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成地主老財了
十一月下旬，三兒順利地以六千一畝的價格把高崗買了下來，包括剪水塘在內，整塊地大致呈正方形，麵積為六十三畝。吳先秦帶人來丈量劃界。黃致興跟三兒說：“掛出去之後真還有人來看了。”三兒問：“誰來看了？”黃致興說：“吳起跟劉進財來了。他們不想在清水買地，那不是看這地便宜嗎？還叫我帶他們到高崗來看了。當時我生怕他們買，他們買了你就沒了。哪知道吳起說，沒價值的地，再便宜也不能要。”三兒捏著脖子笑起來。
“別笑哇。”吳先秦翻眼怪道，“我也不明白你買這地幹什麽。”
三兒止住笑說：“三十八萬，不到四十萬，這錢我掙得回來。”吳先秦翻眼道：“賣什麽關子呀？現在說有什麽關係？有屁快放。”三兒說：“清水河開挖的時候，北邊河底挖出來的沙和沙石大部分推到這兒了，沙石打碎風化了也是沙，還是細沙，最淺的地方一米，中間至少有兩米多厚。沙就是錢哪，把這些沙賣了，利潤至少有四五十萬的樣子吧。把沙賣了，再把剩下的石頭和土填到剪水塘裏，這不又是六十畝良田嗎？”黃致興看著三兒笑。
“你個狗日的。”吳先秦不服地扭過頭，“你不說種菜種樹嗎？”
“我是準備種菜種樹哇。”三兒說，“要不我說六十畝良田呢？”
黃致興搖搖頭：“老子搞不過你。”三兒捏著脖子說：“我是徐莊人，徐莊的一草一木我太熟悉了。這下好了，徐莊的老頭們有事做了。”吳先秦問：“賣得掉嗎？”三兒點點頭：“不用我找客戶。現在手扶拖拉機不多嗎？司機就是沙販子，客戶他們自己找。大沙河的沙都是這麽賣的。大沙河的沙太粗，不適合內裝修。我就找那些老頭上沙就行，把錢收了。”
晚上，三兒去了趟老隊長家，向老隊長匯報了情況，跟老隊長說：“高崗由你負責，人員由你安排。要不我們就按勞取酬吧，賣一立方米多少錢，賣得多賺得多，下不結底上不封頂，一天把沙全賣了也行。”老隊長舉煙點頭道：“我跟敬上兩個人負責吧，他以前是生產隊的什物保管，管錢管物他在行，人也信得過。錢這個事情哪，一個人管著不好，到時說不清知道吧？計工，跟生產隊的時候一樣，幹一天算一天。平時支錢用，年底一把算。”
“你說了算。”三兒說，“高崗的事我就交給你了，我不管了。”
“你不管了，”老隊長擺擺手，“你不管了。保證給你管好了。”
三兒走後，老隊長老伴跟老隊長說：“現在徐莊人不都給三兒打工嗎？三兒還成地主老財了，以前徐莊還沒這麽大的地主老財呢。”老隊長翻眼道：“有本事你當地主老財去？有本事你叫你兒子當地主老財去？讓人給你兒子打工。不給三兒打工，不給三兒打工你兒子不還得給別人打工嗎？善誌給輪軸廠打工還沒給三兒打工掙的多；不給三兒打工我上哪打工？還是生產隊的時候呢？不懂事叫勁。”老隊長老伴嘟喃道：“我不就說說嗎？就不懂事了。”
“找二嬸去，”老隊長翻翻眼，“問她還要不要人。就在家縮著，在家縮著還要孩子給錢養活你。孩子也不容易，都拖家帶口的。能掙幾個你也掙幾個添點，人也活分些。”
老隊長老伴不住地點頭：“去去，我去行了吧？”老隊長接著埋怨：“去去呢，你早就不是生產隊長老婆了。我不擺架子，你架子倒拿得不小。生產隊拆了，別舍不得麵子。人敬候老婆一個月掙七八百，七八百大水淌得來的？善誌一個月才掙多少？去了對二嬸客氣些，好好地跟二嬸說話。三兒到家裏來也客氣些。二嬸家裏困難的時候，我們也沒幫她一把，人幹嘛讓你去？不讓你去是應當應份，讓你去那是看得起你。”老隊長老伴咂嘴點點頭。
第二天，老隊長就把徐莊能幹活的八個老頭招集在一起，開了個小會，通報了一下高崗的情況，跟大家說：“三兒這是看得起我們，到底還是家門口人。我上回說，你也給我們這些老頭找點事幹，人就用心了，真把地買了，小四十萬，不是一點錢。三兒看得起我們，我們也得對得起人家，高崗這事情，得把人辦好了。上工的時候加把勁，不是大集體了，別出工不出力。再說也不累，把頭麵的草砍了，把浮土鏟一邊去，撿撿石頭，上上沙就行。我跟敬上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出工，把機耕路整理出來，人拖拉機好開。嘖，機耕路多少年沒整理了，有些地方拖拉機還開不進來。菜園到高崗還沒機耕路，沒路就開條路，碰到誰家的菜地，我們一塊去跟人商量，說好話。這事不難辦，現在家家都有人給三兒打工，都占老陳家便宜。再不行我們拿地跟人換。要說那地也不是徐莊的了，都是搶來的，種地還不賺錢，有些地都沒人種了。等把路整理好了，我們再找開拖拉機的人，叫他們到高崗來拉沙。”
那幾個老頭真積極，第二天就扛著鋤頭到隊屋稻場集合，等人到齊了再有說有笑地修路去了。二嬸跟三兒說：“你是沒看到，跟生產隊上工的時候一樣。多少年沒看見了。”
高崗離雙塘不遠。蘇華南得知消息後，晚上跑到三兒家裏，想跟老頭們一起上工。三兒還沒開口，二嬸先答應道：“明天你也帶把鋤頭，我帶你去跟老隊長說去，肯定行。”
“看把嬸高興的。”童林笑了，“當然行了，老隊長也聽你的。”
二嬸也笑：“你沒上過工，不知道。上工好玩，大家夥在一起開開玩笑，一天一下子就過去了。在家裏呆著不行，日頭不得到西。醃嗆菜那幾個人說，不給錢也來，熱鬧哇，在家呆著悶死了。三兒什麽時候把秋子那房子重做一下，我也辦個廠。”三兒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