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姐就是不講理
車到老國道和桐子路交叉口的時候,三兒把車靠邊停了下來,大家跟著三兒下了車。這時候,桐子北京南已經打通,壓路機正在碾壓路基;十字交叉口留預留的麵積不小;自來水廠的國際大酒店最終選在十字交叉口的東北角,圍牆已經匝好,正在澆注地基,估計占地麵積有七八畝的樣子;交叉口東南角的電信大樓已經建成啟用;桐子南路未見其它工地。
黃小光擔心地說:“國際大酒店一做,土菜館怎麽辦?你買的地怎麽辦?”三兒扶著脖子笑笑:“自來水廠真舍得下本。”黃小光又問:“你不急呀?他這一做,你那一畝多地算老幾呀?還說做大酒店呢。”三兒搖搖頭:“它做它的唄。大有大的難處,小有小的好處,生意各人做各人的。何況我那前麵還有供銷總工公司買的地呢,十幾畝總有吧?看樣子要做大商場的,以後客人多了。”丁芬又擔心地問:“供銷社都要倒了,它有錢做大商場嗎?”
“供銷社是要倒,”三兒說,“那它固定資產也多呀,銀行願意貸給它。我那地是九六年買的,當時就說,不行放六年,明年就六年了,桐子路終於啟動了。其實遲點才好。”
黃小光問:“遲點幹嘛呀?”三兒說:“我現在沒錢做哇。當時買九萬,現在三個九萬也買不著哇,誰賣呀?真要賣三個九萬,我還吃虧了。辦廠,六年得賺多少錢哪?”
“還吃虧呢。”黃小光笑道,“那時候不買現在買得著嗎?”
“這麽算就不吃虧了,”三兒也笑,“還是大舅算計通哪。”
胡小月同樣擔心,一進包間就抱怨開了:“三兒你是沒看到稻香村,人那包間多豪華氣派呀?那要是國際大酒店做好了還得了哇?聽說是三星級酒店。以後土菜館怎麽辦?”三兒不動聲色地說:“不行土菜館不辦了,關張算了。”胡小月翻了三兒一眼。黃小光笑了。
“他就這樣,”胡小說,“屎都拉褲子裏了,他也不著急。”
三兒拉胡小月坐了下來:“姐,不是著急的事;你著急別人就不做飯店了?稻香村開張了土菜館不還是紅火嗎?我們跟他們做的生意不一樣,我們做平民生意,人那是衝著大排場去的。”胡小月又翻了三兒一眼:“方師傅昨天還說呢,三兒還說做大酒店呢,你也看人那大酒店什麽樣。”丁芬笑道:“剛才小光也是這麽說的。那時候也想到發展這麽快呀。”
“當時你們都罵我,“三兒無奈地笑笑:“說我心思太野了;現在又笑話我,擺什麽馬後炮哇?現在這麽看哪,我心思還是小了,還是沒眼光哪,借點錢多買地點多好。”
“範曉強那地他要不要哇?”胡小月問。
“不知道。”三兒說,“不要他也不會賣。”
不一會兒,老田開車帶秦姨來了。老田心情特別好,滿麵紅光。三兒說:“你們看看我師傅,越過越年輕了。”秦姨說:“出門年輕,回家都不行了。”胡小月鬼鬼地笑起來,大家跟著笑。秦姨無奈地解釋:“笑什麽呀?我是說他回家就哼哼,不是腰疼就是頭暈。”
“師傅,”三兒建議道,“要不明天我帶你去做個體驗。”
老田搖搖頭:“體什麽檢哪。”三兒埋怨道:“強呢?我媽他們都體檢。我也檢查了,脖子都好多了。師娘也去。以後每年都去,你們都去,一塊去。”老田翻了三兒一眼:“你現在多有錢哪?菜籽湖的大富翁。”三兒沒好氣地問:“體檢才幾個錢哪?防患於未然知道吧?真得病了,花的錢更多。”秦姨擺擺手:“三兒你別聽他的,錢就是他命。明天我帶他去。”
“不是心疼那點錢,”老田解釋說,“我叫他省著點花。”
三兒點點頭:“還是師傅心疼我。”老田長哼一聲:“不心疼你心疼誰?比親兒子還好。親兒子就要錢,才不叫我體驗呢。”三兒斜了老田一眼:“現在不是不要錢了嗎?”
“那是他不要哇?”老田瞪眼道,“那是老子不給他了!”
胡小月揚揚手:“別吵了。累死累活的,不就為孩子嗎?家家都有難念的經。”秦姨無奈地搖搖頭,問胡小月:“你們家那房子怎麽分的?”黃小光問:“她分什麽房子?”胡小月解釋說:“我家老房子拆遷,補償一套房子加一個門麵。我爸媽現在不是住我的房子嗎?我姐到我家吵,說她沒房子住,要房子;我媽就說,你要房子,門麵就給小月;我姐又吵,說她要開店,要不沒日子過,說我有房子有門麵,那意思就是,房子門麵她都要。我姐她就是不講理知道吧?哎呀不說了。我說不要了;我媽說都是女兒,一碗水要端平,不要門麵了,要兩套房子,一人一套,我爸媽跟我過。跟我過我姐又不高興,我爸媽有退休工資呀;我說那爸媽就跟你過;跟她過又不幹。我就不明白,那點退休工資算什麽?還怕我占光。”
“你那姐就是不講理,”三兒不屑,“無所謂,讓就讓點。”
“還怎麽讓哪?”胡小月說,“現在是我媽生氣。你們不知道,三兒知道。一開始我借我家那門麵在北街開小吃部,我姐說那是爸媽的門麵,我還得付房租,給她一半。她也不想想我們是親姐妹,我都沒日子過了。氣不過,搬走行吧?這麽著才跟三兒開土茶館。”
老田安慰胡小月:“老話不說了嗎?吃虧是福。你看現在,她怎麽樣?你怎麽樣?”胡小月苦笑道:“隻能這麽想了。我也是命好,碰到三兒了。”三兒斜了胡小月一眼。胡小月認真地說:“真的,到哪我都這麽說。我也不算什麽富人,在菜籽湖我也算過得去吧?”
“你還不是富人,”黃小光說,“光門麵跟房子就不得了。”
“要不說我有福氣呢,”胡小月得意地笑著,“不是三兒買什麽門麵房子呀?我那房價過一千了,門麵五千行吧?我還有房租、工資,還有分紅呢。不怪我姐犯紅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