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點酒還不行哪

三兒覺得好笑,憋住了。孫晨光苦笑著搖搖頭:“少有吧?前年九月的事。別的事我就不說了。”三兒記得孫虎說過,想找個富婆x養,就好奇怪地問:“那女的有錢吧?”

“哎呀,”孫晨光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長得那樣也就算了,還沒什麽錢,就在他住的那個招待所旁邊開小超市,兩個門麵。那狗日的嘴還閑不住,在房間裏呆著,不是吃這個就是吃那個,老在那小超市買零食,就這麽認識了。你說在縣城開個小超市能富到哪呀?聽招待所裏的人說,那女的本來就不是東西,看她穿的就知道,勾三搭四的。那狗日的不還有點麵相嗎?兩人就搞到一塊去了。老狗日的生氣,中午喝了不少酒。小狗日的也喝了不少,我說他幾句也不愛聽,吃完飯就跟那女的回超市去了。聽說在超市裏就動手動腳的,被那女的老公看見了,打了起來。一打架他就是慫貨。我跟老狗日的在招待的睡覺呢,小狗日的跑回來了,也不說話,就敲門。我起來剛開的門,人倒下去了。送醫院,肋骨斷了兩根。”

“是不是東西。”孫晨光老婆無奈地搖搖頭,“不怪老孫說他。”

孫晨光後悔地歎了口氣:“也怪我引狼入室。我心想著,要算還是本家孫子輩,兩家關係還不錯。老狗日的人不錯,不能瞎說。我也不能看著小狗日的就這麽在家閑著呀,老狗日的都求我了。那時候我正為雅麗的事找吳知甫,心想,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趕,一塊說了吧。小狗日的過來了,沒處住哇。隊屋房子多,就住我這兒吧。誰知道,哎。”

一周後的一大清早,孫晨光搬走了;孫虎家的門還緊鎖著。這時候就是六月了,天氣熱了起來。這時候,秋子家的土房子的屋梁也換完了,後麵的院子也匝好了。蘇老大打量著新匝的土院牆埋怨三兒:“秋子還住這土房子?倒就倒了唄,倒了到我家院子裏醃嗆菜去。匝個牆還蓋個頂,還想管一百年呢?你就是吃了沒事做,發了屁x風。”三兒隻能笑笑。

六月中旬,天和畢業回家。天和回來沒幾天,晚飯後,許姨跑到三兒家。小麗緊張地叫了聲“媽媽”就躲房間裏去了。許姨沒理會小麗,簡單地跟二嬸打了下招呼,把三兒拽到房間裏,跟三兒說:“天和回來了。”三兒說:“我知道。急著上班哪?明天你領他去。”

“上什麽班哪?”許姨憂悶地搖搖頭,“在家跟你叔吵架呢。你叔心情剛好點,他一回來,又不行了。剛才差點沒打起來。你說天和以前不是這樣的呀?他怕你叔的。”

三兒拽拽許姨:“好好地吵什麽架呀?”許姨歎了口氣:“回來幾天了,他也不問工作的事,就在樓上呆著,吃飯也在樓上呆著。”三兒催道:“撿重要的說。”許姨怪道:“你聽我說完不行哪?”三兒點點頭。許姨又說:“前天你叔上樓問他,說三兒早說了,叫你到廠裏當會計去,在清水本廠也行,到省城營銷公司也行,還是到省城好,說出去好聽,見的世麵也大,不幹。你叔問他為什麽不幹,不說。把你叔氣的,又問他,你想幹什麽?還不說。不說你叔了,我都想抽他兩下。這麽大了,也不能打他呀,忍著。我把你叔拽下樓了。然後你叔又不想上班了,上班點個卯就往回跑,喝酒。我就著急,生怕這兩個人在家又吵起來了,店裏事幹完了也往回跑。中午我趕回去的時候,你叔飯剛做好,我就叫天和下來吃飯。天和下來你叔又問他,想好了沒有。天和還說,不去,哎,沒把人氣死。我叫你叔忍著。晚上我回來做的飯,做完飯我就上樓問天和,到底想幹什麽,說了,想開出租車。菜籽湖哪有出租車呀?都開破三輪。你叔竄上來了,說狗日的好好的會計不當,開三輪,想打他。哎呀,天和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也不讓一下,抱著你叔手就瞪他。你叔現在打不過他了。好歹把他們拉開了,把你叔哄下樓。這回倒好,天和跟沒事人一樣,下樓盛了飯又上樓了。你叔就坐樓下喝酒,愁眉苦臉的。一看他愁眉苦臉的我就心慌,不知道拿這兩個人怎麽辦。”

“天和想開小客運車吧?”

“客運車你叔也不幹哪。”

“姨你別急,我去看看。”

三兒跟許姨來到吳誌剛家時,吳誌剛還坐廚房裏的桌邊喝酒。三兒掏出煙,在吳誌剛對麵坐了下來,掂出一支煙,遞了過去。吳誌剛默然地接過煙,在桌上掇掇。三兒含了支煙,欠身掏出打火機,先幫吳誌剛點上,再給自己點上,然後再問:“叔,不喝酒行嗎?”

“不就喝點酒嗎?”吳誌剛不耐煩地問,“我喝點酒還不行哪?”

三兒盯著一臉晦氣的吳誌剛,輕籲一口氣。許姨焦急地站一邊看著。

沉默一會兒之後,三兒站了起來。許姨趕緊問:“上哪去?”三兒抬頜指指樓上:“我去看看天和。”許姨跟了過去。吳誌剛扭頭看了一眼三兒和許姨的背影,深歎了一口氣。

三兒上樓來到天和住的黑寂寂的木板牆房間時,天和正枕頭架腳躺在**,剛吃完的碗筷就放在床前的老式銀櫥上。見三兒進門,天和放下架起的腿,起身坐起來。許姨拖過牆邊的椅子,埋怨道:“三兒來了也不叫一聲哪。”天和翻眼看了一下三兒,咂了下嘴。

許姨把椅子端到床邊時,三兒已經在木架子床沿坐下了。許姨放下椅子說:“有什麽話不能跟我們說,跟三兒總行吧?”天和低頭不語。三兒對許姨反擺了一下手。許姨向了一會兒,還是退出房間,順手把房門也帶上了。三兒舉著煙四下裏找了找。天和從床邊的課桌櫃子裏拿出一隻罐頭瓶放到桌麵上,罐頭瓶裏裝滿了煙灰和煙頭。三兒無聲地笑笑。

“不是經常抽,”天和輕聲地說,“悶了抽好玩。其實我沒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