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爸占兒子光的嗎
回到營銷公司，紀鐵林拉上陳會計，陪朗公社到套間客廳裏打牌去了。三兒帶高健來到周過房間。鄭和田也跟了過來，童林給大家泡了茶。三兒跟周過說：“我哥想把三號店咖啡廳改成畫廊，你幫下忙。有可能的話，給我哥拉點顧客。以後我哥就在營銷公司住了，收拾個房間吧，要不就在我姐那房間住也行，家具都還在。”周過答應道：“馬上收拾。”
“金勝要開業，”三兒算計著，“事多。我師傅幹這事不行，劉立沒經驗，方卉也沒經曆過這種事。和田回去一趟，給他們出出主意，幫幫忙，宜城商業城設計招標再回來。”
鄭和田點點頭。三兒又指示：“和田不能老在宜城呆著，找個人長駐吧。”
高健想跟周過他們聊天，三兒一個人回到套間。紀鐵林開玩笑說：“校長，我想念家裏蹲大學行嗎？”大家笑了。朗公社也興趣盎然地說：“校長，總裁，幹脆姓蔣得了。”
“姓蔣，”三兒不屑地搖搖頭，在陳會計身邊坐下來，“丟不起那人。日子鬼子跟趕豬一樣趕他，從北趕到南，從東趕到西，好意思吹噓他打了多少會戰。那是阻擊戰好不好？不阻擊就趕到國外去了。太沒骨氣了，三一年九一八事變，三七年十二月南京大屠殺，首都丟了他都不敢宣戰。他是什麽時候宣戰的？四一年十二月，日本鬼子侵華十年多了，他還好意思叫領袖呢。那是多好的凝聚民心結束割據的機會？抓不住，就知道窩裏鬥，刨人祖墳，心胸太小。人毛某人就不一樣，即時地抓住機會，單憑自己微薄的力量，堅持敵後鬥爭，很快贏得了民心。什麽叫敵後？敵後就是敵占區，搶日本鬼子地盤，這才叫有種。人毛某人就不一樣，姓蔣的都跑台灣去了，還把人祖墳保護得好好的，這才叫心胸。人比人氣死人。”
朗公社問三兒：“現在看什麽書？”三兒搖搖頭：“從臘底到現在，天天來人。我想在這兒躲幾天清閑呢，我師傅又打電話，說金勝房子裝修完了，要開業。完了還要跟我姐把我媽醃的臘貨送上海去。朗叔，叫朗琳跟我一起去唄，我媽想她了，過年沒去還說呢。”
“讓她去吧。”朗公社放下手裏的牌，“三兒，朗琳你替我多關照了。”
第二天，興林區的幹部和省城的好友聞訊趕來看望三兒。延宕兩天後，三兒於正月二十下午帶高健趕到金勝。這時，老田夫婦已搬到金樓門麵樓三樓套房裏住下了。三兒的車在門前停下來的時候，老田正跟老曾吹牛：“我是說，房子這麽多，多做點門麵出租唄？小狗日的說，修車賣車就修車賣車。結果你看，現在廳多大？跟人正規四s店一樣。樓上樓下這門臉，別看包裏鼓奶的，大理石！小狗日的舍得，裝上去費勁，要不裝修這麽長時間呢？我站下麵看著，哎呀急的我。藝術知道吧？秋子設計的，國家的設計師。看見裏麵了吧？地上都照得進人影子。房子也高哇，跟以前那大會堂一樣，寬敞。老曾，這下師傅閉眼了。”
“死老頭吹什麽呢？”三兒走到老田身後。
“狗日的你還知道來呀？”老田嚇了一跳。
三兒給大家派了煙。客氣一番之後，三兒抬頭打量著門麵樓。金勝的門麵樓裝修下了工不少夫，很是豪華，看上去隻有兩屋，其實是三層，最下麵一層特別高，整體高度跟邊上的四層樓差不多。最下麵一層中間是個偌大的展廳，兩邊分別有會客休息室和汽車裝潢用品商店；二層是辦公室和職工宿舍，老田單獨有間辦公室；三層有套四居室的大套間，廚房和小餐廳。門麵樓兩側是寬敞的大門；門麵樓後麵是大修車間和洗車間，車間後麵有個u形的停放新車的停車場。金勝的招牌也換了，金燦燦地掛在門臉的正中央，名曰：金勝車行。
劉立和鄭和田趕了過來，又是一番熱鬧。老田帶大家上上下下看了一回，最後來到老田新搬的家。金巧珍挺著大肚子，幫秦姨給大家泡了茶。三兒把老曾扶到沙發邊坐下，跟老曾說：“死老頭就怕我放軛。這回，我把軛架他脖子上了，叫他天天在金勝呆著，死了就把他埋金勝了。”大家笑笑。老田特別自豪：“埋金勝就埋金勝，反正老子死活都不走了。”
“這麽搞是不得了。”老曾仰頭眨眨眼，“老田，沒一百萬不行吧？”
“一百萬！”老田不服地扭過頭，“你沒看哪？就說後麵那洗車房吧，車從這邊進去，從那邊出來，出來就幹幹淨淨的，水都幹了。劉立操辦的，老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反正我就出一百五十萬，小狗日的添了點，加分紅也是一百五十萬。我心想，三百萬肯定夠了。劉立那天跟我說，三百萬也就做個門麵樓。也不知道小狗日的添了多少錢，到時再算吧。
三兒翻了老田一眼：“算個屁。”老田咂嘴說：“我也不能老占你光哪。”
“老頭特精。”三兒捏著脖子說，“我剛來呢，死老頭就叫師娘跟我說，師徒如父子，把我感動的，哎呀媽。我爸死得早，那師傅就強於是我爸了。有爸占兒子光的嗎？”
“狗日的。”老田愜意地笑著搖搖頭，“做不過你，老子還說不過你。”
晚上，大家在三樓的餐廳裏吃飯。老曾問三兒：“虎子怎麽樣？”三兒安慰道：“師伯你放心，現在他學好了。去年買了房子，裝修好了吧？”老曾點點頭：“打電話給我了，說師兄講義氣，房子便宜，首付都沒交。其實那孩子不錯，不知道怎麽走到那條路上去了。”
“找個時間吧，”三兒說，“跟我師傅一起到清水去逛逛，看看虎子。”
老曾又點點頭：“等老田閑了我跟老田去，看看他。要麽就他搬新房子的時候去吧，三兒你也去，給他撐撐麵子。”三兒答應道：“他也是我師弟唄，年齡大點，肯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