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平雖然和康熙合兵一處,聯手禦敵,但是,指揮權,卻是涇渭分明,秋毫不犯。康熙若是想調動他平安府的一兵一卒,沒有吳心平的一聲號令,縱使是天塌地陷,電打雷劈,這些兵卒們,也絕不會移動半步。而吳心平,更是有自知之明,康熙等人住的院子裏,他從來不涉足。要來,也是光明正大地來,由康熙的人先稟報,然後才正式登堂入室。君是君,臣是臣,他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從來不逾越分毫。也正因為如此,康熙對他的賞識和器重,更是與日俱增。

如今,聽納蘭說吳心平來了,康熙不禁和孕榮相視一笑,似乎同時感覺到,他能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一定能帶來令雅克薩戰局乾坤逆轉的好消息。

康熙瞬間喜形於色,傳令納蘭:“請,快請!”

不一會,吳心平滿麵塵霜,風塵仆仆地,走進了溫暖如春的屋中,周身帶來的寒氣,迅速泯滅在了暖洋洋的氣流中。多日不見,他竟然清瘦了許多,隻是雙眸流光溢彩,熠熠生輝,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

他抱拳施禮:“皇上,孕榮!”

康熙審視著吳心平,唇角笑意微揚:“吳心平,你終於肯露麵了嗎?希望你失蹤的這段日子裏,不會令朕大失所望。”

吳心平淡然一笑,自信滿滿地說:“皇上,沒有見麵禮,我怎麽敢來見你!”

康熙:“竟然是有備而來,那我就洗耳恭聽。”

吳心平:“皇上,俗話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是不是也可以借這句話,向皇上借點什麽,充當酬勞啊?”

康熙豪爽地答道:“好,借有不借無,朕並非吝嗇之人,揀朕有的借,想借什麽就借什麽,朕絕不說二話!”

吳心平:“皇上放心,我隻是借用一下,有借有還,改日,定當奉還。”

康熙哂笑:“你的人品,朕還不至於懷疑,說吧,你究竟想向朕借什麽?”

吳心平:“我想從皇上的貼身侍衛中,借三十名輕功好的高手,暫為己用,等攻下雅克薩冰城之後,再雙手奉還。”

康熙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向孕榮:“孕榮,看來,你們倆,是不謀而合了哦!”

孕榮:“皇上,他的謀劃,肯定比我的周詳,我可不敢捷足先登,搶了他的功勞。”

吳心平:“功勞是你的,苦勞是我的,我不介意與你平分秋色。”

孕榮:“可是,我介意。勞苦功高,勞苦功高,沒有苦勞,哪有功勞?這樣吧,我做你的先鋒官,咱們在戰場上一較高低,如

何?”

吳心平:“可以,我奉陪。”

康熙:“吳心平,說說你借兵的用途?”

吳心平:“皇上,你有雅興,去看看外麵的景致嗎?我覺得,與其在這裏紙上談兵,不如我帶皇上身臨其境,到現場親自看一下,正好做到胸有成竹,如何?”

康熙:“好啊,朕這段時間,正鬱悶的很呢,正好出去解解悶!納蘭,備馬,你隨我們一起去。”

四匹高頭大馬,揚起四蹄,敲擊著堅硬如鐵的地麵,急速而行。天高地遠,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無情地覆蓋了山坡,草地,小河,,頗有一種望盡天涯,何處是家的悵然。

康熙忽然大聲說:“納蘭,很久沒聽到你的新詞了,如此情景交融的畫麵,文思如泉湧的你,靈感跑哪兒去了?”

納蘭:“皇上想聽什麽?”

康熙:“隨便,隻要是你的詩詞曲賦,朕都愛不釋手,百聽不厭!”

納蘭:“皇上,王爺,吳公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獻醜了,獻醜了啊!”

康熙哈哈大笑:“納蘭,過度謙虛,就是驕傲的表現哦,放眼我大清詞壇,你若是自稱第二,誰人又敢位居第一啊?”

納蘭本是恣意灑脫的性情中人,自然做不來那矯揉造作之事,聽康熙如此說,也不再推諉,略加思索,信口吟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長相思》”

康熙:“納蘭,好詞!好詞!就是離愁別緒太意濃情濃了點,雖然情真意切,撩人意緒,終是太兒女情長了些,這首不算,朕罰你再重吟一首。”

吳心平和孕榮也瞅著納蘭笑,看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在如火如荼的戰爭中曆練了這麽久,終究也未能融化納蘭骨子裏的柔情似水啊!

辛好皚皚白雪,晃的人眼看不清楚,納蘭的麵紅耳赤,隻有自己知曉而已。他終是難似他們那般,豪情萬丈,恣意高歌啊!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高聲吟道:“萬帳穹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

歸夢隔狼河,又被河聲攪碎。

還睡!

還睡!

解道醒來無味。

——《如夢令》”

康熙:“納蘭,朕還真服了你!這一闋獨辟蹊徑,而又匠心獨具的詞作,還真是跌宕有致,曲折靈動呢!這闋詞,意境雄壯豪邁,而情緒卻纖細淒婉,前兩句,令人覺得千古壯觀,舍我其誰;後幾句,

則令人感到九曲回腸,纏綿悱惻。你真不愧是我大清國當之無愧的第一詞人啊,哈——哈——哈——哈……”

納蘭汗顏,不知道這是皇上真心實意的褒獎呢,還是正話反說的謬讚?他不禁看向孕榮,孕榮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大為讚賞的笑容。而吳心平,則衝他豎起了大拇指。納蘭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地,他欣慰地笑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他縱然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卻依然是如履薄冰般,每日裏戰戰兢兢地侍候在君王的身側啊,若是有朝一日,能似孕榮和吳心平般,率性而至,恣意妄為,那該有多好啊!

雅克薩木城以北的這座山,,叫做石鼓山,巍峨高聳的山頂,是個大平頂,陰寒至極,幾乎常年冰雪不化,寸草不生。就這麽個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卻是雅克薩方圓百裏,令人談之色變,毛骨悚然的地方。因為這裏流傳著許多怪異的,令常人諱莫如深的異向。尤其是最近這三五年,這種異向,演變的越來越頻繁激烈,所以,從沒有人,願意拿自己寶貴的生命,來這座石鼓山一探究竟。即使是*不得已,人們必須經過這座石鼓山,那也是盡可能地避而遠之,一溜煙似地狂奔而過,絕不敢稍作停留。

吳心平現在帶康熙和孕榮來的,就是這座驚天地,泣鬼神的石鼓山。康熙和孕榮,雖然對這些道聽途說並不放在心上,但是,真正的身臨其境,感受到它徹骨的寒冷和陰森,依然是別有一番滋味,縈繞在心頭。

孕榮劍眉輕蹙:“心平,你帶我們來這裏幹嘛?”

吳心平:“會高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站在山腳下,仰望山頂上的景色,會覺得遙不可及;反之,若是站在山頂上,俯瞰山腳下的景色,豈不是輕而易舉地,盡收眼底嗎?”

孕榮:“除了看風景,有沒有額外的收獲?”

吳心平:“當然有,沒有豐盛的美味佳肴,我豈敢隨便招待貴客?”

吳心平邊說,邊走到一塊並不引人注目的巨石前,隻見他伸出一隻手,輕輕觸動了一下隱藏在暗處的機關,巨石竟緩緩開啟,露出了可以容一人通過的空隙。

“皇上,孕榮,納蘭,隨我進去看看吧,裏麵可是別有洞天哦!”

孕榮:“馬兒呢,怎麽辦?它們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馬良駒呢,就這樣棄之不顧嗎?”

吳心平:“放心吧,會有人替我們看馬的!”

話音未落,石洞裏,已經走出來一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人,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吳心平時,立即溢滿了慈祥和關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