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軒裏,孕榮靜靜地聽姚絮七言八語地說完事情的經過,臉上,雖然麵無表情,心中,卻掀起陣陣驚濤駭浪。他是什麽陣仗沒見過的人啊,不用腦袋去想,也知道,小安為保護額娘和姚絮的安全,在刀光劍影中,經曆過什麽樣的風險。

小安,自始至終,一直默不作聲,好似姚絮津津樂道的,是別人的故事,與她無關。

姚絮直到此時,仍是麵色慘白,好似還沒從失魂落魄中,緩過神兒來呢。

小安,除了一頭淩亂的發絲,平靜的就像一池春水,沒有驚起一絲絲波瀾。唉,這個潑皮的女人,恐怕這輩子,都學不會借機撒嬌這一招了吧!

“小安,你的頭發亂了。”孕榮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安,深情款款地說。

小安愕然,姚絮驚心動魄地說了這半天,他最關心的,居然是這個?難道是姚絮的語言表達能力不強,沒說出其中重點嗎?既然如此,那她就再重複一遍吧。

“孕榮,銳王妃很想見你。”

“我知道,姚絮說過了。”

“那你要想個辦法啊?”

“不是我不想,而是想不出,根本就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即可以安撫受驚嚇的額娘,又可以讓我親自前往。”

“那要怎麽辦啊?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寸步難行的,從楓葉軒走到瑤華軒,無異於癡人說夢嗎!”

孕榮,亦是輕蹙眉頭。

姚絮忽然插言:“或者,可以用轎子,將你抬到瑤華軒的門口,然後,小安假裝和你依依難舍,你們可以相擁而行。”

孕榮搖頭:“不行,我還是沒有力氣,可以長時間支撐自己,去和額娘談天說地,暢談心語。再者,我受傷,隻有楓葉軒的侍衛們知道,萬一傳到王妃那邊的下人們口中,人多嘴雜,言多必失,難保額娘不會知道。”

姚絮:“這可如何是好呢?又怕湥著,又怕燙著,伯母這一關,總得過啊!”

孕榮沉吟:“也許,等姚遠來,會

有辦法。”

姚絮:“他能有什麽辦法啊?又不能李代桃僵,讓他替你去安撫伯母。”

孕榮:“我記得,姚遠說過,他發明了一種金針度穴的獨門療法,可以用金針刺激人體的幾大穴道,最大限度地激發一個人體內潛藏的最大能量,這樣,或許我可以支撐自己,去看額娘。”

姚絮搖頭:“不行,肯定不行,遠弟不會這麽做的。”

孕榮:“為什麽?”

姚絮:“一者,實施手術的時候,患者就像抽筋剝皮一般,會痛不欲生,一般人很難承受。”

孕榮堅定不移地說:“我可以承受。”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去安撫額娘的決心。

姚絮:“二者,受術者雖然瞬間爆發出機體潛藏的能量,但是,不會維持太久,受術者就會精疲力竭,陷入昏迷中,而且,身體的損耗,會較之受術前,傷得更重。”

孕榮抬頭,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義無反顧地說:“我隻要一次就夠了,我會告訴額娘,明早進宮執勤,十天半月的,可能不會回府,請額娘放寬心等待,我會安排好府中的警戒,確保府中萬無一失的。”

不用姚絮刻意解釋,他是練武之人,自然懂得金針度穴的具體含義。那和一個垂死掙紮的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幾乎如出一轍。它會耗盡一個人身體裏最原始的能量,令人枯竭般萎靡難振。但是,為了不讓額娘傷心,除此之外,他別無它法。

小安哀戚地看著孕榮,沒有出言阻攔。這個男人,太倔強,決定了的事,恐怕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吧?

她地小手,不由自主地,去握住孕榮的大手,堅定不移地說:“到時候,我陪你。”

孕榮,亦是感慨萬千:“小安,對不起,我不但沒能好好照顧你,反而讓你跟在我後麵,勞心勞力,不得安寧。”

小安搖頭:“你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這會兒,怎麽又跟我見外了?”

孕榮無奈地

苦笑:“原本,我以為,我能給你的,會是滿滿的幸福,所以,我豪氣衝天;但是,我沒想到,我現在給你的,卻是有口難言的痛苦,我很慚愧呢!”

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居然肯放下男子漢的尊嚴,低聲下氣地訴說自己的無奈,小安簡直是泫然欲泣了。這個柔情似水的大男人,要將自己的心,千絲萬縷地係牢嗎?她想要離開的步伐,已經步履維艱了啊!

孕榮再次深情地呼喚:“小安!”

“嗯?有事嗎?”

“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康複了,我就可以為你支撐起所有的天空了。”孕榮意有所指地說,小安,卻一片茫然。

孕榮握緊小安的手:“你懂我的心,就好;我隻想這樣和你,手握手,心連心,直到永遠永遠。”

小安臉紅,這個大男人,想情話綿綿,也要選擇時間和地點吧,人家姚絮,可是小臉紅的像蘋果,正笑語嫣然地瞅著他們,旁若無人般打情罵俏呢。

她提醒他:“姚絮在呢,你別在胡言亂語了。”

姚絮:“沒事,你們繼續,當我是個隱形人就好。”

孕榮:“沒事,她也正為情所困,想跟我們偷學個一招半式的,回去對付姚遠呢。”

小安:“啊?不會吧?這個,可是要收學費的。”

姚絮不領情:“別得意洋洋了,這種事,可以千變萬化,無師自通的。”

孕榮看向姚絮認認真真地說:“那你教我幾個高招可好?我老是抓不住她的心!”

姚絮壞笑:“就你那膩死人的表情,不會是她對你敬而遠之吧?”

孕榮愕然,問小安:“我有嗎?小安!”

小安一本正經地點頭:“嗯,有點。”

孕榮:“啊?不會吧?我怎麽沒覺得呢?”

小安正欲回答,孕榮卻忽然皺眉,做出了噤聲的姿勢,凝神聽著外麵幾乎微不可聞的動靜,縱然傷重如斯,他的警惕性,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