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和他談談

鄭秀妍腦海裏浮現了一個念頭。

她準備找楚景言談談。

很認真的談談。

當初林允兒對她內心獨白的時候,鄭秀妍覺得自己自然可以一笑了之,女孩的那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具體到細節上,鄭秀妍並不覺得林允兒同學會做出什麽特別偉大的舉動出來。

不過事實就是允兒同學不負眾望的讓楚景言大吃一驚之後,便沒了什麽。

一碼歸一碼的是,小肥婆不同。

完全不同。

鄭秀妍坐在沙發上仔細想著,老小徐賢正在一旁敷著麵膜。

小姑娘安安靜靜的很討喜,或許是因為最近隊內關係微妙的緣故,越發顯得安靜起來,平時對姐姐們的人身攻擊也少了許多。

鄭秀妍是喜歡徐賢的,因為她也喜歡徐賢這種乖乖的性子。

最重要的,徐賢是崇拜楚景言,而不是喜歡。

“忙內呀。”鄭秀妍喚了徐賢一聲。

徐賢扭過了頭,看著鄭秀妍。

鄭秀妍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盤腿坐在地板上對徐賢說道:“你覺得我成熟嗎,說實話。”

徐賢很奇怪鄭秀妍為什麽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但依然負責任的問了一句:“姐姐你指哪方麵?”

“當然是心理。”鄭秀妍說道。

“要聽實話?”

“當然了。”

徐賢沉默了一會,然後看著鄭秀妍為難的說道:“姐姐你看我表情。”

鄭秀妍的臉色一僵,然後頹然的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徐賢對於鄭秀妍的知難而退十分滿意,然後又有些內疚。於是便靠近了些鄭秀妍,小聲說道:“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鄭秀妍覺得這很明顯是擺在明麵上的事情,於是便沒有搭理徐賢。

於是徐賢便接著說道:“我倒覺得.......不管發生什麽,和自己身邊的人鬧得不愉快,肯定是最最不明智的事情。”

“為什麽?”鄭秀妍問道。

“因為每天都得見,而且是不得不見。”徐賢說道,“所以和自己身邊的人鬧不開心,就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鄭秀妍笑著揉了揉徐賢的腦袋:“你這算是在開導我?”

徐賢想了想,然後很誠實的回答道:“其實應該算是在教育才對。”

沒有想象中的大吼大叫,鄭秀妍沉默的把自己裹成了一團。然後小聲說道:“類似的話........楚景言也跟我說過。”

徐賢了然於胸般的點了點頭,在她看來,自己能明白的道理,楚先生不可能不明白。

鄭秀妍看著徐賢的模樣,說道:“他也一直希望我能懂事一些,成熟一些,這樣或許他就能很放心的和我說一些心裏話。”

“可是忙內啊,成熟很難的,因為過程特別痛苦。”

鄭秀妍埋首。說道:“如果,如果這就是他讓我成熟起來的方式的話,那我寧可不要。”

徐賢聽的雲裏霧裏,一旁的鄭秀妍卻沒打算繼續解釋下去。

鄭秀妍望著空****的宿舍。歎了口氣。

手機握在掌心中已經有了些許汗漬,但她依然沒有下定決心。

這個決心很難下。

鄭秀妍沒有這個膽子。

所以她分外的委屈。

她才應該是楚景言的獨一無二。

她才應該是楚景言的無與倫比。

但到底是因為什麽,又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傲嬌的鄭秀妍是如今這種被動局麵?

鄭秀妍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她也沒覺小肥婆哪裏錯了。那麽是誰錯了呢。

楚景言嗎。

很顯而易見的一個事實,不是嗎。

陳朔已經臥床不起。時常性的陷入長時間的昏迷,於是在他的房間隔壁那間書房,就成了平日裏楚景言和盛世萬朝高層們進行對話的地方。

最重要的人物就在隔壁的**躺著,隨時都有撒手而去的可能。

這裏是他的歸宿。

也是他的靈柩。

而楚景言在他的身旁,守著他這一生的心血,和他一生為之顛沛流離的那個女人。

但多多少少有些黑色幽默。

陳朔並沒有完成自己的事業,離他自己定義的成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可如今這些他都不再去想,而是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去考慮。

如何讓集團迅速且穩定的發展。

如何去殺了那幾位姓秦的雜種。

如何........來嗬護那個脆弱了一輩子的美麗女人。

這些都是楚景言要做的事情。

很多,很煩,可能要做一輩子。

這裏的擺設依然還保留著那個年代的樣式和味道,書桌已經有些破舊,後麵的書櫃上擺滿了老舊的書籍,這裏的一切,都屬於那位早已死去的老人。

陳朔的父親,也就是楚景言的親爺爺。

那位英年早逝的英雄。

楚景言站在書櫃前,看著上麵擺著的幾張照片,這些照片都是托人重新裝裱過,在陳朔回來之後,才重新敗擺在了這裏。

黑白的照片,還能依稀找回些從未的歲月。

屋子內的三個沙發滿滿當當的坐滿了人,靜靜的看著楚景言,同樣在等待著他。

楚景言正在翻著一本書,講的是坦克動力的機械原理。

是幾十年的老書了,很多東西想來現在的高中課本上都有,不過很明顯從理事長大人皺著的眉頭就能看出來,他完全看不懂裏麵講的是什麽。

裏麵有很多的注記,字跡潦草。說白了,就是很難看。

看來自己這位從未見過麵的老祖宗......還真的是個粗狂不羈的人物。

“他的墓在哪?”楚景言看著遠遠候在門口的一位老先生問道。

這位老人這些年來一直在看守著這座舊宅。直到陳朔重新已主人的身份回歸之後,他便開始重新打理起了裏裏外外的事物。

老人微微的欠了欠身子。小聲報了一個地名。

楚景言聽完之後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那裏是個香火極其繁盛的地方,每年的那幾個特定的節日,向來都會有無數人前去鮮花瞻仰。

“改天帶我去看看吧。”楚景言對那位老人說道。

“這是應該的。”老人微笑著說道,“首長生前的幾位戰友聽說您回來........也希望可以和您見上一麵聊聊天。”

說完之後,老人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楚景言繼續低頭翻著那本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書籍,翻完之後便換上一本再翻。

身後的人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和情緒,隻是默默的再等待。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陳朔千挑萬選出來的心腹,但有的人還是不太了解這位董事長先生的來曆。而徹底了解之後,便有了些許的恍惚。

他們都算得上大人物,但看了看書櫃中擺放整齊的那些紅豔且老舊的獎狀和勳章,所有人都不覺得自己算個什麽厲害的人。

不隻是他們,很多很多的人都在想,如果當年那位鬼才般的軍人不死,陳朔如今身居何位誰都沒法預測。

但其實現在.........也並不是很差。

如果不去算陳朔已經垂垂將死的事實的話。

啪。

楚景言把書合上放回了書櫃,轉過身看著麵前的一眾集團元老們,說道:“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出生什麽樣的家庭,對於家國之類的歸屬感也很薄弱,所以我很奇怪為什麽那些活在異國他鄉的國人,大部分都很眷戀故土。”

“現在看來。我想我應該能明白一些道理了。”

聽著楚景言的話,一些從年少時便跟在陳朔身旁打拚的高層們欣慰的露出了笑容,他們都認為盛世萬朝應該立足國內從而展望世界。但主動權在楚景言手中,這個自小漂泊從來不知道安定的太子爺。有可能不明白無根之水這個道理。

不過現在......應該不需要太過擔心了。

陳朔為盛世萬朝奠基了紮實的基礎,他從未放鬆過對國內的投資和發展。而從如今看來,那位雄才大略的董事長先生之所以在此之前都不考慮回國,從來都是因為其餘的一些因素。

而當白繼明死去,楚景言逐漸開始成長,他便徹底放開了手腳。

董事長先生一朝回國,便把東南的秦家打的節節敗退,如果不是病種臥床,楚景言匆匆回國,想來不需要秦可卿出麵求助,秦家早已經灰飛煙滅。

而楚景言並不準備對他們有什麽手軟。

他隻是答應秦可卿讓那些人死的稍微晚一些而已。

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楚景言看著這些叔伯輩的人物,敲了敲桌麵之後說道:“各位都是集團的元老,幾十年風風雨雨還能坐在這個屋子裏麵的,都是靠得住的人,今後無論是集團的發展還是其餘的什麽........我當然還是要依仗各位。”

楚景言的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十分受用。

這位惡名在外的太子爺,骨子裏和那位病**的董事長先生可真是相像。

這自然更能讓人放心。

“按理來說,我不應該駁各位的麵子,但是..........”楚景言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放到一旁,重新站了起來,走到眾人麵前說道,“首席的人選,自然是我來定。”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自然知道楚景言的人選是誰,這群董事局和集團高層的中堅力量自然要維護集團的利益,對於楚景言所提的要求,他們有些無法接受。

到底還是有人率先站了出來,看著楚景言語氣輕和的說道:“這當然是您的權利,可您的那個人選,實在是有些.........”

“太年輕。”楚景言提前說了出來,然後看著眼前的人們說道,“這點我自然清楚。”

“可我知道,你們也知道,這算不上特別強有力的反駁理由。”

又有人開口說道:“戚清榮的能力我們心裏都是有數的,隻需要再打熬個幾年,自然可以勝任任何一個職位,可集團終歸需要一個強力些的形象........這對我們的發展有好處。”

楚景言說道:“你們可以說一些實質性的事情來反駁我。”

眾人開始沉默,誰都知道楚景言能在剛剛結束的戰爭中獲勝,戚清榮占了絕大部分的功勞,當然還有那位如今照顧著陳朔的陳慕青,他們暗中做了無數的事情。

相對而言,他們這群老人,隻不過是維係著集團的穩定而已。

眼前的這個男人如今握著整座盛世萬朝,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特別好的借口來讓楚景言改變自己的主意。

良久之後,依然沒人說話。

楚景言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了下來,在一份文件上簽上了字遞給身邊的宋佳之後,說道:“那就這麽定了吧。”

“董事長,可.........”依然有人還不死心。

楚景言抬起了手,看著那人說道:“我知道適應一個新的身份需要時間,證明一個錯誤的決策也需要時間,但我同樣認為.......我有犯錯的權利和資格。”

“再者而言,誰說我一定是錯的?”

周圍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不再發表什麽意見,自古以來權利的交接都需要一個過度,陳朔給的太急,楚景言接的太倉促,而幸好上下承接的都是無比強大的兩個人,所以要比普通的情況下順利很多。

也獨斷很多。

而楚景言已經成為了集團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手中握著陳朔所有的權利,從今以後,他的話已經沒有人可以不當回事。

看了眼坐在人群中的陳慕青,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屋內的人逐漸離開之後,陳慕青才緩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來了。”陳慕青站在窗前,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想或許就是這幾天,或許還能撐一段日子.........”

楚景言把玩著手中的鋼筆:“我知道。”

“你是怎麽想的?”陳慕青看著楚景言問道,“我很好奇你會不會難過。”

“也許吧。”楚景言笑了笑,“他親手把你養大,你對他感情深厚自然無可厚非,不過你要說我冷血......這我可不想承認。”

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醫生急促的低吼,護工匆忙淩亂的腳步讓陳慕青的臉色瞬間煞白了起來。

她最後望了楚景言一眼,便小跑著去到了陳朔的病房。

楚景言聽著外麵的聲音,拾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

火石的硝煙味道彌漫了起來。

手中的煙盒已經被捏的破爛無比。

楚景言的背依然挺得很直,好像什麽都壓不跨一般。

他隻是有些心煩,還有些心酸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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