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4. 今天哪個菩薩管事
一周後,少將派人把小西接走了,魏剛同車到機場,坐飛機回太原。五一頭天晚上,周過把秋子和方歆送回家。秋子和方歆都曬黑了。三兒不想驚動大家,但五一當天上午,童新華、朗公社和紀鐵林夫婦還是不約而至,朗琳跟徐小欣請了三天假,也來了。秋子感覺朗琳沉穩多了。馮姨興高采烈地跟秋子說:“朗琳想辭職了,給三兒打工去,現在在客房部當服務員呢,可來勁了,下班就回酒店,換工作服。”秋子怪道:“當服務你還高興哪?”
“急個什麽?”馮姨說,“一步一步往上爬唄。她想當酒店總經理呢。”
五月二號上午,周過和童林把魏剛父母接到清水。少少放了掛超長的鞭炮。
說是定婚,小西卻不在家,二嬸心裏過不去。跟大家把魏剛一家迎進門之後,二嬸把事先準備好的存折遞給魏剛,跟魏剛父母魏老師和季老師打了聲招呼就回廚房了。金教授感覺二嬸神情不對,想想還是移步跟了過去。江斐擔心地問:“媽你怎麽了?”二嬸一邊切菜一邊抹眼淚:“她就那麽忙哪?回來就走了,定個婚都沒時間,可憐。”金教授背手站一邊安慰二嬸:“小西是軍人,身不由已。結婚多給點假。”二嬸說:“麻煩你,把小西帶好了。”
“放心二嬸,”金教授說,“帶小西走的時候我就說了,當她親女兒。”
“那時候一家人受苦,”二嬸又抹抹淚,“就小西沒受什麽苦。三兒跟秋子兩個人,什麽事都緊著她。秋子她爸有時候也給錢,我給秋子做衣服,秋子舍不得穿,給小西穿,小西個小,穿身上跟大衣一樣她還美。別人孩子有什麽,三兒鑽溝打洞也給小西弄一個。
江斐眼睛紅了,拽拽二嬸:“別哭了媽,家裏辦喜事呢。”二嬸嗯了一聲。
“最可憐的就是三兒。”愛琴嬸心裏也不好受,“上高中還穿破衣服,蘇中留下來的,屁股上還打補丁。那都九幾年了,哪有孩子穿打補丁的衣服?到了,一家人都占他的光。”
樓上樓下,異常地熱鬧。秋子遛進廚房,差點撞著站門邊的金教授。二嬸怪道:“死丫頭也不小心點。”秋子問金教授:“教授你在廚房裏站著幹嘛?”金教授說:“回憶一下往惜的生活。”秋子笑道:“教授在美國洗過盤子吧?”金教授也笑:“廚房我太熟悉了。”
“樓上坐去吧。”秋子走到二嬸身後,“哎呀,有個姐真好,不用我幹活了。姐你可不知道,我也下得了廚房的。以前不管從哪兒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往廚房跑,幫媽做飯。”
二嬸沒好氣地問:“什麽時候一回來就往廚房跑了?”大家笑笑。秋子苦著臉說:“我是這麽說唄。媽你說良心話,哪回回來我閑著了?不是倒菜遞水就是燒火做飯。朗叔他們還說我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呢。我伯老說紅姑,你也學學秋子,回家什麽活都幹。”大家笑出聲來。愛琴嬸哎喲一聲:“跟三兒一樣,殺了無皮,剝了無血。”這回二嬸也笑了:“她不就這樣嗎?老臉皮厚的。”秋子求二嬸:“媽你別生氣了。工程還要一年多,不等工程結束我就跟三兒造孩子。”大家又笑。二嬸放下菜刀,咬牙揪秋子一下:“什麽話都敢說。”秋子咧嘴捂著胳膊:“忘了穿羽絨服。”金教授問:“真挨打呢?”秋子搖搖頭:“以前不打的,那不是後來得罪我媽了嗎?不給我媽添個孫子,我罪過大了。”二嬸嘀咕道:“你還知道。”
“知道,”秋子說,“說多少回了。再說一回,對不起,親愛的媽媽。”
樓下客廳裏傳來暴笑聲,大概是胡小月說了什麽笑話。秋子走到門邊,伸頭看了看。二嬸回頭跟金教授說:“吵著你了吧?到三樓去,三樓沒人。”金教授趕緊搖頭:“不吵的不吵的。吵什麽呀?我就喜歡熱鬧。”秋子跟金教授解釋說:“清水有個風俗,定婚要請親戚朋友吃飯的。定婚吃白飯哪,一分錢不花。不花錢的飯不請別人吃,結婚的時候就不好意思通知別人來了,沒人來結婚就不熱鬧了,結婚來要帶禮物的。以前家家窮,家裏辦大事,還得靠親戚朋友湊把手。現在接不接無所謂了,知道自己就來了。”金教授點頭哦了一聲。
“我家親戚少,”秋子接著說,“朋友多,放假家裏就有客人來。三樓也有人,馮姨她們在打牌,吵得厲害,小麗想寫字都寫不了。三兒叫朗琳開車帶小麗方歆出去放鬆去了。”
愛琴嬸插話:“這麽大的事沒辦法。紅姑定親也鬧了一天。”秋子笑著:“紅姑跟少少都住一塊了吧?嬸你也跟紅姑說說唄,叫她別急著生孩子,別生我前麵我媽又罵我。”愛琴嬸搖頭笑笑:“領證的第二天你伯就把生育指標辦了。”秋子嘀咕道:“那麽著急幹嘛?”
“都像你不急。”二嬸又埋怨,“都二十九還不生孩子。招待客人去。”
秋子歎了口氣:“今天家裏多少人招待呀?童林周過,三兒小魏,紅姑少少,小月姐都閑著,要我出馬嗎?媽,我也是遠道來的客人,好不容易請的假。”二嬸怪道:“誰叫你跑那麽遠哪?”大家看著秋子笑。秋子無奈:“媽你還準備恨我一輩子呢?”二嬸沒說話。
“現在年輕人都晚育。”金教授勸道,“二嬸別生氣了,秋子也難哪。”
三兒走到門口,問二嬸:“媽,不行到酒店吃去吧?”二嬸格外輕柔地笑著說:“到酒店吃幹嘛?在家吃,在家吃熱鬧。三桌就夠了,先開兩桌。”三想說話,想想還是走了。
“今天哪個菩薩管事?”秋子疑惑地自語,“怎麽對三兒這麽溫柔哇?”
大家笑了起來。金教授不知道大家到底笑什麽,也跟著笑。江斐舉著濕淋淋的戴皮手套的手,回身湊近秋子耳語了幾句。秋子長哦了一聲。二嬸懷疑地問:“嘀咕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