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楚寧寒已經見識過她出手，無論是用毒還是用劍。

但是，方才楚寧寒的話就是激怒她。

楚寧寒似乎很想再與她打過一場。

“哼！那就試試！”

說時遲那時快，楚寧寒一把抽出腰間軟劍，直逼薑黎麵門。

薑黎防著楚寧寒，應對得倒也及時。

她抄起放在牆邊的竹竿，一捏為二，兩柄竹劍就出現在手裏。

楚寧寒一擊刺來，薑黎不僅攔下，而且一劍反逼得楚寧寒後退。

隨即欺身而上，雙劍劈落。

顧忌著楚寧寒的傷勢，用不得內力，薑黎隻是單純的用著劍招。

可這也威勢不小，即便她用的是隨手拿的竹子。

楚寧寒雖然說身中劇毒，現在內力動不得半分。

但是，他劍勢淩冽，劍招更是凶狠。

麵對薑黎的攻擊，他雖然用的是單手劍，卻完全不落下風。

兩人過了數百招，院裏晾曬的藥物都被打翻了不少，但是卻還是不分勝負。

“刺啦哢嚓！”

薑黎手裏的竹劍再也撐不住了，竹節打爆，直接爆開了花。

原本這竹子是用以製藥的，本來就是挑選的嫩綠的竹子，質量就不好。

楚寧寒拿的可是軟劍，看似輕柔，不傷人。

但是在他手裏那與正常的硬劍沒有區別。

薑黎拿著脆弱的竹子能與楚寧寒打這麽久，已經分了勝負。

明著看是薑黎輸了，實際上是楚寧寒落了下風。

雖然，他也沒有用出全力。

楚寧寒呼吸微微急促，蒼白的臉上浮現了薄暈。

而他眼上的黑巾已經被薑黎趁著竹劍爆開時扯了下來。

隻見雙眉如黛，型若遠山。

一雙鳳眼微挑，眸子黝黑，容顏俊美，白衣加身。

沐浴在月光下像是玉雕的人一般，縹緲得不像是塵世間的俗人。

“你的雙手劍倒是習的極好。”

雙手劍可不是誰都能學會的。

薑黎的雙手劍他在玉峰時候隻見了幾招，並不全麵。

直到今天再一次交手。

更讓他確定了當年青陽時候極度在意薑黎。

雍王府曆代雍王都善雙手劍，這算是他的家傳絕學。

能學的，隻有雍王府的家主，繼承人，以及他們的配偶。

雍王府雙手劍絕不外傳。

本應該除了雍王府的人，旁人都不會。

薑黎的雙手劍劍招雖然與雍王府劍招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從基礎動作上卻可以看見雍王府雙手劍的影子。

薑黎得雙手劍一定是得他教授過基礎。

原本在庫房看見雙手劍時候他還隻是推測，直到親自驗證。

那四柄木劍，毫無疑問就是他做給薑黎的。

若不是薑黎當初被安國公府找回去，送到京都。

那麽假設薑黎一直與他都在青陽，恐怕薑黎早就學會了完整的雙手劍。

薑黎從楚寧寒臉上收回目光，再一次的確認他額上沒有疤痕。

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熟悉。

薑黎壓住心口恐怖的猜測，冷冷淡淡道：“雍王爺過獎。”

懶得計較楚寧寒到底是真心實意誇她，還是這是諷刺她。

她的雙手劍小時有小哥哥幫著打基礎，其後便隨陸淩雲學習。

陸淩雲是文學大儒，武學隻是略通。

所以雙手劍還是她自己看劍譜，與張嬸秋伯對練，自學成材。

真比起來，自然是比不得有戰神之稱的楚寧寒。

薑黎目光不善地盯著楚寧寒，“時辰不早了，請王爺速速離開！”

楚寧寒腳下像是生了根，一動不動。

月色下，他因與薑黎交手而帶上了些些紅暈的臉頰也重新回歸了蒼白。

看不見的眸子準確地望著薑黎，“你就這般不想與雍王府扯上關係？”

“對。”

薑黎肯定地點點頭，隨即諷刺一笑。

“這不也是王爺所期望的嗎？”

楚寧寒微微抿緊了唇瓣，他沒再說話，悶聲收起軟劍。

隨即轉身躍上牆頭，消失在了永寧侯府。

薑黎一直望著楚寧寒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身。

她臉色有些難看。

今日大喜大悲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好消息是她的三個孩子都還有可能活著。

但壞消息是，小哥哥確如楚寧寒說的，他恐怕不願意她找他。

雖然她在楚寧寒麵前信誓旦旦的說相信小哥哥，可那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他們當時是相依為命，時過境遷，誰能一直如初？

七年前重逢，小哥哥留下玉佩後第二日就離開了，完全都沒有與她相認的打算。

或許，他真的如楚寧寒所言。

他不願意再見到她。

而更壞的一個消息是，“楚寧寒，你難道就是他嗎？”

薑黎唇齒之間的細語呢喃幾乎消失在風中，或許隻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明明她親自否認過了這個可能。

楚寧寒怎麽看也都不可能是小哥哥。

他們一個是流落到青陽那種窮鄉僻壤的流浪兒，一個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權的雍王。

小哥哥額上有傷疤，便是消除也隻有福運金蓮膏這一個神奇藥物能全然沒有痕跡。

但她能肯定的是，東海金蓮隻有她有，風城的東海金蓮也是她讓人培育的。

市麵上雖然有流通，但要做出福運金蓮膏那些肯定不夠。

楚寧寒額間眉頭根本沒有疤痕，她又一次的親自確認過了。

除卻這兩條不可能，楚寧寒的性情也與小哥哥絕對不上。

小哥哥不是冷眼寡語的人，隻是看著冷漠，實際上性子活潑。

最關鍵是，他不會對她刀劍相向。

就這一點本就可以直接排除楚寧寒是小哥哥的可能性。

但是，除了這些不可能，楚寧寒身上也有太多與小哥哥相似的地方。

其一，善劍術。

薑黎見楚寧寒出手的次數不多，今日與楚寧寒是實打實劍術過招。

雖然他使用的是單手劍，但是薑黎卻覺察到了幾分熟悉。

楚寧寒雖然用的是軟劍，也不是雙手劍，但是他的劍招卻有當年小哥哥的影子。

小哥哥小小年紀劍術卓絕，旁人輕易學不來。

她也不過是好運得他親自傳授，才習得幾分。

其二，雖然她沒有看見過小哥哥的全臉。

可她是見過小哥哥的眼睛。

很巧，與楚寧寒有些相似。

或者說，小哥哥那雙好看的眼睛，長大之後就像是楚寧寒的這雙眼。

不過一個是神采奕奕，一個是黯淡無光，毫無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