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西北望,射天狼 中
已過中夜,丹元宮中一片寂靜。
玉玄真人獨坐丹心殿,隻覺身心俱疲。今日輪到她主持西玄無崖陣,盡管與紫陽真人不睦,但在這關乎全宗存亡的大事上,她仍是盡心竭力。整整一日,她都在苦苦支撐,維持大陣不露絲毫破綻,終於堅持到太微真人換手時,大陣也未被仙蓮攻入一次。如此看去,單以她在守陣中的表現而言,足以名列諸真人之首,可是玉玄真人心底其實清楚並非如此。守陣結束時,其它真人是不是仍行有餘力且不說,隻說玉虛真人,他率先守陣三日三夜,被仙蓮攻入過後,又悍然反擊,斬殺仙陣二名修士,重傷五人,最後又一劍擊破仙蓮,如此修為,實比玉玄強出了不止一籌。
如紫雲、紫陽真人年紀比玉玄大了一輩有餘,雖然目前修為比她深了一線,但至多再過二十年,玉玄就有把握超越這兩位紫字輩的真人。但玉虛真人與玉玄真人輩份相同,年紀也是相仿,道行竟然相差這麽多,每每想起,總是夜不能寐。
玉玄輕歎一聲,自己以五旬之齡,修至上清真仙之境,如若隻是個普通弟子,當會輕鬆快樂得多。自接掌丹元宮後,她就為本宮發展殫精竭慮,修為進境也慢了下來,眼睜睜看著玉虛真人一騎絕塵。去年此時,玉虛真人仍在上清靈仙境內徘徊,但前日一戰,玉虛真人於天下群修前立威,恐怕已晉身上清至仙境,距離玉清大道隻有一步之遙。
而且玉虛真人修成法相又是軒轅紋,更增道法威力。三清真訣衍生法相數百種,這軒轅紋位列四神相,平素百年難得一見,威力絕非尋常法相可比。玉玄雖修成了離火翼與莫幹羽凰兩種法相,與軒轅紋一比,卻如皓月螢輝的差距。
若不是執掌的丹元宮積弱已久,如若年輕時師父可指點得再明白些,不去修那駐顏不老的凝玉訣……每當浮起這兩個念頭,玉玄就覺心中糾結、懊悔,又有不甘。她本性爭強好勝,何時肯承認過技不如人?身為女子,想要在道德宗出人頭第,實要多付出十倍艱辛。
想到恨處,玉玄倦意全消,伸手取劍,欲練上一路劍法,消解胸中積鬱之氣。哪成想竟一把抓了個空。玉玄這時才想起回宮時已將法劍交與弟子,收在隔壁,好時刻以萬年寒泉溫養。玄火羽蛇也被她打發到殿外,自行擇地采吸滿月精華去了。
整個丹元宮一片死寂,諸弟子清修的清修,打坐的打坐,皆在為下一次輪值守陣做準備,無人亂走。
玉玄真人輕歎一聲,在沉香木榻上坐下,隨手取下頭上束發用的玉劍,任由青絲披散而下。丹心殿地麵皆以青玉石打磨而成,光可鑒人,映出了一個容姿綽約的妙齡女子來。一眼望去,倒影裏的玉玄星目似流波,香腮若凝脂,恍若還不到雙十年華,論容貌之佳,堪可與含煙一較短長。隻是那些許在眉梢嘴角流連不去的煞氣,點醒了她位高權重的道德宗一脈真人身份。
望著自己如玉容顏,玉玄不禁一聲輕歎。或許放下丹元宮這付重擔,自己會輕鬆許多吧?
可惜世事從無如果。
玉玄麵上落寞之色漸漸消去,雙目垂簾,就要起手溫養三清元氣。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直向丹元宮而來,不片刻功夫殿門輕輕叩響,玉真在殿外道:“師姐歇息了沒有,玉真有事相商。”
玉玄黛眉微皺,不知玉真中夜突兀來訪有何要事。不過她與這位小師弟素來關係和睦,於是道:“師弟請進。”
玉真推門而入,乍見玉玄真人身披鵝黃道袍,秀發垂肩的風儀,也不禁呆了一呆,然後方將殿門小心掩好。
玉真托著一個烏檀茶盤,上置紫砂鬆梅壺與兩個茶盞,徑自走到玉玄榻前,將茶盤放在榻幾上,方笑道:“我知師姐今日辛苦,因此特地去了次常陽宮,從懸崖下偷了三片碧玉銀針回來,好給師姐清心補氣。”
玉玄不禁有些好笑,這個玉真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仍不改飛揚跳脫的性子。他年紀雖輕,輩份卻高,好歹也算道德宗的前輩,怎麽還會胡亂去常陽宮偷茶?若是讓人發現了,成何體統?看著玉真清秀精致、仍是十六七歲少年的模樣,玉玄心底油然生出些憐意。他們師父早逝,玉真的道法有一小半是玉玄代授,算起來多少有些師徒之誼。自執掌丹元宮後,玉玄越來越忙,有些顧不上玉真的修業,更沒有刻意約束他的性子。玉真天資聰慧,若能及早改掉輕浮跳脫的性情,修為定不止於目前的上清高仙之境。
玉真將帶來的雪水注入茶壺,以掌心真火溫壺,烹了一壺好茶,正好倒滿一杯,敬給玉玄。這三片碧玉銀針果是極品,隱有一縷清香,聞之就令人神清氣爽。玉玄真人也不客氣,一飲而盡,登時精神一振,微笑道:“師弟,你寶貝也獻過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玉真猶豫片刻,方道:“師姐,有些話我也不知當不當講。我懷疑玉靜師姐正與紫陽真人勾結,想要將師姐從真人的位置弄下來。”
玉玄性情剛烈,若是以往聽聞此事必定大怒。她執掌丹元宮多年,怎會不曉人情世故?早就看出玉靜對自己坐了這真人之位極為不滿。現下自己聯結數位真人剛剛與紫陽真人翻臉,玉靜就去勾結紫陽真人,如何讓人不怒?
但今日的玉玄真人卻非以往,她心防悄然裂開一道縫隙,多年積累的疲累流泄出來,半點怒意都生不出來。玉玄真人輕歎道:“師姐……唉!如果她能將丹元宮帶出困境,就將這真人位置讓與她又有何妨?隻怕她坐上兩年後,就會後悔了。”
玉真急道:“師姐萬萬不可這麽想!玉靜師姐心胸不寬,最是記仇。如果她做了我宮真人,那麽你那十幾個弟子日子可就難過了。”
玉玄真人微笑道:“她那點道行,也敢來欺我嗎。”
玉真麵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逝,但玉玄真人早已看見,於是問道:“師弟可有何話不方便講嗎?”
玉真垂首道:“這個……不敢欺瞞師姐。前日晚,我本要指點石師侄道法,因此先行在……這個……靜思園等她……”
玉玄真人聞言,麵上隱隱凝起一層寒霜,玉真指點小輩女弟子道法,何須約在夜晚幽園?不過她並未打斷,耐心等著下文。
玉真續道:“哪知石師侄未到,玉靜師姐卻與一個陌生人來到靜思園。我不敢出來,隻好隱在一旁。卻聽玉靜師姐與那男子計議,要配一副藥出來,設計讓師姐服下,待製住師姐後,再找個年輕英俊的男弟子來,將你們剝……那個放在一起,再引眾真人到場。那時師姐身敗名裂……”
玉玄真人黛眉豎起,喝道:“夠了!”
玉真嚇了一跳,不敢再說。
玉玄真人麵若寒霜,胸中一股怒意升騰而起。玉真寧可自暴其短也要將這陰謀告訴自己,自不會說謊。隻沒想到玉靜竟然如此陰毒,想奪真人之位也就罷了,為何定要置自己於死地,且死後也落不下清白名聲?
玉玄真人心中怒極,竟有些眩暈之感,不過多年磨礪,她盛怒下還能理清思緒,略一轉念,再問道:“你方才之話,可有證據?”
玉真道:“有了前話,我對玉靜師姐的行蹤格外留了個心眼,昨日清晨見她從藥庫出來,手上幾味藥皆是天仙一夢散的配藥。於是晚上趁玉靜師姐出門之機,我潛進她宮內看了看,果然發現兩瓶新煉製的天仙一夢散。”
天仙一夢散無色無味,是極猛烈的迷藥,向來是邪道惡人最喜用之物。玉靜偷偷煉製這等陰毒藥物,不管用途如何,隻要被抓到都是一個大過失。
玉玄真人也是決斷之人,當即起身,道:“這藥在哪裏?師弟你來帶路。”
玉真望著玉玄麵頰上泛起一抹有些異樣的紫色,忽然笑著一指空茶杯,道:“藥就在這裏。”
“什麽?”玉玄真人先是一怔,旋即明白過來,不由得又驚又怒,指著玉真道:“師弟,你……”
玉玄真人這麽一怒,忽然熱血上衝,眼前不由得一暗,望出去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體內真元更如雪遇豔陽,頃刻間化消殆盡。她搖晃一下,竟站立不定,軟軟倒下。
玉真搶上一把扶住玉玄真人,笑道:“師姐切莫動氣,越生氣藥力發得越快呢!”
玉玄真人此時神智無比清醒,全身卻完全動彈不得,就連深藏玄竅之內的真元也一一化散。此刻以身受之,她才知天仙一夢散藥力實比傳言中的要猛烈得多。
玉真將玉玄真人打橫抱起,斜靠在榻上,極為輕佻地捏捏她的臉蛋,輕笑道:“師姐這一身皮肉,可比那幾個師侄強得太多了。”
玉玄真人驚怒之中暗生寒意,玉真行為如此放肆,看來再無轉圜餘地。但她仍是震懾心神,希望能有一絲轉機,緩緩道:“師弟,原來與紫陽勾結的是你。這些年來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麽做?”
玉真一邊慢慢將她道袍絲絛一根根解開,一邊道:“師姐是待我很好,可是誰讓師姐你生得如此可人,讓我朝思暮想了三十年?而且師姐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上紫陽真人,這才給了我千載難逢的機會。”
此時玉玄真人道袍已被完全解開,露出了素絹織就的內裳,玉真讚道:“師姐國色天香,穿這素淡內裳果然別有風味。”
玉玄麵色淡定,凝望著玉真的眼睛,道:“師弟,你如此放縱,可知今生無法修成大道?”
玉真哈哈一笑,雙手握住她的胸口,不住隔著內掌撫弄那雙軟玉,道:“師姐說笑了,放眼天下,往往幾百年才能出一個飛仙。這等好事哪裏輪得到我?與其辛苦一世,到頭落得一場空,還不如活得輕鬆快樂些。就是以師姐你的天姿,不也修不進玉清大道嗎?不過師姐你這雙玉兔,倒真是大小合宜,彈力過人,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臉一樣白?且待師弟我看上一看……”
玉真抓住玉玄真人內裳,正待一把掀開,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冰冷、濕滑的聲音:“就知道你這蠢物辦不成大事,還得我來善後。我早和紫陽那老東西說過不必多此一舉了。”
玉真登時驚得魂飛天外!他全力向旁閃開,手忙腳亂自懷中掏出一枚玉尺,這才抬眼望去,見殿前立著一個麵色木然的青年道士,全身上下冷冰冰的,全無半分生氣。玉真玉尺勉強指向來人,喝道:“你……你是何人?”
他話音未落,榻上玉玄真人忽然一聲悶哼,晶瑩如玉的右肩突然冒出一截墨玉錐錐尖來!玉玄體內少許提聚的真元登時潰散。
玉真愕然望向玉玄,麵色驟然慘白如紙!此際玉玄身後立著另一個道士,正不慌不忙地自袖中取出另一枚墨玉錐,慢慢插入玉玄真人左肩,直至錐尖自肩前透出方才停手。但令玉真駭然的是,這道人竟然與殿中站著的那道士生得一模一樣!
縱是雙生兄弟氣息也有差別,玉真修為不低,自然分辨得出來。但這兩個道士不光麵容身材一樣,就是氣息也是完全相同。
玉真麵色蒼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忽感背後觸感有異,立時轉身,這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道人,與自己相距不過三寸。而且這個道士與殿中另外兩個道士無論是氣息還是容貌,都是絕無分別!
玉真冷汗瞬間已透重衫,幾乎拿捏不住掌中玉尺。此時玉玄真人忽然哼了一聲,冷道:“沈伯陽!沒想到紫陽真人為了對付我,竟然把你給放了出來,倒真舍得下本錢。”
三個道士同時微笑,身上冰冷陰濕的氣息登時消散,代之以溫暖和煦,令人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意。前後氣質變化之劇烈,讓玉真看了不覺又是一呆。此時玉真方發覺這沈伯陽也是生得一表人材。
沈伯陽微笑道:“那老東西本不讓我出手的。還好你這個師弟色令智昏,居然沒有發覺你借著說話拖延時間暗中提聚了真元。他還道天仙一夢是天下無雙的迷藥呢!若不是他辦砸了事,我也不好意思出手。其實以我本意,該當找個月圓之夜,好好領教一下玉玄真人的仙劍才是,可惜那老東西說什麽也不同意。”
玉玄冷笑道:“想領教我的仙劍?很好,你可敢放我起來,與我較量一番?”
“我的確很想領教一下,哪怕是輸了……”沈伯陽麵上忽然湧上一陣紅潮,雙眼微閉,全身顫抖不已,就似得了極大的歡愉一般,喃喃地道:“就算被你一劍刺穿,慢慢地割開我的皮肉,切斷骨頭,再自另一端伸出來,然後我很熱的血再順著你的劍鋒流下來……”
殿中三個道士同時打了個寒戰,然後張開雙眼,但見他們眼中清澈如水,方才的狂熱偏執早不知去向。沈伯陽淡淡一笑,道:“玉玄真人,你當我和你一樣愚蠢嗎,用這麽簡單的激將法來對付我?看來得給你個教訓。”
站在玉玄真人身後的道士握住一把墨玉錐,直接將她胴體挑了起來,然後一把將她的道袍撕下,又扯去了上身內裳。墨玉錐與血肉摩擦的劇痛,登時令玉玄真人麵色慘白。痛楚尚可忍耐,然而解衣露體的羞辱令她幾欲暈去。
沈伯陽悠然道:“玉玄真人如果有暇,不妨品評一下我這自創的四相法身,看比之四神相、三奇相如何?”
說罷,沈伯陽忽然盯住玉真,冷然道:“這裏沒你的事了,滾!”
玉真正盯著玉玄胴體,幾乎眼睛都瞪了出來,被沈伯陽一喝,不禁目露怨毒。他是對玉玄有非份之想,可沈伯陽做的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伯陽冷笑道:“你還不服?哼,若不是看在老東西的麵子上,我早就殺了你這廢物。再不快滾,我就閹了你。”
玉真緊握玉尺,正拿不定主意時,忽覺背後突兀一陣劇痛,喀的一聲響,腰椎竟已被擊折!玉真一頭栽倒在地,痛得麵容扭曲,他勉力四顧,隻見殿中三個沈伯陽立在原處,一齊冷冷望著自己,可是卻找不到偷襲自己的人。
沈伯陽冷笑道:“真是蠢材!我都說了我的法相是四相法身,而你隻看到了我三個法身,還不知道提防嗎?”
玉真這一下傷得極重,而且還不知沈伯陽用了什麽手段傷的自己,可想而知雙方道法差距,哪還敢逞強,當下勉強爬起,退出殿外。他腰椎雖斷,但這等傷在修道人身上遠非致命,還能掙紮著走出殿去,隻是這一路苦楚是免不了了。
沈伯陽三個法身皆走到了玉玄真人身邊,將她身上殘餘衣物扯去,其中一個法身抓住兩柄墨玉錐,生生將玉玄提在半空,另外兩隻法身的四隻手不住在她身上遊走,肆意褻玩著。此時的沈伯陽眼中透著奇異的瘋狂,下手極重,玉玄以道法凝練的肉身也被捏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她硬生生忍著劇痛和羞辱,雙目緊閉,隻當自己死了。
“叫啊!你不是堂堂的九脈真人嗎,現在不一樣落在我手裏?今天先拿你開刀!啊哈哈哈!快點給我叫,我要聽你叫啊!”一字一句,沈伯陽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看上去,他已徹底變得歇斯底裏。
玉玄一言不發,呼吸竟然變得勻淨起來,她心誌之堅,實令人佩服。
沈伯陽忽然狂色盡去,又變成初入殿時那冰寒陰濕的氣質。他一隻冰寒的手探入玉玄腿間,在那裏輕輕一扣,冷笑道:“玉玄真人,你修的可不是雙修秘法。隻要我在這裏稍微用些力氣,你的道行立時折損一半,再也修補不回來。但如果你肯叫,那我就留你完璧。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叫還是不叫?”
玉玄唇上血色盡去,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她張開雙眼,死盯著沈伯陽,低聲道:“你肯放過我?隻要我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你就連現在的樣子都保不住,必會受本宗天雷殛體之刑。哼,你想做什麽盡管施為,想要我屈服,那是休想!”
沈伯陽微笑道:“今晚之事,你不會說出去的。”
玉玄真人麵色又白了一分,嘴唇微張,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她的鮮血不住自肩頭傷處湧出,順著身體流下,自足尖處滴落地麵。在寂靜的丹心殿中,一聲聲水滴聲顯得格外刺耳。
一片寧靜中,沈伯陽悠然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聰明如玉玄真人,怎麽會做這等自暴其醜的蠢事呢?隻怕你寧可代替我身受天雷殛體,也不願今晚之事傳揚出去吧?不過我辦事穩妥,玉玄真人盡可放心,你那師弟受了我陰勁一擊,還想能活著回去嗎?”
玉玄真人忽而歎一口氣,閉目道:“紫陽真人既然派了你來,你此刻所作所為,他不可能不知道吧?我雖然與他不睦,畢竟也算是同源而生,他竟能下得這等毒手,嘿!”
提到紫陽真人,沈伯陽忽然沉默了片刻,方道:“他那方實力比你們也強不了多少。若不用我,他也找不到旁人了。至於手段……成大事者素來不拘小節,我雖然也很想殺了那老東西,不過還是得承認,這老東西挺能幹些大事的。”
這一夜道德宮並不寧靜。
紫陽真人似全未聽到宮中的吵鬧,也未看到那些橫飛的劍光,隻是全神貫注的潑墨揮毫。
房門悄然打開,沈伯陽無聲無息地走進,將懷中的玉玄真人橫放在紫陽真人**。紫陽真人屏息凝氣,直到最後一筆提起,方望向玉玄真人。
玉玄真人雙目緊閉,麵色灰白,身上隨意裹著件鵝黃道袍,上麵露出半邊胸口,下邊是一雙雪白的小腿與赤足,顯而易見,道袍內的她一絲不掛。紫陽真人看著染血的道袍與她肩頭的傷口,長眉不覺微微皺起。
沈伯陽微笑道:“沒破她身子,也未損她道基,惟一知道此事的玉真也死了。你吩咐我的事,我可全辦到了。你答應我的三日後與天下群修決戰時也遣我出戰,該不會反悔吧?我那天魔血隱四相法身中,可隻有血法身還未圓滿了。”
紫陽真人一聲長歎,麵有疲色,沒說什麽,隻揮了揮手。
沈伯陽笑了笑,轉身離去。臨出門時,他忽然回頭,腥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獰笑道:“你放心,我殺夠五十人就會收手的。”書房中一時間充斥著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息。
紫陽真人似早已見慣了沈伯陽瞬息間氣質變幻,根本不覺驚訝,行到書案前,凝望著自己剛剛書就的條幅,上麵字字力透紙背,堪稱鐵鉤銀劃,盡有萬千氣象!條幅上隻四個大字:
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