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清水人罵我們
沉默了一會兒，有人問：“那怎麽叫三全齊美呢？”三兒又解釋道：“清水漂亮了，這算一美了吧？清水漂亮了，清水人看著舒服，住著也舒服，這算二美吧？清水清亮了，你們就有政績了，這是三美。”大家笑笑。黃致興還是搖頭：“你不能出麵，招人閑話不好。”
“我也是這麽想。”三兒咂了下嘴，“所以我就給你獻策了。”
大家又沉默下來。黃致興籲了口氣，眨眼問：“還是那個問題，開發出來誰買呀？”三兒抽了口煙，掐滅煙頭：“那是開發商的事。你也不能光賣地，還有任務，水電路。你得把架子打起來吧？比如街道得你們修，用電你們協調，然後再招商找人辦個自來水廠。”
“這麽做是好哇，”黃致興舉煙思索著，“鄉裏掙錢了，稅收多了，清水好看了。就是三兒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房子做起來有人買嗎？依我看哪，在清水做商品房，真還沒什麽人願意掏那個錢。範陽還沒做商品房呢。你準備投資吧？搞房地產開發，花大錢的。”
三兒感激地盯著黃致興：“黃書記真心疼我的話，給我免點費用就可以了。我也不白占便宜，我再點拔一下。”黃致興抬頜道：“說。”三兒捏捏脖子：“清水經濟現在真是不錯，鄉鎮建設真是落後。除了鄉政府、派出所和土管所，所有的機關單位都在老街周圍，鍋燒星一樣散落在老街南邊，和民居相鄰。工商所前年才做的房子吧？就在西街村邊上，不靠路不靠街，我都不知道他們在那兒做房子幹嘛？他們想在那兒做房子嗎？肯定不想在那兒做，不在那兒做他們上哪做去？其他單位也想做房子。那時候還沒有新街，現在有新街了，有新街也沒地做哇，當時沒規劃，就兩張皮，好地段都買給商戶了。不會黃書記讓他們搬過來一直往北做吧？把兩張皮拉到餘窯地界去。可以肯定，隻要鄉裏把規劃做好了，不用動員他們也會買地做房子。”黃致興一邊點頭思考，一邊拿起煙盒，掂出幾支扔到桌子上。三兒拾起一支煙接著說：“要是機關單位都來買地的話，新街西邊這點地還多嗎？光把三所學校搬過來就要一百多畝土地了。機關單位都搬過來，居民生活多方便了，有合適價格的商品房，為什麽不買？機關單位都搬過來，剩下的土地就沒那麽少了。再說了，這些地又不是一夜之間全部開發出來，不行我慢慢來唄。再再說，這麽一弄的話，清水多繁榮哪？弄好了，指不定輪軸廠礦機廠後麵的土地都有機會開發。別忘了，那些草窠墳山地也是徐莊的，還鬆樹窠。”
“還是你厲害。”黃致興摸摸頭，“三兒，你確定開發唄？”
“那你得規劃呀。”三兒拿起桌上的煙分發給大家，“你得把架子打好，你得給我優惠政策，不能讓我賠本，要不我怎麽開發？賠本賺吆喝？我又不是傻子。我現在不是給我媽做嗆菜廠嗎？鄉裏要是下定決心，嗆菜廠我不做了，自付損失，到時你賠我的麵積就行。”
有人發話說：“這麽做是行。”黃致興下定決心：“開會研究。”
“這兩年清水財政收入真不錯，”三兒又說，“有錢。別的鄉都在做鄉政府呢，黃書記高風亮節，寧原帶一幫父母官住在這破平房裏住著，也不願意濫用清水人民的血汗錢。”
大家得趣地笑著。三兒認真地說：“真的。別人都在做，清水鄉做一棟像樣的政府大樓也不越外呀。我聽說，也有人勸黃書記，黃書記就是不答應，的確難能可貴。那鄉政府也不能當守財奴哇，把錢留著幹嘛？收稅幹嘛？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何況這麽一弄，鄉裏還要賺錢，不是賺小錢，賺大錢。搞活經濟搞活經濟，你不搞怎麽活呀？”大家又笑起來。
“真他媽的會說。”黃致興也笑，“那得說好了，你得投資。”
當天晚上，三兒一家人在吃晚飯的時候，王啟玉跑到三兒家，坐三兒對麵，舉著煙看著三兒笑，也不說話。三兒翻眼問：“不吃飯你老看我幹嘛？”王啟搖頭笑笑：“上午的事我聽說了，狗日的，主意真多。”大家不解地看著三兒。三兒問：“哥，你不是反對派嗎？”
“反對什麽。”王啟玉扭過頭，“我得順著我爸說，我是上門女婿，寄人籬下知道吧？他媽的沒地位呀、房子是兩個舅哥出錢做的，工資還沒老婆高，山嶽大人都比我高。”
“真是的，”童林咧咧嘴，“還上門女婿呢，說得那麽可憐。”
“我也就我嶽母的水平。”王啟玉搖搖頭，“三兒我跟你說，我嶽父沒問題，他就是個破鑼嘴。昨晚你走了之後，他問我，三兒說修路，要多少錢哪？我說，你以為千兒八百呢，那得四五十萬的。把他嚇著了，說，哎呀，小三兒這人，真是，發財了還不忘徐莊人。”
三兒笑著問：“要得了四五十萬嗎？”王啟玉也笑：“我就這麽說唄，要不然他以為你想賺錢呢。然後他又說，啟玉，三兒要是真規劃徐莊，這樓房就讓他拆了吧，人四五十萬都舍得花，我這破樓房算老幾呀？人還還房子給你，也是不好住，敞****的，不緊實。”三兒感慨地放了碗：“哥你真是的。”王啟玉給三兒遞過煙：“他現在服你，一家都端你飯碗。”
“開發徐莊。”吳多多放下碗，“三兒，你還真準備大幹哪？”
“不用三兒出頭。”王啟玉搖搖頭，“下午我都聽說了，黃致興跟鄧格選在商量這事。黃致興說，我們這些人在清水呆著，多少也得給清水做點事吧？也不光為政績，就為每個月拿的這份工資，要不清水人民真罵我們，說我們跟稻草人一樣，不管事還把坑占著。”
三兒捏著香煙，又感慨地點點頭：“黃書記這人，嘖，真不錯。”王啟玉也點點頭，把煙頭遞給三兒：“就是膽子小了點。真要把清水清街建設好的話，他這政績還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