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 算我胡小月倒黴

周過給吳仁心開了門,吳仁心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邊的三兒。沒人沒理會吳仁心。吳仁心柱拐走到胡小月父親身邊,扔了拐杖,扶著桌子跪下來,低頭說:“爸,我不知道到哪兒去找他,就在招待所房間裏等著。爸,把我打死吧,我不是人。”胡小月父親扭過頭。

“還知道你不是人。”三兒籲了口氣,“不是人你又跑回來幹嘛?”

吳仁心歎了口氣:“她死了,我在那邊挺孤單的。”三兒皺眉問:“她是誰?”吳仁心翻眼看了一下三兒:“就是以前的房東,我出事她救了我,給我治腿,好了我就給她站店賣東西,後來就跟她過一塊兒去了,再後來又跟她結婚了。我這樣子你們也看到了,回來也是小月的負擔。她那時候就病了,前年病重了,我就照顧她,前年下半年死的。原來我想著,等她死了,我把房子賣了,回來找小月,哪知道拖了這麽多年。”三兒冷笑著扭過頭。

“她知道,”吳仁心說,“我跟她就是這麽說的。她也知道我擔心小月跟孩子,前幾年她還叫我打聽小月的事。他們說,小月混得比我好,比我好我就不好找小月了。去年夏天,那房子又拆遷了,分了點錢,還有一套房子兩個門麵,門麵跟房子還沒做好。拆遷了我就沒事幹了,著急,跑回來想看看孩子。回來好幾天了,不敢見小月。昨天給小月打了電話,小月不理我。狠狠心下午又跑酒店裏去了,求小月,給錢也不要,心裏過意不去。小月可憐我帶我回來了。本來說看看孩子就走,爸說天天挺廢的,成績不好,我說,不行叫天天到深圳念貴族學校去。我就說說,真不是搶孩子,小月把孩子養這麽大,不容易,天天非要去。”

三兒對周過抬抬手。周過把吳仁心攙了起來,扶到桌子一側坐好。吳仁心怯怯地偷看著三兒,怯懦地說:“我知道你是陳老板,我知道你跟小月關係不錯。”三兒冷冷地偏頭看了吳仁心一眼。周過心裏一震,有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衝腦門。吳仁心趕緊舉手解釋:“陳老板我沒別的意思。小月說了,你是她親弟弟。陳老板認識的人多,麻煩你想想辦法,把天天找回來。”胡小月父親不安地插話說:“三兒還是從北京趕回來的。”吳仁心點點頭。

“天天發信息了,”三兒把手機推了過去,“看看,你看怎麽辦。”

拔弄半天,吳仁心也沒找到信息。周過拿過手機,找到信息,再把手機遞給吳仁心。看完信息,吳仁心驚懼地看看三兒,又看看直挺挺地站在一邊的周過,咂嘴說:“真不是我叫他到深圳去的。我知道他在二中念書,知道他在哪個班,就是我真沒找過他,找他我對不起小月。”三兒這才仔細地打量著清瘦白皙的吳仁心,追問道:“說說看,現在怎麽辦?”

“我知道怎麽辦哪?”吳仁心搖了搖頭,“到深圳去把他找回來。”

吳仁心正說著的時候,有人敲門。周過趕過去開了門,江斐來了。胡小月母親扶著桌子站起來,關心地問:“不睡覺了?”江斐搖搖頭,扶著胡小月母親,回到桌子邊坐下來。胡小月母親擦擦淚:“江斐,天天發信息了,人跑深圳去了,說要是報警,他就失蹤。”

“沒事的,”江斐安撫胡小月母親說,“沒事,三兒來了就沒事了。”

沉默了,大家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三兒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辦。三兒想,也許隻有報警這條路可走了,要不茫茫深圳,找個孩子太難了。那天天要是不想回來怎麽辦?

房門開了,胡小月走到門口。江斐快步趕過去,扶著胡小月。胡小月歎了口氣,鎮定了一下說:“爸,媽,三兒,我都想好了,小狗日的要走就讓她走吧,不找了,找回來也看不住他。姓吳的沒一個好東西,良心都被狗吃了。吳仁心你給老子聽著,你跟小狗日的說,走了就別回來。”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胡小月。胡小月把江斐拽到房裏麵,又把門關上了。

“怎麽辦?”胡小月父親沒落地看著三兒,“天天就這麽給他了?”

“誰我都不給,”胡小月母親咽咽地哭起來,“天天是我帶大的。”

吳仁心膽怯地看看大家,猶豫地說:“要不這麽著,我把天天找到,把他哄好了,等小月氣消了再送他回來。”三兒抹抹麻木的臉。胡小月父親茫然地說:“還能怎麽辦?把孩子找到再說吧。真吵生分了,真不回來了。”胡小月母親期待地看著三兒,三兒點點頭。

吳仁摸出一張銀行卡,扶著桌子又想下跪。三兒遞了個眼色,周過趕緊把吳仁心按到椅子上。吳仁心小心地把很行卡遞到胡小月父親麵前:“我給你們養老,爸你收著,用完了我再往裏打。五十萬,密碼是天天出生年月日。”胡小月父親緩緩地搖搖頭:“不要人養老,退休發工資的。小月不缺錢。”吳仁心扭頭看著三兒。三兒說:“你先回去把天天找到,找到了就給伯跟嬸打電話,餘下的事,以後再說。卡放這兒。”吳仁心點點頭:“謝謝陳老板。”

給天天發了信息後,周過帶吳二心走了。三兒來到胡小月房門口,敲了下門。江斐給三兒開了門,隨手又掩上了。三兒走到床邊坐下來,跟麵目憔悴的胡小月說:“先找人吧。”胡小月苦澀地搖搖頭:“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三兒我真想好了,算我胡小月倒黴,碰到兩個沒良心的東西。天天非要跟那老狗日的,隨他去吧,也許跟那老狗日的就不廢了呢?老狗日的跟我說,深圳條件比菜籽湖好,他還有點錢,把天天送貴族學校念書去,管理嚴點。天天在家也廢了,我爸媽管不住他,我也管不往他,就知道玩,就知道要錢。從上初中開始,每門課都給他找老師補習,念個破二中還是老子花錢買的,念個破二中成績還是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