
“沒事。”吳先秦把三兒拉進土菜館,“我們一起睡大街。”
最後還剩兩桌人,童新華安排三兒和郎公社一桌。正如吳先秦所說的那樣,郎公社的酒量的確不小,二兩的杯子,一口悶,眉都不帶皺一下。而且,郎公社還規定,不拉酒,不陪酒,一輪一輪清,不行就退局。到第三輪結束時,三兒支持不住了,不得不舉杯認輸。朗公社得意地擺手笑著說:“三兒不行,三兒不行。”站一邊的胡小月把三兒扶出包間。
童林和紅姑從隔壁包間趕出來。三兒揮揮手:“你們吃你們的。”胡小月埋怨道:“不會喝酒非要端杯子。到方師傅房間躺一下。”童林扶住三兒另一隻手,跟三兒往樓下走,招呼紅姑:“去攔輛三輪車,把三兒拉我家去。”胡小月不解地問:“拉你家幹嘛呀?”
“三兒潔癖,”童林湊近胡小月說,“方師傅床怎麽睡呀?”
紅姑側身趕到前麵,下樓攔車去了。胡小月沒好氣地問:“你床就能睡了?”童林嬉皮笑臉地說:“我床幹淨。我在三兒家住,我知道。”三兒扶著脖子說:“送我回家去。”
“回家個屁,”胡小月罵道,“都打轉轉了。這麽沒出息。”
三輪車到巷道口停下來。童林先下了車,和紅姑一起,一裏一外把三兒扶出車廂。剛下車,三兒就感覺胃裏有東西往上湧,酒氣直衝腦門。三兒強忍著竄到牆邊,扶著牆稀裏嘩啦地吐起來。童林趕了上去,扶著三兒,給三兒捶背。紅姑也趕過來扶著三兒。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童林和紅姑把軟成一團泥一樣的三兒扶到**,蓋上被子。紅姑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喘著粗氣問:“怎麽辦?”童林坐下來抹抹汗:“先倒水給三兒抹一下怎麽辦?”紅姑歎了口氣:“我還沒吃飽呢。”童林笑了。這時候,三兒的酣聲響了起來。童林扭身看看三兒,幸福的笑容漾滿了發紅的臉頰:“三兒喝多了就睡覺,還打酣呢。”
“他倒乖得很。”紅姑無奈地站起身來,“我先去打水了。”
給三兒擦抹好後,紅姑問童林:“就讓三兒這麽睡著?”童林笑笑說:“把三兒夾克跟褲子脫了,要不一晚上過來就著涼了。”紅姑勾頭看著童林:“你還挺高興的。”童林舉起毛巾打了紅姑一下,臉更紅了。紅姑笑了,拽過毛巾端著洗臉盆走了。童林籲了口氣,在床沿坐下來,給三兒掖好被子,看著三兒熟睡的樣子,自語道:“高興呢,高興個屁。”
三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了。童誌輝坐床頭說:“沒出息的東西。好點了吧?”三兒摸摸發緊的額頭,眯著眼問:“你家吧?”童誌輝點點頭:“不錯,還知道自己在哪兒。”三兒又閉上眼睛:“你昨晚沒喝多哇?”童誌輝不屑地說:“真是,當新郎能喝多嗎?”三兒笑了:“你那是什麽新郎哪?一對新夫妻,兩套舊家夥。”童誌輝隔著被子捶了三兒一下,哈哈大笑起來:“你那家夥早磨尖了吧?我這家夥比你那家夥還新點。”
童林走到門口問:“笑什麽呢?”童誌輝揮揮手:“出去出去。”
三兒起床後,童林服侍三兒在院子裏的井台邊刷牙洗麵。童新華叼著煙,坐客廳桌邊靜靜地注意著院子裏的動靜,心情複雜。三兒梳洗好後,童林又回房間收拾去了。
三兒踱進客廳,在桌邊坐了下來。童新華給三兒扔了支煙。三兒拾起煙,搖了搖還有點發暈的頭。童新華敲敲煙灰:“郎書記把你手機號要去了。”三兒扶著脖子說:“他不會打我電話的。”童新華覺得三兒過於自信,眯著眼問:“你就那麽有把握?”三兒說:“他說他不是唯美主義者,其實可能是。”童新華眨眼想了一下:“昨天你們說什麽完美、唯美,有什麽區別嗎?”三兒解釋道:“這兩種人境界都很高。完美主義者關注自身長處,希望把事情做到極致,過於自信難免偏執。唯美主義者關注自身不足,這種人也想把事情做好,過於苛已難免敏感,心態好會承認自身缺點,心態不好會嫉妒別人長處。”童新華哦了一聲:“你的意思是,在郎書記麵前不能表現得太聰明。”三兒提醒道:“郎書記現在心態非常好。”
“他一把手唄。”童新華鬆了口氣,“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三兒笑了笑:“還是叔老道。”童新華白了三兒一眼:“我說的是你的意思。”三兒搖頭解釋道:“我記得叔說過,郎書記不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同事,他怕暴露自身不足,這時候沉默是金,不把話說出來,回旋餘地就大了。”童新華點點頭。三兒又說:“還是叔做得巧妙哇,把想法說出來了,又指出這是高參的主意,迎合了郎書記,還不至於讓郎書記在心態不好的時候產生嫉妒心理。”童新華笑了:“小三兒你就是貧嘴!”三兒也笑了起來。
童林走過來,坐到三兒身邊,問三兒:“你是完美主義者還是唯美主義者?”三兒遺憾地搖搖頭:“哎,我的境界還不高哇。”童林翻了三兒一眼,又問童新華:“爸你是哪個美主義者呀?”童新華舉著煙笑笑:“我的境界高嗎?”童林撇撇嘴:“一對老狐狸。”
“哎喲,真有意思。”童新華愜意地摸摸頭發,開心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