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是來求我的
兩天後，pvc市場價降到五千。徐善良跟三兒說，老石著急了，接連幾天打電話。徐善良和老林商量後，和老石談好，以每噸四千八的價格買了六百噸，比平時的協議價還便宜五十塊錢，現付三分之一貨款，年底前付清其餘款項。出人意料的是，到八月初，料子全部運到歸倉庫後，pvc價格又止跌回穩了。徐善良說：“這狗日的三兒運氣也太好了。”
料子存庫不幾天，老石搭車趕到清水。老石不知道三兒做了清水酒店，到吳誌剛門前的車站下的車，然後才打電話給三兒。三兒開車到車站接老石。上車後，三兒問老石：“這回虧了沒有？”老石感慨地搖搖頭說：“這回還行，好在我進貨遲，價格不是太高；離婚我就沒什麽錢了，一次搭夥進一點。我隻有二百多噸。我朋友庫存多哇，急得跟什麽似的，我從他那裏勻了三百多噸，一噸還賺幾十塊錢，補了點虧空。”三兒笑了：“我可要賺了。”
“就是呀，”老石說，“我就為這事來的。你怎麽知道就要漲哪？”
“我知道個屁呀。”三兒覺得搞笑，“本來打算虧本的，碰巧了。”
老石翻了三兒一眼：“那我把貨發完了就不跌了？”三兒認真地說：“真是碰巧了。這都是老林的主意，說了好幾個月了，我也怕呀。善良老問我，狠狠心，那就進點唄。”
“那我來幹嘛？”老石特鬱悶，“那就看看二嬸，在清水玩幾天。”
三兒帶老石來到塑料廠，叫上徐善良、老林和紅姑，帶老石參觀了新廠房和機器，然後又來到清水大酒店，安排老石住下了。老石有點愣了，跟三兒說：“一年多不見，你這都大變樣了。”徐善良搶先接茬：“三兒就是野，仗勢是搞得是大，都是貸款。”老石點頭想了一下，又翻了一眼徐善良：“徐廠長不老實。”徐善良認真地說：“我向來都說真話的。”
“別的我是不知道，”老石說，“清水塑料廠用多少料子我知道。”
三兒插話說：“是貸款了，一時串不過來，很快就還了。從去年春節到今年春節，做酒店，買門麵，做廠房，買機器，花了四百萬出頭。”老石點頭道：“現在什麽都貴。”
中午吃飯的時候，三兒問老石頭：“今年怎麽樣？”老石苦悶地搖搖頭：“別提了，從過年到現在，還虧了七十多萬。要不是沒錢進貨少，那就虧大了。到你這兒來之前，跑了兩家石化廠，想給他們做代銷，不幹。他們也虧，石油價格也在跌呀，把油拉來了，再把產品生產出來的時候，價格早跌了。六千七，跌到五千，跌得太狠了。我還有些小客戶，現在都不敢生產了，本來產品就賣不掉，生產出來就庫存在那裏，越庫存越虧。”老林感歎道：“我們好在銷路好，生產趕不上銷售，要不我們也虧。大田pvc廠沒錢發工資，發拖鞋，工人背著拖鞋賣到我們村去了。”老石點點頭：“就是呀，廠也虧了，料子款都收不回來。”
“料子款收不回來？”三兒咂咂嘴，“老石，你現在缺資金吧？”
“我還行吧。”老石說，“前兩年賺了點。有些小廠生意我不想做了，到時收不回來錢又麻煩了。把你這廠做好了就夠了，你我信得過。這回來也想跟你商量一下這件事。”
三兒眨眼思索起來：“做我一個人生意。”老石期待地看著三兒。三兒說：“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就給我當專職采購。以後別庫存了，庫存占用資金不說，你還要鐵路轉運吧？還要租庫房，價格下跌還有風險。我要多少你拉多少，直接拉過來。你呆東莞家裏就行，不用在江西租房住，在江西住你還得找工人。不用鐵路轉運，不用租庫房，不用租房住，不用找工人，老石，我給你省多少錢哪？那些小廠生意做不做無所謂。而且，最關鍵的是，這樣你永遠虧不了，永遠沒有風險。”老石興奮地摸摸額頭：“在家裏還可以做其他生意呀。”
“這錢我可以自己賺，”三兒抽了口煙，“找個人常住廣東就行。”
老石趕緊舉手製止：“不用不用不用。我給你常住，價格好說，有錢賺就行。”老林輕輕地搖頭笑笑。紅姑不知就裏。徐善良眨眼問：“價格還可以商量哪？”老石鬆了口氣：“當然可以談了。以後我就坐家裏賺錢了，不光沒風險，本都不要了，我賒得到料子。我那幾個朋友都虧了，前兩年賺的錢一大半都賠進去了。我要不是離婚手裏沒錢，我也虧慘了。生意做成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在廣東混這麽多年了，比你們熟，供貨商、貨櫃車都是現成的，進貨價格也便宜。三兒，你放心，我們是好朋友，不讓你吃虧。”三兒認真地點了點頭。
下午，大家轉到三兒家裏繼續商量，三兒和老石坦誠地亮出了底細。三兒建議老石買幾輛貨櫃車，雇司機專門拉料子，賺運輸的費；老石進料子本來就是朋友價，即使按正常進貨價供貨給三兒也有利可圖。這樣，按清水塑料廠目前的用量，老石一年有六十萬以上的固定收入，而且老石還可以尋機做其它生意。老石說：“我說要跑一趟呢，這趟跑得值。”
三天後，老田輕輕鬆鬆地走了。徐善良鬱悶地問三兒：“那錢你怎麽不自己賺呢？買幾輛貨櫃車，一年六十萬，穩賺不賠。”老林解釋說：“善良你錯了，老石沒賺三兒多少錢，他賺自己的錢，他提貨價比我們提貨價低。三兒找兩個人在廣東呆著，也要花錢。”徐善良不以為然：“我們這麽大的用量，跟誰要貨不是優惠價？”三兒搖頭說：“不是老石哪來清水塑料廠的今天哪？不是老石提醒，我也不會做廣告。不能兔死狗烹，老石是來求我的。”
“這就是雙贏吧。”老林開心地笑著，“一年多賺一百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