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42.番外——杜可唯VS黎佳浩(五)

杜可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九夜的時候,因為好奇和緊張,一顆心跳得快要蹦出來。

喇時過境遷,她再出現在門口,對於整套流程已經非常熟悉,該做的,不該做的,都不需要別人再來提醒。

九夜換了老板,店麵也進行了裝修,隻是裏麵吵雜喧囂的奢靡氣氛,她依舊不喜歡。

黎佳浩也是一樣。

徐子默不隻是請了他們,也請了以前的大學同學,籃球隊成員等等,加起來有十幾個。這些人聚到一起就玩得HIGH,互相笑罵不止。

沒人提起過去,大家都很默契地將蘇笑那段過往忽略掉。

徐子默一直是笑,眯著眼睛去看舞池裏的人群,有人便揶揄他,“徐大寶刀未老,知道什麽叫火眼金睛嗎,能看出罩杯不難,難的是能看到罩杯裏的氣墊。”

厥“你動手術了吧,這樣看來,能有B了。”徐子默戲謔地看了眼那男孩的胸前,一陣笑聲中,他招手,讓服務生過來。

伸手倒了一杯酒,遞過去,指了指舞池邊上的一個女孩。

眾人一陣起哄聲。

這是邀請,杜可唯看得明白,雖然下意識地排斥,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了過去。

那是一個瘦高的女孩子,純正的巴掌臉,眼睛不大,卻有幾分妖嬈的姿色。

隻一眼她就回過頭,目光暗下來。

蘇笑,還是蘇笑。

這輩子,他逃不過了。

她忽然覺得悶,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跑了出去。出門時把走廊邊的一處盆栽撞歪了,正要停下去扶,身後已經有人替她做好。

她知道是黎佳浩,四年來,他一直在她身後,隻要她離開,他就會追上來。

即使是這樣,也是被動的,他沒有開口,距離她一步遠,慢慢地跟著。對他來說,始終有個安全的距離,他怕自己做的太過了,會讓她反感。

沿著漆黑的小路行走,她終於是有些發毛了,身後跟著一個人,總是讓她不自在。索性退了兩步,站到黎佳浩身邊。

“以前徐子默是不是也這麽玩的?走了四年,回來還是一個模樣。”她有些不滿地開口。

“那你讓他怎麽辦?”黎佳浩笑了笑,“他能答應回來,已經是下了最大的決心了。”

“那是因為你直接就給了他經理做啊。”還是海外開發部,不過華府歌城的規模本來就沒大到那個地步,這個部門應該隻算是一個空職。

“隻是借口而已。”黎佳浩解釋道,“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法國那種地方的,總是要回來。”

“他忘不了蘇笑。”杜可唯一針見血地指出。

徐子默從未去墓園看過她,他潛意識裏就沒當這個人是已經死了,根本無法釋懷。

黎佳浩有好一陣沒開口,直到杜可唯皺眉望向他,他才啟唇道,“很少有人可以那麽灑脫的。”

他沒有說主語,可墨黑的眸子裏,已經向她傳遞了信息。

沒有幾個人可以像你那樣灑脫的,杜可唯。四年,你不曾給過我機會,除了那一次。

當初的誓言隻是心血**嗎?

青陽路的夜景美麗而繁華,道路兩旁慢悠悠流動的人群,從遠處看,就像是一條五彩斑斕的河。

他們從黑暗的胡同口裏走出去,明亮的路燈打在臉上,有些微微的晃眼。

她轉過臉,大聲地道,“要不要去華府歌城?”

那是黎佳浩的地盤,她第一次正麵見到他,就是在那裏。那時焦玉華潑了她一身咖啡,卻被反告為弄髒沙發的事,如今想起還是能令人覺得很歡喜。

也就隻有黎佳浩這個小少爺,才能說動咖啡吧的經理,不知從哪兒搞了一個規則,生搬硬套地用上來。

她喜歡上他,或許就在那時吧。

從青陽路的南頭到北頭,這條路走得安安靜靜。她站在他身邊,迎接著路人好奇兼豔羨的目光,不隻有女人,也有男人。

這一場下來,終於不再是她單獨仰望著他,穿起高跟鞋來,十公分的細高跟,她也可以保持優雅姿態。

可是這些那些都有了,客觀條件全都滿足了,她的心為什麽遲遲定不下來?

華府歌城的咖啡吧裏,正在放著安靜的抒情歌曲。《Heartbeats》,當初在九夜時獻給單身男女的神秘禮物。

那個曲子放完之後,黎佳浩就和秦言大打出手,徹底破壞了氣氛。然而今天,他們是麵對麵坐在咖啡吧裏,安靜地攪拌著棕色的**。

時光就如同咖啡上的那些泡沫,一點一點地消逝不見。

服務生走過來,很恭謹地道,“兩位客人,因為本吧正在試行新的優惠活動,你們剛剛點了兩杯咖啡,要不要再加五元錢,換一張可擦寫的便攜記事板?”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小黑板,上麵有筆,還有圓形的橡皮擦。

杜可唯沒有說話,隻是好奇地看了看,而黎佳浩已經抽出一張五元錢,“要一個好了。”

“是你想出來的優惠政策?”她笑著看他。

黎佳浩抿了抿唇,沒開口,耳根倒有些紅了。

她將那塊黑板拿過來,畫了個圓,又擦掉,果然很好用。

“如果人生也像這樣可以擦寫就好了。”她感歎了一句,抬起眼,她的眸中倒映出黎佳浩的臉,和他的表情。

她忽然就明白過來。

“沒辦法挽回了麽?”他很安靜,很安靜地問她,他笑了。

不是這樣的。

她幾乎就要喊出聲。

“一輩子做姐弟的話,是不是就會像現在一樣讓你比較開心?”

是,或許。

可是她為什麽覺得那樣難過?

第四年,杜可唯二十七歲。在嚴容華麗跳槽之後,她晉升為正經理,前途無限量光明。

在這一個春天,夜晚,華府歌城一樓的咖啡吧裏,她手裏握著可擦寫的小黑板,聽到黎佳浩很低,很輕的一句話。

她晾了他四年。

無論見到哪個男人,心裏都有個聲音在說,不,這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個。

她以為她的歸宿是一個內斂、溫柔、穩重的成熟男人。她一直以來,都在尋找這樣一個符合她標準的人類。

可是她找不到了。

無論怎樣一個內斂、溫柔、穩重的成熟男人,再也無法打破她心中那一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