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庭院裏,姚遠和吳心平,不約而同地拉開了架勢。他們曾經交過手,彼此都不敢疏忽大意。

姚遠邪魅的雙眸,死死盯著吳心平,被他戲耍了這麽久,他能一雪前恥嗎?

吳心平依舊是笑如春風,看似沒心沒肺的,但是,眸光裏戒備,已經一瀉無餘。

姚遠:“你先出手吧,別說我是趁人之危。”

吳心平:“遠來是客,還是你先出手吧!”

姚遠:“貌似,這裏——才是我真正的家!”

吳心平:“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父子相逢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姚遠:“竟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姚遠的身形,已經拔地而起,雙拳,也毫不留情地,直擊吳心平的麵門。

吳心平心念微動間,身形已經飄然躍起,縱身閃開了姚遠的攻擊。

姚遠第一招落空,那肯就此罷休啊。竟然攻上麵不成,那我就攻下麵吧,他的雙腿,瞬間已經電閃雷鳴般,踢向吳心平的小腹。

吳心平抗議:“喂,我們是兄弟啊,何必要生死相搏?”

說歸說,做歸做,他的“歸去來襲”已經施展開,堪堪躲避開那淩厲的一擊。

姚遠凶神惡煞般吼道:“兄弟?狗屁兄弟?當我是兄弟,你會像耍猴般這麽耍我?”

吳心平無可奈何地歎息:“大哥啊,我不騙你,你會舍得離開京城嗎?”

姚遠兩次失手,感覺很沒麵子,他的雙拳,再次出手,又擊向吳心平。

“你還手啊,幹嘛不還手?”

吳心平:“我們是兄弟,你可以無情,我不能無義。生死相搏也好,切磋武藝也好,總之,我會以兄弟的情分,先讓你三招。”

姚遠更加惱羞成怒:“不需要,你還手啊!”

轉瞬之間,三招已過。吳心平不再躲閃,而是和姚遠硬碰硬的,打在了一起。

兩個人原本熟悉的招式,如今,更是得心應手地,發揮的淋漓盡致。姚遠是招招緊*,寸步不讓;吳心平是能閃則閃,能躲則躲,真若閃不開,也躲不開,那就隻有硬接一招了。

圍觀的三人,皆是武林高手,場上眼花繚亂的打鬥,他們卻無一遺漏。司徒月和雲秀震撼地看著姚遠的一招一式,百思不得其解,從小遠離家門的姚遠,怎麽使出的招式,竟然和吳心平的大同小異?

吳心平似乎是不想太過糾纏,他喊道:“喂,大哥啊,適可而止吧,兄弟鬩牆,徒留笑柄啊!”

姚遠:“今日,不將你打倒在地,難消我心頭之氣!”

吳心平:“你何須如此固執?”

姚遠冷笑:“別忘記了,我是醫怪姚遠,隻有我算計別人,哪容別人來算計我!”

吳心平:“你若執意如此,我也不想手足相殘,兩敗俱傷,不如,咱倆打個商量,我認輸,自動倒在地上;而你,則消消氣,咱倆的那筆糊塗賬,就此了結,可好?”

姚遠:“不好,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其實,姚遠也不是不近人情,他怎會不知道,吳心平的此番用意,是為他好呢?但是,他就是想看看,他和吳心平之間,究竟誰高誰底?

所以,說出去的話,是狠的,揮出去的拳頭和踢出去的腿,也是凶悍的,一副誓與吳心平一較高低,一決生死的模樣。

礙於義父義母的麵子,吳心平不敢讓初來乍到的姚遠,再次失了顏麵,所以,本是技高一籌的他,此番倒是束手束腳,不能放手相搏了。

看著姚遠一副氣勢洶洶,誓不罷休的模樣,吳心平哀歎一聲,算子,拚著挨他一掌,讓此事了結吧。

眼看姚遠的旋風腿,再次踢向他的腹部,吳心平一咬牙,一閉眼,運足功力,準備硬接這一掌。

姚遠卻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吳心平會以這種方式,化解他的恩怨。他這雷霆萬鈞的一腳,真若踢在他的腹部,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呢。想到做到,他急忙收回功力,卻收不回踢出去的腳,眼看這一腳的餘威,仍是要踢在吳心平身上,他不由得喝道:“閃開,你不要命了!”

難怪,難怪孕榮那個死家夥,都被這小子收買人心了,原來,這小子還真不一般呢。以德報怨,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吳心平,仍是笑意盎然,他知道,姚遠已經下不去手了,他可以生命無憂!

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眾人看到的,都是姚遠的凶悍,誰又看到了姚遠的仁慈呢?所以,剛剛閃身走進雪宅的一抹嬌豔的身影,在觸目所及之後,毫不猶豫的,擲出了袖籠中的三柄飛刀。

三柄飛刀,呼嘯著,快若閃電般,直取姚遠的上中下三路。

姚遠大驚失色,這——這叫什麽事啊?如此聖潔的地方,怎會發生如此齷齪的事情?也就是他姚遠,真若換做別人,還真要當場掛彩呢!

隻見姚遠使出鋪天蓋地三十六式中的死裏逃生,勉勉強強的,躲開了那三柄飛刀的偷襲。

他不由得勃然大怒,開口喝道:“何方小人?竟使出如此下三濫的伎倆?”

一聲嬌笑,宛若鶯歌燕語般,飄入耳內:“吆,大膽狂徒,這裏,也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嗎?”

姚遠隻覺得眼前好似閃過一團花團錦簇,然後,一張國色天香的俏麗嬌顏,已經躍身在他和吳心平之間。

隻見她緊張兮兮地撲向吳心平:“心平,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啊?”

吳心平悶哼一聲:“沒——沒有!”

唉!人算不如天算啊,這下,隻怕是姚遠更加火上澆油了哦!

“他為什麽打你?”

“沒有,我們是在切磋武藝,點到為止而已。”

“你撒謊,你就快命喪在他腳下了?”

“他舍不得的,這世上少了我,他會很寂寞!”

“你的武功不如他?”

“我們難分伯仲!”

“那我替你打回來!”

“不要,你別忙中添亂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你站一邊歇著去吧,別站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女子邊說,邊揮舞起粉拳,欲向姚遠麵門上揮去:“喂,小白臉,你敢動心平一根汗毛,我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姚遠卻如五雷轟頂般,傻傻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忘記了自己已經置身險境,生命垂危。

他不由得脫口而出,驚呼道:“姐,你

怎麽來了哦”?

女子愕然,揮舞的粉拳,不禁停在半空:“哎,你小子倒會見風使舵啊,喊我這一聲姐,我還真不好意思了呢!”

姚遠茫然:“姐,你說什麽?”

女子:“喂,小子,別口蜜腹劍啊,姐也未必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人!”

電光石火的瞬間,姚遠恍然大悟,這女子,隻是姚絮的翻版,卻有著和姚絮南轅北轍的性子啊。

他問吳心平:“這就是你的女人?”

吳心平點頭:“是,她叫邱妍妍,如假包換!”

姚遠驚奇:“嗬嗬,果然很像,非常像,像地惟妙惟肖,難辨真假。”

吳心平伸手,將女孩攬進懷中,介紹道:“來,妍妍,我給你介紹,他叫姚遠,也叫司徒遠,是義父義母失散多年的兒子。”

邱妍妍驚奇地睜大了美眸:“啊?不會吧,他是不是冒名頂替的啊?”

姚遠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這小姑娘,實在是口下無得呐!

吳心平苦笑,對這個心直口快的心上人,有著寵溺到家的無可奈何:“妍妍啊,別胡言亂語啊,義父義母已經確認了啊!”

妍妍不禁好奇地看著司徒月和雲秀,問:“二師伯,二師娘,是真的嗎?”

司徒月點頭:“妍妍,是真的!”

妍妍:“他的胸前,有梅花胎記嗎?”

司徒月啞然,這個,他可還沒看到呢!

姚遠也怔然,怎麽,這麽隱秘的胎記,這個小姑娘也知道嗎?

妍妍烏溜溜的眼珠,徑直轉向姚遠:“哎,你有沒有啊?別讓我二師娘傷心啊?”

姚遠:“有沒有,關你何事?”

邱妍妍:“我二師娘有心痛的老毛病,你若讓她傷心,她會舊病複發的。”

姚遠不禁神色黯然,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娘親身體不好,隻有他,普渡眾生這麽多年,卻惟獨遺漏了自己的親娘!

他與吳心平的恩恩怨怨,早已是煙消雲散。他情不自禁地,走到司徒月和雲秀身邊,雙膝跪倒在地,哽咽道:“爹——娘,是孩兒不孝,害您們這麽多年來,相思成疾。”

雲秀掙紮著,掙脫司徒月的懷抱,撲向兒子的懷中:“遠兒,是爹娘對不起你,對你照顧不周。你在外麵,吃苦受罪了啊!”

姚遠:“娘,沒有,我很好,真的很好!”

雲秀:“娘以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了,沒想到,娘卻還能再好好地抱你一次,娘知足了,死而無憾了!”

姚遠:“娘,我是醫怪,專治疑難雜症,我會讓您老長命百歲的!”

雲秀再次喜極而泣:“好——好,娘信你,娘全信你!”

姚遠伸出一隻手,解開自己的上衣扣子,另一隻手,拉著雲秀的手,撫上自己胸口的梅花胎記上:“娘,這朵梅花胎記,我洗了好多年,卻怎麽也洗不掉,原來,是我們母子心心相印,所以,它才永久地烙印在我的胸口,讓我走遍天涯海角,也掙脫不了娘的牽掛。兒行千裏母擔憂,是不是?如今,我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娘,您大可放心了啊!”

一聲飽含深情的娘,喚出了人世間最深沉的殷殷母愛,眾人皆是熱淚盈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