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姚遠揭開被子,給孕榮換藥。血跡幹涸的紗布,一層層被揭開,露出怵目驚心的猙獰疤痕。

孕榮,不由自主地胸肌繃緊,抓緊了手下的被褥,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也是血肉之軀,怎會不知道痛啊!

“喂,你輕一點,我的肉,你不痛!”

“嘻,笑話,你的肉,我怎會痛?”

“心痛啊!你的心,不是肉長的嗎?”

“若你是女人,我會心痛,可惜,你不是!”

“若我是,你也未必是那憐香惜玉之人!”

“不如,我們約定來生,你做我的紅顏知己,試試我如何柔情萬千,傾情相待?”

“喂——喂——喂,最近你配的藥,很苦,很傷我的胃口,別讓我吐你一身汙穢啊!”

“沒關係啦,想吐,你盡情吐,隻要你不是害喜吐酸水,本醫怪就不當你是害絕症,保證藥到病除,百治百靈。”

孕榮,劍眉緊蹙,似乎真的想一吐為快,他有些快受不了姚遠了!

姚遠,嘴上,雖無情地調侃,下手的力道,卻更輕柔,更小心。

“孕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次,你真是在鬼門關,兜了一大圈,又僥幸逃回來了。”

“我知道,可能這就叫福大命大吧!”

“這道疤痕,要留作永久的紀念了,我已經是江郎才盡,實在沒辦法,讓它不複存在。”

“沒關係,它是在胸口上,不是在臉上,別人看不到。若是在臉上,害我這輩子取不到老婆,那就要唯你是問了。”

“但是,你的女人能看到,她會很介意啊?萬一洞房花燭夜,她無情地休了你,可不管我事啊!哈,那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滋味,可望而不可即,不知那欲火焚身的滋味,會不會將你燒得體無完膚啊?”

姚遠自說自話,自得其樂,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悲慘一幕。

孕榮再次皺眉,也不知是傷口痛,還是心口痛。這個損友,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了,等身體恢複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忍氣吞聲

吧!

“姚遠,你越權了,這不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

姚遠:“我好奇嗎?什麽樣膽大包天的女人,可以無視這道醜陋的疤痕,而和你兩情相悅,鴛鴦戲水?”

孕榮:“當然是深愛我,以我為榮,以我為天,地上僅有,天上絕無的可愛女人。”

姚遠潑他冷水:“你是白日做夢,還是癡人說夢啊,物以稀為貴,那種女人,可遇而不可求哦!”

孕榮不怒反樂,玩味地瞅著姚遠:“姚遠,聽說,昨天,姚絮被別的男人,大眾廣庭,眾目睽睽之下,抱在懷中哭泣,那個男人,是誰啊?”

姚遠惡狠狠地瞪了孕榮一眼:“躺在**,也不閑著,你還真是個閑不住的人!”

“沒辦法,職責所在,我對一切,都必須好奇。”

“好奇害死貓,你不知道嗎?你不好好修身養息,好奇什麽?”

“那個英雄救美的男人,是誰啊?”

“司徒遠!”

孕榮再次皺眉:“司徒遠?又是司徒遠?他怎麽會那麽巧?”

“你認識?”

“我從天而降的救命恩人嗎,刻骨銘心,怎會忘記!”

“原來,救你的人,就是他?”

“不錯,正是他。”

姚遠:“這就怪了,一個初來乍到京城的人,怎麽會那麽機緣巧合,第一次適逢奇巧,在景山獵場,救了你和玄燁;第二次又是適逢奇巧,救了桑梓山莊的大小姐姚絮;咱們幾個,可都是京城大富大貴,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啊,他若有心結交,可不一定是我們的辛事哦。”

孕榮深沉地看著姚遠:“你以為,這不是偶然為之,而是必然的巧合嗎?”

姚遠:“我非常懷疑這一點,蹊蹺事,哪這麽巧,都被他趕上了?”

“為什麽?”

“因為他和青蛇到京城的時間,幾乎不謀而合。而他兩次出現的地點,也都是青蛇行凶作惡的時候。”

“這能說明什麽?”

“他會不會和青蛇是一夥的?青蛇在暗,隻是世人皆知的障眼法,我們全力以赴對付青蛇,

是他們故意設的調虎離山之計,用於誤導我們;而他在明處,才是真正的主角,眾人卻都疏於防範。”

“但是,那天,他本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殺掉皇上,更不必救我。”

“也許,放虎歸山,他還有另外不可告人的目的。”

“打個比喻。”

“比如,挾天子以令諸侯。三藩之亂,本是師出無名,若將康熙握在手中,那吳三桂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控康熙,讓他做個有名無實的傀儡皇上。”

孕榮歎息:“實言相告,我也正為此一籌莫展。”

姚遠:“原來,你也有懷疑?”

“江山社稷,風雨飄搖,我能不日思夜想,寢食難安嗎!”

“那應該是玄燁的事,你太杞人憂天了?”

“廢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以為,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你桑梓山莊,會幸免於難嗎?”

“盡人事,聽天命,若命該如此,我們亦愛莫能助!”

“但是,我們會誓死而戰!”

“得了——得了,就差沒氣若遊絲,奄奄一息了,還發那什麽氣壯山河的豪言壯語,襯不襯啊!說,據你所知,那家夥的武功,究竟如何?”

“應該是高深莫測吧!”

“什麽叫應該啊?別模棱兩可的,明確點啊。”

“真的是不得而知。他那天隻用洋火槍,沒用武功。但是,他身手矯健,反應靈敏,出手彈無虛發,命中率百分百,絕對不會是個凡夫俗子。”

姚遠點頭:“他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孕榮:“你昨天和他交手了?”

“過了幾招,難分伯仲。”

“能看出他的門派嗎?”

若是江湖後起之秀,那他所依附的門派,應該是判斷他人品的最低準則。

“看不出,他的武功,雜而純;精而狠,博大精深,非常棘手。”

孕榮忍不住惋惜地輕歎一聲,連姚遠都看不出門派的人,那此人的武功,一定非同小可了。

“孕榮,昨晚,還發生了一件事,你的探子們,可能沒探出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