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以前說和自己認識了十幾年的話都是真的。
隻是她忘記了而已。
高三那天晚上是他們第二次見麵,男孩才會在看到鋼琴後問她叫什麽。
但遲玥那時候什麽都不記得了,還以為他是壞人。
所以這麽多年來......
祁琨歎了口氣,“這幾天那個鄭楚瑤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你出事的時候祁彥霖是知道的,但他沒有來求我,反倒是去找了殷家那個小子。”
他自嘲般地輕嗬一聲,“不過不怪他,那時候我們的父子關係就已經很緊張了。”
當年那次校園霸淩震驚了全市,但主要還是靠鄭楚瑤父親的犯罪證明。
祁彥霖那時候也是初中,沒錢沒權,更不要說是為遲玥報仇了。
無奈之下隻好去找殷逸明。
殷逸明家裏很開明,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殷父都會放手讓殷逸明去幹。
所以大部分的信息都是由殷逸明收集的。
再到後來,祁氏每年資助大學生的名額都是有限的,但他還是單獨給尤雨甜讓出了一個名額。
就連資助的金額也比其他人要多出一些。
本來是不需要做到這個份上的,但他覺得或許遲玥知道了也會這麽做。
祁琨說完後停頓了一會,像是在消化以前的事。
他對這個兒子從來就不了解。
有時候感覺他太過冷血陰狠,有時候又好像有著商人不該有的心軟柔情。
做生意的人都是無利不起早。
他早些年知道祁彥霖在資助貧困生的時候就很不屑。
祁氏一般不做慈善,也不靠這種事情博得社會的關注,每年那一筆開銷完全是可以省下來的。
但現在看來還是他錯了,如果丟了良知和善心,那他和林欞沒有任何區別。
遲玥偏頭呆呆望向男人,卷翹的眼睫上還沾著未幹的淚珠。
男人隻是眉眼溫柔地垂眸看她,未說隻言片語,但眼中的愛意濃得化不開。
這些年以來,她和柯紫一直以為是溫以舒幫了她們。
沒想到祁彥霖就這樣默默地做了這些事,也從來沒有在她麵前邀功的意思。
高三那段時間他跟在自己身後,她說了那麽多具有攻擊性的話,他心裏該有多難受呀。
遲玥想到這裏,嘴一扁又要哭。
“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你帶給我的一直是快樂。”
從小學到高三,祁彥霖一直都沒再見過遲玥,也不知道她長成了什麽樣。
那天晚上路燈太黑,他也沒能立即認出遲玥就是他的女孩兒。
隻是長得有點像而已,他也不能確定。
但當他看到那架鋼琴的時候差點高興得要瘋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巧合?
從那一刻起,他就認定遲玥注定也隻能是他的。
祁琨搓了搓臉,看上去很疲憊。
“前些年是我對你太苛刻了,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記恨我呢?”
祁彥霖看著他,沒說話。
也不想說。
“當年離婚的時候我很對不起你們母子倆,但你媽性子傲,我給了很多套房產她都不要,隻要求帶走你。”
祁琨一下老了十歲。
“林欞那時已經懷上了梓坤,我也是沒有辦法,不然她們母子倆會被人戳脊梁骨。”
祁彥霖聽到這些話後神色平淡。
“其實你最愛的還是你自己,當年她指使別人撞死我難道你不知道?”
高三那年,祁彥霖也馬上麵臨著十八歲。
正是祁老準備給他放權的時候。
林欞那邊按捺不住,先出了手。
隻要能撞死他,多少賞金都可以。
祁彥霖命大,被撞以後逃進了巷子裏,跟著遲玥回了家這才躲過一劫。
那天晚上沒回家,但祁家的人卻不聞不問。
祁彥霖索性就消失了一年,辦了轉學。
其實車禍的幕後主使並不難猜,但他確實沒有能力反抗。
爺爺那邊也暫時被祁琨哄住了,還以為他是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那是祁彥霖過得最快樂的一年。
一年後祁琨找上門,要求他高考後立即出國讀大學,還用遲玥作為威脅。
對林欞做出的事是隻字不提。
祁彥霖對他這個父親早就不抱期望了,沉默著答應。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林欞她......是為了梓坤,我也沒有辦法,手心手背都是肉。”
“梓坤性子冷淡,對誰都沒有感情,我怕如果林欞出事了以後他身邊空無一人,會很寂寞的。”
林欞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膽子也越來越大,很多事情都不告訴他,所以祁琨也不知道她具體在靠什麽掙錢。
沒想到最終還是被貪婪蒙蔽了雙眼。
祁琨抬起頭,眼裏帶著些希翼。
“祁氏的股份我一分都不會要,你以後能不能多關照關照你弟弟?”
“當年犯錯的終究還是我和林欞,和他沒有關係。你和他身體裏還有一半相同的血脈。”
他幾乎是在祈求自己的兒子。
但祁彥霖不為所動。
“我把你送到國外也是為了讓你離林欞遠一些,不是真的不想讓你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也為以前對遲玥說過那些不好的話而道歉,對不起。”
祁彥霖眉尾稍動。
“天瑜的資金流水我看過了,沒什麽大問題,隻要林梓坤不瞎搞,還是夠他一輩子富裕生活。”
“至於祁氏,畢竟他姓林,所以...還是和他沒有一分錢關係。”
祁琨得到這個答案已經很滿足了。
他不指望祁彥霖真的會幫林梓坤,但隻要不用祁氏針對天瑜,他就應該高興了。
祁琨走後男人很久都沒有說話,遲玥就坐在他懷裏靜靜陪著。
半晌,從頭頂傳來沉悶的聲音。
“我以前也幻想過能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不說美滿,起碼關係和諧。”
但是沒有。
祁琨在婚後就變了,祁彥霖出生後更是對家裏不管不顧。
在祁彥霖的印象裏,母親有幾年整日以淚洗麵,但後來好像就變成了冷漠。
聰明如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林欞的存在?
後來她的生活裏除了工作就是祁彥霖。
不再管祁琨晚上是否回家,襯衣上是否有口紅印。
祁彥霖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裏,就算是年紀小,也知道離婚對於媽媽來說是一種解脫。
隻是替媽媽感到難過。
當年成為全市佳話的一對門當戶對的郎才女貌,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