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別把自己當外人
紅姑拖過椅子在三兒身邊坐下來,童林不自覺地湊近身子。 三兒深靠到椅子上,扶著脖子說:“從至公到城關,菜清公路沿途一個加油站也沒有,都是像黃貫之那樣的,買幾個油桶就算加油站了。清水車不少哇,光拖拉機就不得了,以後車更多。就開加油站。”
“那在哪開呢?”紅姑追問道。
“橋南邊,金山唄。”三兒說。
紅姑坐直身體,扭頭笑著問童林:“敢嗎?”童林抬胸說:“我有什麽不敢的。就是三兒那要多少錢哪?”三兒眨眼拖過煙盒。紅姑敢接接過煙,抽出一支塞三兒嘴裏,又拿起打火機給三兒點上煙。吳多多笑了。紅姑也笑:“巴結巴結唄。”三兒舉煙想像著:“要開就開個像樣的加油站,買幾個油罐子就這麽露天放著就沒意思了。總投資二十萬應該夠了。”
“二十萬哪?”紅姑扭頭苦笑著看看童林,“童林,你真敢哪?”
童林淡淡地說:“我用門麵抵押貸款。”紅姑點點頭:“叫我爸給我湊湊。”
“不用貸款,”三兒說,“也不用湊,我出錢。手續你們自己跑,我沒時間,跑不了我給你們找人。十一秋子回來,叫秋子畫個草圖,給多多做吧。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麵,蓋後也不能說我偏心了。早就說過,我不是故意幫馮姨的,那不是就便嗎?她住在省城。”
童林不好意思地笑著。紅姑扯著臉皮說:“其實我們知道你對我們好。這不是手頭有點緊嗎?”三兒回頭翻了紅姑一眼:“你手頭緊嗎?你沒錢用嗎?你跟我說,要錢幹嘛?買房還是買車?”紅姑老臉皮厚地笑著。三兒嘁了一聲:“還知道你是親妹妹,親妹妹你就不能不想點別的,專心把我那帳算好哇?”紅姑撇撇嘴,扭過頭:“我不是很專心了嗎?”
“還有童林,”三兒又說,“你也是我親妹妹,別把自己當外人。”
童林無趣地笑笑。三兒接著說:“我把話說明白吧。進了我家門,就是我家人。那俗話不是說了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伯一家更是一家人了。我現在掙多少錢,我現在有多少錢,別人不知道,你們一清二楚吧?一個月兩百多萬,把這些人都算上,花得了嗎?我媽掙的錢管一家吃喝用就夠了。就算花得了,何必鋪張呢?又不吃錢。從買廠開始,我一直往廠裏投錢,鳳姑姐就給我打過一回錢,六萬,童林記得吧?沒捂熱又投進去了。現在賣魚的錢也歸紅姑管了。我手上的錢都是修車店掙的,還有土菜館的分紅。土菜館拆了,以後城裏酒店的錢也歸紅姑管了。錢多了就是個數字。我的錢你們都有份。其實不用我說那麽明白的吧?這麽多年了,你們就看不出來嗎?我還沒這麽多錢的時候,我還沒有這麽大實力幫助你們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了,會吃就行,這麽說還不明白呀?我不是說,現在就把錢分給你們,那就沒意思了。這話要是往下說的話,那話就長了。簡單地說就是,不能因為我有錢你們就不幹活了。不管你們有什麽事,該出手的時候,有錢沒錢我都會出手。秋子不要錢,小西不要錢,小麗也不要錢,就你們見外。我就不明白,你們跟馮姨較什麽勁哪?”
“再不說那樣的話了。”紅姑低眉嘀咕道,“算我們弱智行了吧。”
童林籲了口氣。三兒又說:“童林我也得說你,天天在家呆著,你還不如叔呢,叔都看明白了。叔怎麽跟你說的?要是跟紅姑比工資,那就別辭職了。眼皮淺呢?”童林捏著三兒的洗換衣說:“紅姑不說了嗎?我們弱智唄。加油站不開了,我老老實實上班行了吧?”
“說開就開唄。”三兒掐滅煙頭,“掙不掙錢無所謂,就當玩了。”
小麗洗完澡走進房間。童林這才把手裏的衣服遞給三兒,討好地笑著:“洗澡吧。”三兒站起身來,接過衣服,扶著脖子走了。紅姑看看童林,無聲地笑了。童林埋怨道:“我本來就沒說我想掙錢,你說的。”紅姑扭過頭:“那你還跟我比工資呢,拚著我幹嘛?不是三兒說我還不知道呢。”童林笑笑:“那我不是想辭職,到廠裏去上班嗎?不這麽說怎麽說?”
看三兒舉衣走進洗浴間,吳多多回頭歎了口氣,嫉妒地說:“三兒對你們真好。”紅姑懷疑地看著吳多多:“三兒剛才不說了嗎?進了我家門,就是我家人。你也進門了。”吳多多搖頭笑笑。童林接過話茬:“真是這樣的,要不就不會當你麵說了。三兒跟我爸那些人,說話拐彎,有時候我都聽不懂,還得琢磨琢磨。”紅姑也歎口氣:“我琢磨都琢磨不過來。”
“不說這事了。”吳多多換了話題,“紅姑,少少在你家怎麽樣?”
紅姑得趣笑了起來:“你們家小弟弟呀?他不廢呀,我覺得他挺可愛的,就是他跟長不大一樣。頭幾天開個車到處逛,吃飯的時候就回來了,不是到我家就到三兒家。前幾天他還問我爸呢,吃飯交多少錢?我爸說,把工資交給我就行。他說,也不給我留點呀?我姐還沒說給我開多少錢呢。”童林和吳多多笑了。紅姑也笑:“今天早上出去就沒見人影了。”
“中午在工地吃了,”多多解釋道,“晚上到你家去了。三兒說他了,說你看工地怎麽到處跑哇?你姐天天在工地上盯呆著,建築乃百年大計什麽的。在工地上呆了一天。”
紅姑想想還有趣:“晚上跟我爸下棋。前天跑廠裏跟我說,伯就是臭棋簍子,那下的什麽棋呀,還說點拔我呢。”童林問:“少少下棋真厲害呀?”紅姑噢了一聲:“他說他小時候吳叔叫他背棋譜。我爸哪見過棋譜哇?少少性格好,故意讓著我爸,逗我爸開心呢。”
“紅姑說得對,”吳多多擔心地說,“他就是長不大,孩子一樣,要不我爸說他二十三歲跟十三歲一樣呢?一會兒跟三兒說,叫三兒凶他,他像有點怕三兒。你們也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