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親人
張浩天沒有動,他已經看清了這個男人,此人頭發已經盡白,皮膚粗黑,臉部滿是皺紋,但身材高大魁梧,氣質間透著一股天然的,讓人生畏的威嚴,他是誰,已經不用猜了,自己的外公,有“霹靂將軍”之稱的秦海明。
秦海明終究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人,麵對著張浩天的沉靜,緩緩的鬆開了手,瞪視著他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都說出來。”
張浩天點了點頭,就從父母進入聖陵禁區建立巴達托塔城然後生下他開始說起,如何遭遇到了阿爾敦愣的陰謀,如何衝出重圍後又被包圍,然後怎麽臨終托孤,最後突圍時被雙雙射殺在馬上的事說了一遍。
他說到父母之死時,秦海明與趙琴的臉上已經是老淚縱橫,趙琴叫了一聲:“我可憐的琳兒啊。”就癱坐在沙發上失聲痛哭起來。而秦海明則隻是喃喃的,反複不停的道:“我錯怪了琳兒,我錯怪了琳兒,我錯怪了琳兒……”
雖然猜想得到外公外婆得到父母死訊後的痛苦,但目睹到這樣的場麵,張浩天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兩行眼淚潸潸的流了下來。
秦海明見到張浩天流淚,神情卻漸漸的沉穩起來,收住了淚,望著他道:“老先生,你到底是什麽人,還有,琳兒不是讓人把我的外孫哈丹巴特爾送到中國來嗎,為什麽我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張浩天現在還不想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便道:“秦老將軍,我是什麽人,很快你就知道了,不過現在,我想告訴你有關你外孫哈丹巴特爾的一切。”
秦海明連忙道:“好,你說,越詳細越好。”
張浩天點了點頭,請秦海明和自己一起坐下,然後便把阿斯根帶自己進入中國境內,但在北方遭到了阿爾敦愣派人追殺,把他扔在了垃圾堆裏,被養父張世忠收養,然後長大入獄,接受了劉景國的臥底任務,跟著進入黑道,一直到成立天狼幫與劉景國再度合作,結果被李副部長與柯雲路勾結陷害,最後逃入蒙古,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然後消滅了阿爾敦愣,統一了王族的經曆完完全全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雖然秦海明屢經大戰,但聽到外孫如此奇特曲折的經曆,也是微微動容,而趙琴聞聽到張浩天經曆苦難的情景,更是哭得厲害。
一個多小時之後,張浩天才把自己的故事講完,秦海明望著他,忽然站了起來,向他行了一個軍禮,道:“老先生,你說我的外孫是一個姓張的好心人收養的,剛才你說自己姓張,而且又對他的事這麽了解,應該就是我外孫的養父了,我要謝謝你。”
張浩天趕緊也站起身來,搖頭道:“秦老將軍,我並不是你說的那個人,請問這裏的衛生間在什麽地方,我想去一趟。”
秦海明以為他要方便,趕緊帶他走進了裏麵的一間屋,推開了一扇門,然後道:“張先生,請進吧。”
張浩天點了點頭,提著皮箱走了進去,關上門之後,打開了皮箱,取出了消除皺膚丸與換膚丸的解藥丸,對著衛生間的鏡子,沾著水抹在了臉上,然後輕輕的揉搓起來,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才用毛巾擦幹淨,跟著又揭下了頭上的假發,撕下了頜下的白須,頓時露出了本來麵目,不過來之前他換了換嗓丸,藥性是無法在短期消失的。
當提著皮箱的張浩天重新出現在客廳,秦海明夫婦頓時愣住了,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此刻,張浩天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放下皮箱,一下子跪倒在了兩人的麵前,哽咽道:“外公,外婆,不孝的外孫張浩天現在才來看你們,對不起。”
雖然張浩天的聲音仍然顯得蒼老,但瞧著他容貌,聽著他說出的話,趙琴立刻激動起來,衝過來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他,哭道:“我的好孫兒,外婆不怪你,是我們讓你受苦了。”
然而,聽著他的話,秦海明雖然臉上也現出了激動之色,但還是站著一動不動,凝視著他道:“你說你是琳兒的兒子,有什麽證據?”
趙琴抱著張浩天在哭,終於忍不住了,罵著丈夫道:“你這個死老頭子,心腸怎麽這樣硬,你看這孩子的樣子,多像琳兒,怎麽會不是她的孩子?”
張浩天能夠理解外公的懷疑,站了起來,從皮箱裏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後取出了父母唯一的遺物,那個鑲嵌著他們合照的水晶。
當捧著這個水晶,秦海明剛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淚痕,而且那淚越聚越多,很快他就泣不成聲了,不停的撫摩著水晶裏女兒的臉龐道:“琳兒,琳兒,是爹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啊,我錯怪你了,真的錯怪你了,爹爹是混蛋,是大混蛋啊。你罵爹,狠狠罵爹好不好。”
見到外公老淚縱橫的樣子,張浩天知道,這樣的男人在千軍萬馬中也處之泰然,縱然槍彈加身也不會皺一皺眉頭,這樣的哭泣,隻怕是生平第一次,而且他也深深的能夠理解,如果換成母親是他的格根塔娜,有這麽悲慘的遭遇,而他又一直誤會著女兒,同樣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的,無論多麽堅強的男人,都有他內心最在意最脆弱的一麵,的確是應了那句名言“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趙琴也見到了水晶裏的那張合照,愣愣看了半天,隻叫了一聲:琳兒……“身子一軟,就要摔在地上,還好張浩天離她很近,而且反應迅速,上前一步,手一伸,已經扶住了她。
此刻,秦海明已經恢複了剛才的威嚴沉穩,拭了拭眼淚,讓張浩天把趙琴扶到沙發上,就叫著醫生馬芳。
馬芳很快進來,見到屋子忽然多出了一個年青英俊的男子,也是一愣,而秦海明立刻道:“馬芳,這是我的外孫張浩天,也是蒙古身份最尊貴的塔塔羅王哈丹巴特爾,他在中國出了些事情,必須化妝,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好了。現在快看看老趙,有什麽問題沒有。”
馬芳已經跟著這兩夫婦多年,當然是貼心的人,好奇的看了張浩天一眼,但很快就去瞧趙琴的情況了,而且立刻掐住了她的人中,隻過了一會兒,趙琴就微微睜開了眼睛。
張浩天一直守在旁邊,見到外婆醒來,立刻蹲下身子道:“外婆,你好些沒有?”
趙琴精神仍然不怎麽好,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撫著他的頭,道:“好孩子,我們對不起你媽,也對不起你。”說著這話,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張浩天趕緊用手去給她擦淚。
見到張浩天這樣的舉動,秦海明目光也輕柔起來,但臉上卻開始嚴肅,道:“小馬,你在這裏照顧老趙。”接著又望著張浩天道:“小天,你跟我到屋子裏來。”
張浩天一生之中,有直呼他姓名的,有叫他“浩天”的,有叫他“天哥”的,有叫他“老大”的,這句“小天”卻是第一次聽到,但是,他心裏卻感到說不出的親切與溫暖,知道外公有事要問自己,答應了一聲,提起了皮箱,就跟著秦海明走進了裏麵的屋子。
裏麵的屋子是一個小飯廳,右側有兩張黑色的單人沙發,秦海明讓張浩天與自己一齊坐下,然後凝視著他良久,才道:“小天,我相信你是琳兒的兒子,不過剛才你給我們說的那些有關你自己的事,都是真的嗎?”
張浩天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我以媽媽的名義起誓,所有的事都是真的,我絕對沒有撒一丁點兒謊。”
秦海明的臉色更嚴肅了,道:“我也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如果照你所說,這件事關係著一位國家的副部長,事情實在不小,而且這位李副部長的父親和我也是多年的朋友。”
張浩天道:“外公,我來找你,就是因為這事牽涉的人不是普通的警察能夠碰的,你先看看這段攝像,就會明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皮箱裏拿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啟動後,調出了張燕秋吐露李副部長罪惡的那段影像。
當看到一半,秦海明就鐵青著臉,罵了起來道:“混帳東西,混帳東西,這小子我從小是看著長大的,雖然靠他老子爬上去,但外表還算實成,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腐敗分子,實在是太張狂了,完全是顛倒黑白,這個天下,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天下,真是反了。”
張浩天一直等他看完,這才合上電腦,道:“外公,張燕秋在我手裏,另外我那裏還有李副部長給劉景國親筆寫的收條,但是,如果讓不可靠的人辦這事,張燕秋肯定會翻供,那張收條要麽鑒定不出什麽,要麽就會給人偷梁換柱,以李副部長和柯雲路背後別的勢力,要做這樣的事並不難。”
秦海明雖然脾氣暴燥,但曾經身居高位,經驗豈會不豐富,明白張浩天說得不錯,低頭沉思了好一陣,才抬頭望著他道:“你把電腦留下來,我會請另外幾位離休的老同誌看看姓李的是什麽東西,受了林帥的影響,我說話可能沒什麽力道,但這幾個人卻是當年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而且現在還活著的僅有幾個老骨頭,說了話出來,就是最高層也要仔細傾聽,派出信得過的人來調查這個案子,所有的人證物證都不會讓壞人碰到。”
張浩天來這一趟,除了是認親之外,也就是想達到這個目的,點了點頭,跟著道:“外公,以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呆在你這裏,所以還是盡快離開的好,我們彼此留下電話號碼,有什麽事,可以隨時聯係。”
秦海明也知道這個外孫目前還是公安部掛牌的a級通緝犯,留在自己這裏要是被人發現,自己不僅會非常麻煩,更重要的是,將再也無法幫助他洗刷冤屈,他雖然很想這個外孫在身邊多陪著說說話,但還是很理智的一點頭道:“那好,我讓馬芳立刻送你出去,孩子,你能夠在沒人幫助的情況下,替著父母報了大仇,還統一了蒙古王族,實在不愧是我秦海明的外孫,我很高興。對了,你現在有幾個兒子?”
張浩天連忙道:“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在中國,快兩歲了,女兒在蒙古,才出生不久。”
秦海明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好,好啊,為了我的曾外孫和曾外孫女,我也要把這個清白還給你。讓你安安心心的帶他們來看我們這兩個老頭兒老太婆。”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會的,就是不能板倒他們,還我清白,你和外婆也可以到蒙古去,我現在和蒙古政府的關係非常好,做什麽都很容易的。”
秦海明斷然搖頭道:“不行,我秦海明的外孫如果是清白的,隻要我活著,就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更何況那些害群之馬如果不鏟除,我們是要亡黨亡國的,這絕對不是為了你一個人,而是要為了全國的所有老百姓和那些為了新中國犧牲的先烈。”
見到外公的神情激昂起來,張浩天不再多說,便起了身道:“我去看看外婆說幾句話就走。”
外孫如此的成熟懂事,秦海明更是老懷欣慰,也起身點頭道:“好吧,你去看看外婆,盡量把話說簡短些,來日方長,目前你的安全最重要。”
張浩天走出了屋子,見到外婆趙琴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但臉色已經好多了,便走了過去,道:“外婆,我要走了,你自己要保重身體,很快我就會來看你的。”
秦海明站在他身後,也立刻道:“是啊,孩子還有些事要辦,必須離開我們一段時間,等他把事情辦完了,會來看我們的,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小天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趙琴那裏舍得這個好不容易才來到自己身邊的外孫走,但是,剛才張浩天說的經曆她也聽見了,而且丈夫和外孫進屋子這麽久,必然談了些什麽,她是個經曆過風雨的女人,當然明白此刻張浩天還不能留在這裏,歎了一口氣,走到了張浩天的身邊,伸出雙手,撫了撫他的臉頰,道:“小天,隻要你做的事對得起良心,外婆和外公就一定會支持你,不會讓你再受苦的,還有你的兒女,等有空了,一定要讓他們來看看我們,好不好?”
張浩天一生之中還沒有得到過來自長輩女性的關愛,瞧著外婆慈祥的神情與目光中的愛憐,心中熱流翻湧,甚至又有了想流淚的衝動,但很快就控製住了,用力點了點頭,道:“會的,我會的,外婆,我一定會帶全家來看你們,對了,我有一件事忘了給你們說,我娶的女人並不止一個,中國的蒙古的都有。”
他以為外公與外婆是極傳統正直的人,聽到這事,對自己會有些叱責,不由得有些忐忑,果然,就見到秦海明到了他的麵前,臉色嚴肅起來。
秦海明瞪著他道:“那些女人,你有沒有強迫她們?”
張浩天立刻搖了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趙琴趕緊隔在丈夫與外孫之間,瞪著秦海明道:“死老頭子,對小天這麽凶做什麽,他是蒙古的王爺,當然要按照蒙古的風俗做事,你看看我們的小天,又高大又英俊,不知會迷死多少女人,還用得著去強迫她們嗎,我說啊,既然他有這樣的機會,老婆越多越好,這樣兒女也會多,不像……不像我們,隻有一個……”
秦海明見到妻子說到後麵時眼圈兒又紅了起來,明白她又要觸景生情,感傷獨女之逝,趕緊道:“我又沒說什麽,隻是問一下小天,難道不行嗎,沒有強迫的事就好,誰說我反感小天多娶老婆,你哥哥不是還有八姨太嗎,生了一大堆兒女,我羨慕著哩,隻是自己沒有什麽機會。”
趙琴的眼睛頓時又瞪了起來,道:“好啊,你羨慕我哥哥,就跟著浩天到蒙古去,沒人管你娶多少老婆。”
想不到看起來威武嚴謹的外公居然會說笑,張浩天忽然對他有了更深的敬意,這畢竟是一個經過了大風大浪,麵臨過無數生死考驗的老人,對於人生,也有著不同凡人的通達,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於愛女之逝,不可能沒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但是,他這樣做,無疑是想安慰承受力薄弱的外婆,這才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有這樣的外公,是他的自豪與驕傲。
這時,秦海明對一直在旁邊的馬芳道:“小馬,你開車送小天出去吧,今天的事,暫時要保密。”
馬芳立刻道:“你放心,秦司令,我明白的,這就去讓司機拿鑰匙,我送小天出去。”
她說著這話,便匆匆出去了,趙琴則對張浩天道:“浩天,沒關係的,過去我在東北管理軍區醫院,這個小馬就一直跟著我,是自己人,可以信任。如果你想進來,我會派她來接你的。”
張浩天目前當然不想到這裏來連累外公外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瞧著二老悲傷的表情,他的心裏一直藏著一件事,忍不住道:“外公,媽媽讓阿斯根把我帶到中國來,曾經說如果你不相信我是她的兒子,就告訴你一件事,說在她七歲生日那一天,你欠她一個禮物,後來一直沒有給她。這樣你就會相信了。”
秦海明聽著這話,良久不語,嘴唇卻在劇烈的翕動著,眼神中流露出了極度痛苦的表情。
然而,趙琴卻詫異的望著丈夫道:“琳兒七歲那年你答應給她什麽禮物,我怎麽不知道?”
秦海明沒有說話,卻轉身走進了院子裏,很快端來了一盆花,那花應該是玫瑰,一枝苗掛著七八朵花,此時正吐蕊綻芳,香氣醉人,遠超普通的玫瑰,但奇怪的是,通體是黑色的,品種非常罕見。
趙琴立刻道:“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黑裏俏’嗎,你端它來做什麽?”
秦海明默默的望著那盆黑玫瑰,眼裏充滿了柔情,輕聲道:“在琳兒七歲生日前一天,你在醫院有事沒回來,我帶著她去公園玩,當時看到了一片玫瑰園,裏麵的玫瑰正開著,有紅色的,有白色的,也有藍色的和粉色的。當時琳兒就問我,有沒有黑色的,我那時對花草沒有興趣,也不了解,隨口回答說有,可以弄一盆來給她做生日禮物,琳兒當時很高興,還親了我……”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道:“可等回到家,我打電話問了國內的園藝專家,這才知道黑玫瑰是沒有的。於是隻好給琳兒說了,她還傷傷心心的哭了一場,說爸爸騙人,而這件事是我自己不懂亂給孩子許諾,自然也沒有給你說了。”
趙琴的眼淚頓時又流了下來,泣聲道:“怪不得……怪不得,十年前你會托人去南非帶了黑玫瑰種子回來,然後天天守著精心照料,原來……原來你應該了琳兒……”
秦海明長長的一歎,閉上了眼睛,低聲道:“我一直種著,就盼著她回來,親手給她,可惜,我的琳兒再也收不到爸爸這份遲來的禮物了。”
秦海明沒有哭,但此時臉部微微抽搐著,在這個鐵漢的胸膛裏,無疑有著千萬把鋼刀在穿戳著他,張浩天鼻子酸楚,再控製不住自己,眼淚潸潸的流了下來。
屋子裏靜默了好一陣,秦海明才撫了撫張浩天的頭道:“孩子,在人的一生之中,要經曆太多的事了有快樂,也有悲傷,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你還在延續著你母親的生命,最初和我一起上山的兄弟,大多數都死了,連根都沒有留下,如果我死了,世上再沒有人記得他們,比起這些人來,我們都要幸運。”
張浩天點了點頭,聽到了馬芳的腳步聲,便抹幹了眼淚,又去了衛生間重新易了容。
二十分鍾後回到客廳,張浩天沒有再耽擱,向二老告了辭,跟著馬芳走了出去,到了大院口,回頭一看,外婆仍然在後麵朝自己不停的揮手,而外公的目光也沒有離開自己,渾身上下隻覺暖意融融,雖然周雪曼等女人對他有癡愛,高雲等兄弟對他有敬愛,但是,這樣有著血緣關係的慈愛,卻一直是他渴望得到的。
從幹休所出來,張浩天便讓馬芳直接送自己去了機場,雖然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北京,故宮、長城等名勝都還沒有去見識,不過他相信,很快就有機會的,他要光明正大的去麵對這些偉大的人類建築。
回到g市,周雪曼與高雲一起等著他的消息,當聽他說了這一次北京之行與外公外婆見麵很順利,而且秦海明也決定要管這事,都非常的高興,而周雪曼也跟張浩天商量,等冤屈得雪之後,讓他陪自己回去見父母與其他親屬,不過對於他還有其餘女人的事,那是千萬不能提的。
俗話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倆”,秦海明果然沒有讓張浩天失望,十天之後,就打來了電話,讓他把那張由李副部長親筆寫的收條與張燕秋交給來接的人,這些人是國家最高層從特別部門抽調出來的,絕對值得信任,而為了穩妥,將由馬芳帶來,見到了馬芳,他就可以交人了。
在接到外公的電話後,張浩天立刻飛去了上海,然後約了地方,把張燕秋與那張收條都交給了由馬芳帶來的兩個男人。
一個牽涉到國家副部長的案件,自然不會那麽快就有結果,張浩天有的是時間,並不心急,在李副部長沒有被板倒之前,對於柯雲路與尹奇國,他是不會盲目動手的,因此現在呆在g市也沒有必要,於是,他決定去北方一趟,一是看望養父張世忠,二則是與目前藏身在北方的趙勁峰朱二等人相聚,為將來的行動做好準備。
兩天後,張浩天與周雪曼飛往了北方,當天晚上,便到了張世忠在h縣城裏開的那家小茶館,張世忠在茶館裏,但並沒有認出這個銀發蒼蒼的白胡子的老者是自己的養子,隻顧得和自己的一班老朋友喝茶下棋聊天,而茶館的生意則由一名聘請的中年男子料理著。
張浩天與周雪曼在茶館的一個角落坐下,見到張世忠紅光滿麵,看來甚是健康,而且與四個老兄弟聊是甚是開心,張浩天不由得微微一歎,對於這位養父,自己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他生性老實耿直,從不計較得失,隻要有的,對朋友兄弟絕不會吝嗇,而平時他也沒有什麽興趣愛好,最快樂的,應該就是與這些老朋友聚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然後聊一聊過去與現在。如果自己接他去了蒙古,到了聖陵禁區,未必會有在這裏自在快活。
一直靜坐了三個小時,到了十一點,小茶館才打烊,張世忠讓那中年夥計先走,然後笑著走到了張浩天與周雪曼的桌前道:“老先生,老太太,你們還想在這裏呆一陣,沒關係的,不過最遲十二點必須關門,你們喜歡在這裏喝茶,明天又來就是。”
張浩天這才站了起來,笑著對張世忠道:“爸,你不認識我嗎?”
聽著這麽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年歲大得多的白發老者叫自己“爸”,張世忠頓時瞪大了眼,張大了嘴,但張浩天畢竟是他從小養到大的,瞧著他的眼神,就叫了出來:“浩……浩天,是你,你這樣子我還真認不出來了,還有你的聲音,怎麽也變了?”
張浩天道:“上次我打電話給你不是說過了嗎,我在國內出了點兒事,警察正在通緝我,隻能化了妝才能夠見你,至於我的聲音,也是服了一種藥丸才變成這樣的。”
張世忠點了點頭,卻歎了一口氣道:“浩天啊,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做什麽我都不管你,可是現在,聽爸一句,不要再到黑道上混了,你要是缺錢,爸這裏有,過去你給我的,我全部存著,而且現在開茶館生意還不錯,賺了一些,存折上都有兩百多萬了,你電話裏說不是在蒙古嗎,省著用,在那邊應該也夠花了。”
張浩天道:“爸,錢我有,這事你就不管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你先去把門關了,我把蒙古的事告訴你,我的身世,已經查清了。”
張世忠還沒聽張浩天提起過在蒙古查到了身世,心裏也很好奇,趕緊去關上了門,然後匆匆過來拉著他一起坐下,道:“你查到自己的身世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父母為什麽會狠心把你扔在垃圾堆裏?你是蒙古人嗎?怎麽會到中國來?”
麵對著養父的疑問,張浩天立刻講起自己到蒙古後發生的事情來,不過與給外公外婆講的有些不同的是,他盡量把事情講得言簡意賅,一語帶過,讓養父懂得意思就行,隻用了二十來分鍾,就把事情說得差不多了。
聽到張浩天居然是蒙古國的王爺,張世忠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過了好一陣方道:“乖乖,原來你是《射雕英雄傳》封郭靖當金刀駙馬的那個成吉思汗的後代,這真是的……真是的……”他一邊說,一邊搓手,顯然對於曆史中的人物與現實掛勾還有些不知所措。
張浩天雖然不怎麽看小說,但《射雕英雄傳》還是知道的,也不去給他解釋自己其實還是小說杜撰和郭靖結拜過安答的拖雷後代,隻是道:“爸,我這次回來,除了要辦一些必須辦的事之外,就是想接你到蒙古去,不過要是你自己不願意就算了。”
見到父子倆對話,周雪曼一直沒有插言,聽到這裏,忍不住道:“浩天,我看還是讓爸去蒙古一趟,如果住不慣再說,留他一個人在這裏,別說你,就是我也不放心。”
剛才張浩天與張世忠一個忙著說自己的身世,一個急著聽明白,一時間都忽略了周雪曼,聞聽她說話,而且叫自己“爸”,張世忠這才道:“這位是……”
張浩天忙道:“她叫周雪曼,爸,你還記得我入獄的那個秦安山監獄嗎,她就是管我的指導員,我身上的紋身,也是她發現和蒙古王族有關的,不過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雖然周雪曼此時也是銀霜裹頭,一臉的皺紋,但從五官輪廓中仍然可以看出她是一個秀美的姑娘,沒想到她居然是一位女警官,還是養子過去的指導員,張世忠又愣住了,過了好一陣,才忍不住把張浩天一把拉到了旁邊,低聲道:“浩天,你和周姑娘結了婚,上次來的那些姑娘知道嗎,她們可都是一些好姑娘,你辜負了人家,這……這怎麽對得起良心?”
張浩天頓時笑道:“誰說我娶了雪曼就辜負那些好姑娘了。”
兩人說話離周雪曼並不遠,她全部聽到了耳中,這時也微笑著站了起來道:“爸,你放心,我隻是浩天的第三個老婆,後麵還留著位置,喜歡他的那些姑娘隻要願意,浩天是不會對不起良心的。”
對於張世忠來說,一個男人娶多個老婆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更何況這些姑娘個個都那麽水靈優秀,但周雪曼的話讓他放下了心,搖頭道:“現在這些小青年啊,真是的,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周雪曼瞥了張浩天一眼,道:“爸,不是你老了,也不是你跟不上時代,是你的這個養子是這個時代很特殊的人,女人就算是想要避得遠遠的,最後還是離不開他。”
張浩天明白周雪曼說的是她自己,哈哈一笑道:“雪曼,你應該說,我喜歡的女人不能離開我,特別是我最喜歡的女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去想辦法讓她當老婆。”
周雪曼知道他口中“最喜歡的女人”是誰,心中甜蜜,隻輕輕說了聲:“臉皮厚。”
兩個白發蒼蒼的老大爺老大娘說這種話是很讓人肉麻的,還好張世忠是個實誠人,對這種情況是視若不見,而是道:“浩天,你和你老婆上樓去吧,我一直給你留著房間,被褥經常換,是幹淨的,上去就可以睡。”
其實一直以來,張浩天與這位養父也沒有太多的話說,隻要知道彼此都好就行了,聽著這話,便跟著他上了樓,到了自己的房間,這裏他上次到北方來查身世住過半個月,倒也並不陌生。
房間裏有衛生間,周雪曼一進屋就去卸了妝,恢複了本來麵目,然後出來坐在**,等著張浩天也恢複了麵目出來,便道:“每天戴著假發抹著那些藥丸,難受死了,我真巴不得立刻就能夠洗清冤屈,正大光明的在街上行走。”
天天這麽易容,張浩天當然也覺得麻煩,特別是他,比周雪曼多服了變嗓丸,這種變嗓丸的成份是一些帶刺激性的中藥,對嗓子有副作用,如果不是時時服用清咽利喉的藥物保著,隻怕早就毀了。不過聽著周雪曼這麽一說,他卻笑道:“難受是難受,不過我倒覺得你易容變老了之後特別美,應該稱為中國第一漂亮老太婆,你沒看見總有一些老頭兒盯著你看嗎,也算是值得了。”
周雪曼聞言,一下子就從**彈了起來,揪住了他的一隻耳朵道:“你還敢不敢損我,我沒有看見老頭兒看我,隻看見老太婆看你,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漂亮的,反正你這人是來者不拒。”
張浩天被她揪著耳朵,瞧著她瞪著杏眼的樣子居然有幾分像夏玲兒,忽然感覺到,女人的心真是很奇怪讓人無法捉摸的,在周雪曼沒有和自己結婚之前,多麽的沉靜端莊,一付凜然不可犯的樣子,可是現在,隨著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感情越來越深,她卻越來越顯得小女人起來,有時候會向自己故意撒嬌或者使些性子。不過這樣的也好,至少可以讓她忘掉比自己大五歲的事實,周雪曼皮膚白皙,氣質高雅很難讓人猜到實際的年紀,心態再年輕些,就連他也快忘了這個女人比自己大了。
於是,他道:“我已經有最漂亮的老太婆,再也看不上別人啦。”說著這話,頭一伏,嘴便印在了周雪曼紅潤柔軟的唇上。
周雪曼的手鬆開了張浩天的耳朵,雙臂卻將他的脖子環住,微微踮著腳,玉齒輕啟,舌尖纏繞,回應著他的親吻。
其實,對於自己比張浩天大這麽多,周雪曼的心裏是很在意,也很害怕的,所以在嫁給他後,已經在悄悄的保養,每次去烏蘭巴托買得最多的就是養顏藥與化妝品,她是學心理學的,當然也會分析男人的心理,知道在兩人相處時,男人並不喜歡死板無趣的女人,和張浩天在一起,她開始有了偶爾的撒嬌與小性,一半的原因是張浩天太過強大,在他的麵前很容易讓大女人變成小女人,二也是她想讓丈夫覺得自己年輕些,永遠會是他心中那個最重要的女人。
一記長長的深吻結束之後,周雪曼已經是雪臉染霞,胸口起伏,而張浩天卻一把抱起了她,向著衛生間走去。
沒過一會兒,蓮蓬放水的聲音響起,但隨之而來的,有“劈劈叭叭”的肌膚撞擊之聲,還有一個女人努力壓抑著,但又控製不住,猶如絲笛般的呻吟,在房間裏長久的飄**著……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第二天張世忠的茶館並沒有開門,而是去市場買了好酒好菜,與兒子及兒媳在家裏嘮了一天的家常,不過張浩天與周雪曼也沒有呆多久,第三天的清晨就易好容離開了,前往北方重要的城市哈爾濱,趙勁峰朱二江陽就在這座城市裏避風頭,張浩天要去和他們會會麵,順便也商量一下日後的一些計劃
招了一輛的士,去五十公裏遠的市裏乘機到哈爾濱,等了三個小時後便登了機。
飛機在藍天白雲中穿行,不到一個小時,開始降低了高度,下麵一座巨大的城市清晰可見。
張浩天知道,哈爾濱到了,這裏黑龍江的省會,東北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交通中心,也是東北除沈陽之外最大的城市,是中國著名的曆史文化名城,素有“共和國長子”、“冰城”、“東方莫斯科”之稱。
飛機很快降落在哈爾濱機場,張浩天與周雪曼走出了大廳,來到了停車場,此時是八月中旬,正值盛夏時節,又是陽光熾盛的下午三點,如果在南方,在太陽的照射下必然會讓人大汗淋漓,但兩人站著,仍能夠感覺到一股涼爽的感覺,果然不愧是有名的渡暑之城,特別是受夠了酷暑的南方人,感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