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平的笑容,依舊是如沐春風般,溫暖和熙的可以融化千年不化的冰雪。若非楊西同早就領教了他笑容後麵的殘忍無情,還真以為,自己麵對的,是一個性情溫和,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夥子呢!

但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這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曾經讓多少人喪命於無形啊!笑麵殺神!笑麵殺神!若不是他殺人如麻,在嗜血時還能笑得如此燦爛明豔,又如何能搏來這笑麵殺神的稱號?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吳心平自然從楊西同的眼睛裏,洞悉了楊西同的內心活動。他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加深,楊西同,你終於變成紙老虎了,外強中幹,囊中空空了啊?

“楊副將軍,在這裏整日無所事事,安逸地頤養天年,應該很愜意,很享受吧?”

楊西同是恨得咬牙切齒:“死小子,你來幹嘛?”

吳心平:“我來看看你啊,看看你是否安泰?”

楊西同:“放心,我想死也死不了!”

吳心平:“當然,你現在死,還為時尚早。”

楊西同:“你是擔心,我死了之後,就死無對證了,是嗎?”

吳心平:“不是,我一點都不用擔心,因為還有一個曾經和你狼狽為奸的人,還活在這世上。你就是今日,今時,今刻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損失什麽。”

楊西同:“你是在胡言亂語嗎?”

吳心平:“不,我是在實話實說。”

楊西同:“你指誰?”

吳心平:“你沒得健忘症吧?應該心知肚明,我所指的人,究竟是誰?”

楊西同:“不可能,你不會有機會,抓到他的。”

吳心平:“你以為,他還在沙俄,當他的乘龍快婿,坐享榮華富貴呢,天上掉餡餅的事,哪有那麽幸運的,會永遠砸中他?”

楊西同心底的忐忑不安,如波光瀲灩的漣漪般,一圈圈逐漸的擴大:“你——你——你什麽意思?”

吳心平:“我是來給你報喜的,你的師弟馬洪偉,已經來雅克薩了,現在擔任俄軍的軍事,欺師滅祖,賣國求榮,為虎作倀的,準備揮兵中原,馳騁華夏大地,你聽到這個喜訊,是不是萬分高興?”

楊西同:“為什麽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我?”

吳心平:“給你燃起求生的希望啊,免得你在這與世隔絕,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心如枯槁,萬念俱灰。”

楊西同:“你是來貓哭耗子,假慈悲吧?”

吳心平:“我隻是想先身臨其境地設想一下,它日,你們師兄弟若在此久別重逢,不知會是一番什麽樣的唏噓感慨?”

楊西同:“你白日做夢吧,想抓他,難如登天,就憑你,恐怕還得再磨礪幾個春夏秋冬!”

吳心平:“是嗎?這麽說,你的師弟,比你還要強勢?”

楊西同:“是,強之百倍!”

吳心平:“若然如此,那你更應該好好活著了。想過嗎,你和他見麵,隻有兩種結果,要麽,他攻克我的平安府,將你救出地牢去,重見天日;要麽,他也成為我的手下敗將,也淪為我的階下囚,你們一起為過去所犯下的罪孽贖罪。”

楊西同:“我更奢望,會是前一種結果,因為那樣,就意味著,你們全體,將死無葬身之地。

吳心平冷笑:“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這麽多天的閑暇無事,你就沒反思反思自己過去所犯下的罪孽嗎?居然還能氣焰囂張的,用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繼續去詛咒那些你曾經愧對的人們,你可真夠喪心病狂,沒心沒肺的啊!”

楊西同:“弱肉強食,我們是勢不兩立,仇深似海的敵對雙方,如果隻能有一方活下來的話,我不會做第二選擇,我會希望,那隻能是我們。”

吳心平:“別癡人說夢了,你夢想的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楊西同:“絕處逢生,在接下來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我會念念不忘的祈禱這個願望,盡早實現。”

吳心平:“好啊,我不阻止,你將這個美麗的想法,付諸行動。因為絕望中的一絲微弱的希望,會讓人活得更堅強,更充實。”

楊西同:“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這方小天地屬於我,我十分的不待見你。”

吳心平忍不住笑出了聲:“楊副將軍,你可真夠狂的,都淪階下囚了,還能這麽盛氣淩人!”

楊西同:“哼!這叫輸人不輸誌氣!”

吳心平:“楊副將軍,你就坐井觀天,翹首以待吧,你們師兄弟二人,很快就會在這裏重逢的,到時候,我平安府,一定會張燈結彩,鼓樂喧天,用最隆重的方式,歡迎你們。”

雖然吳心平笑得溫和柔美,但是,楊西同依然能從吳心平那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話語中,感覺到他骨子裏散發出的,噬血的冷酷。他似乎已經從這種感覺中,預知了自己最終的可悲結局。

馬洪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臥龍山的那片密林中,給了孟伯風迎頭痛擊,雖然最後,還是被孟伯風利用幻覺,所控製的“天星攝魂陣”僥幸逃脫,但是,馬洪偉已經光明正大地扳回了一局,可以在托爾布津麵前趾高氣揚,揚眉吐氣了。

整個雅克薩木城的洋鬼子們,都為這盛況空前的大勝利,興高采烈,喜氣洋洋。

托爾布津,也不得不對馬洪偉刮目相看。看來,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原小子,的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扳回一局,而且做的這麽漂亮利落,可見其心機和智謀,還真是非同一般呢。

慶功宴上,他主動放下身架,端起酒杯,向馬洪偉示好。

“馬將軍,這次臥龍山密林伏擊戰,你幹的漂亮,來,我敬你一杯!”

馬洪偉沒有受寵若驚,奴顏婢膝的卑賤樣,反而是不卑不亢地舉杯相迎:“謝謝,托爾布津將軍!”

托爾布津揚起脖,一飲而盡,將空酒杯,再次舉西馬洪偉:“馬將軍,我先幹為敬!”

馬洪偉同樣是一飲而盡,將空酒杯,與托爾布津的,輕輕撞擊在一起,一語雙關地說:“托爾布津將軍,希望我們從今後能同仇敵愾,合作愉快,共同為沙皇建功立業。”

托爾布津倒也豪爽:“放心吧,馬將軍,我們之間的尊重和信任,就從這杯酒開始,從今以後,我們是兄不離地,秤不離砣,榮耀一起分享,恥辱一起承擔。”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啊,此時此刻的馬洪偉,終於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用實力,贏得了他人,對自己的尊重。

其實,馬洪偉也心知肚明,得罪托而

布津,對他而言,也並沒有什麽好處。因為這個托爾布津,在沙俄,也是一個的大名鼎鼎,如日中天的大將軍,是沙皇最寵信的寵臣之一。不說他權勢隻手遮天,單憑沙皇對他的寵信,還是可以一句話送你上天堂,一句話打你下地獄的。善於經營權術的馬洪偉,又怎會不明白這其中利弊?

所謂就坡下驢,見好就收嗎,馬洪偉自然比托爾布津,更擅長見風使舵。隻見他拿起桌上的酒瓶,雙手捧著,親自將托爾布津的酒杯倒滿,然後,又將自己的酒杯倒滿,他率先端起酒杯,對托爾布津說:“托爾布津將軍,這杯酒,是我回敬你,謝謝將軍您的寬宏大量,給了我這次一雪前恥的機會。”

托爾布津:“馬將軍,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應該是馬將軍當之無愧的伯樂,馬將軍可要知恩圖報哦。”

馬洪偉:“當然,將軍的知遇之恩,在下自當湧泉相報。”

托爾布津:“此戰我軍大獲全勝,原本一蹶不振的士氣,也一掃而過,變得士氣高漲,不知馬將軍可否再接再厲,直搗平安府,將平安府夷為平地呢?”

馬洪偉:“將軍,這個——這個——是個時間的問題,我們要對付臥龍藏虎,人才濟濟的平安府,須步步為營,不能*之過急。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嗎,還請將軍耐心等待,讓我們在知己知彼,胸有成竹的時候,再一舉殲滅平安府。”

托爾布津點頭:“馬將軍言之有理,不知馬將軍接下來,可有什麽計劃?我願聞其詳。”

馬洪偉:“我想先會會平安府的少主人,你們口中那個冷血無情的笑麵殺神。”

托爾布津不經意間,打了個寒顫,那可是他午夜夢回時,纏綿不休的惡夢啊!那個笑容滿麵,星眸朗目,俊美如仙的小夥子,看似不經意間的舉手投足,卻將他的五十名精英,瞬間斬於劍下,無一生還。那血染沙場,屍橫遍野的悲慘場麵,至今仍牢牢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呢!

“馬將軍,這小子心狠手辣,下手無情,你最好避其鋒芒,小心行事。”

馬洪偉:“將軍放心,薑,還是老的辣,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縱然有一身爐火純青的武功,卻絕不會有身經百戰,久經沙場的經驗,以我的能力,對付他,應該還是綽綽有餘。”

托爾布津:“既然馬將軍信心十足,那我就替馬將軍觀敵瞭陣,擂鼓助威!”他可巴不得有人替他打頭陣,充當替死鬼呢,又怎會出言阻攔?別人死,總比自己死好啊!

馬洪偉:“好,我們盡快安排時間,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和平安府的少主人,來個麵對麵的交鋒。還有,我們應該盡快派兵,將臥龍山的那片密林,控製起來,放眼未來,那裏將會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我們搶占先機,先將那片密林控製起來,就等於無形中,扼住了平安府通往寧古塔和外界的咽喉,到時候,孤軍深入的平安府,孤掌難鳴,最終會成為砧板上的肉,任憑我們隨意宰割。”

托爾布津頻頻點頭,最近兩次的臥龍山密林之戰,已經用殘酷血腥的事實,證明了它的重要性,他不得不佩服,馬洪偉的確是比他更有先見之明。

看來,英明偉大的沙皇,這一招險棋是走對了,用中原人來對付中原人,的確是事半功倍,收效顯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