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世的下落問出來了。
滅掉了香,我輕輕推了下被迷惑神識的樞密副使。
“林大人......”
樞密副使回過神來,起身作揖賠罪。
“老臣年紀大了,一時走了神兒,未聽清公主剛剛說的話,還請公主殿下勿怪老臣才是。”
我微微一笑,道了句無妨。
“有機會帶您的嫡孫女進宮來玩,也好讓她跟鶴辰多接觸接觸,這多點兒時的情誼,待以後成婚自是與別人不同的。”
“公主說得在理。”
又聊了幾句,我便讓人將樞密副使送出了未央宮。
沒多久,跟出去的於家軍回來稟告,說樞密副使剛走到宮門外,便又被皇兄的人給傳喚了過去。
想來皇兄是好奇我與樞密副使都談了什麽。
曼陀羅香的一個絕妙之處,便是被催眠迷惑心智的人,就好像做夢說了夢話一般,恢複意識後根本不記得別人問了他什麽,他又開口說了什麽。
除非是在承受到很大的疼痛時,曼陀羅香才不會生效。
於世他們本是關押在樞密院的地牢裏,隻待他們在謀反叛逆的認罪書上畫押後,便名正言順地將他們以罪臣之名,流放到邊陲之城做一輩子雜役兵卒,永不得回永安城。
可於世那倔脾氣,又怎會輕易認罪畫押。
皇兄擔心我會順藤摸瓜,輕而易舉就能找到於世他們,在我回宮當日,便秘密安排人將於世等人轉移到了永安城外皇宮禦用的地下冰窖裏關押。
想起阿忍死前身上的那些傷,估摸著於世也好不到哪裏去。
思及至此,一顆心登時變得沉重無比。
我虧欠於世的,簡直太多太多了。
皇兄派人一直在暗中盯著我,我出麵去救於世,隻怕會壞事。
為了穩妥起見,這件事隻能安排別人辦,暫時不能讓皇兄知曉。
要多爭取拖延些時間,待於世他們被轉移到安全之地藏起保護好才行。
想了想周遭可用可信之人,眼下竟然除了北臻這位瘋癲太子,我竟再無人選。
偏偏秦顧趁火打劫,跟我談起了條件。
“讓本太子幫你救於世,也不是不行。”
秦顧坐在那兒喜滋滋地抖著腿,看著我笑:“但歲和妹妹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一猜秦顧就不能提什麽正經條件。
“條件可以談,但**、親吻、擁抱,必須除外。”
秦顧登時就掛下臉來,一副興致盡失的模樣。
“那我不去了,反正救他對本太子也沒什麽好處。”
我長籲了一口氣,也扮起了自暴自棄的架勢。
“行吧,秦太子不救就不救,反正於世若是死了,本公主就跟著迎親儀仗回北臻,在你父君麵前以死謝罪。”
秦顧挑著斷眉,一臉不信地剜了我一眼。
“騙誰呢,你能舍得這條命,舍得了魏馳那個狐狸精?”
“是舍不得。”
我點頭承認,語氣平靜道:“可,於世若是死了,我也沒臉好好活著了。”
“......”
秦顧悶頭不說話。
默了大半晌,他騰地起身,朝殿門外走去,並揚聲同我道:“事成之後,給本太子梳一個月的頭。”
我緊步跟上:“沒問題,給秦大兒當一個月的娘都成!”
本來想占秦顧點兒便宜的,偏偏秦顧劍走偏鋒。
他賤兮兮地來了一句:“阿娘,孩兒餓了,想吃奶!”
“......”
我本想說我的奶都被魏馳吃光了,沒你的份兒。
可想了想,這話也太沒羞沒臊了,最後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扯著秦顧,帶著那幾名給我做侍衛的於家軍,一起出了宮。
出了宮,我們先來到了趙書亦常去的那家茶樓。
一方麵是想問問東魏那邊有沒有來消息,另一方麵是拖住皇兄派來跟蹤我的眼線,讓秦顧帶一名於家軍,偷偷從茶樓後門溜走,去於家軍練兵營那邊挑些人手,趁日落前出城。
可沒想到,在進到那家茶樓裏時,竟見到了早已在此處等了我一夜的玄掣和長生公公。
且兩人都是一副平民百姓的扮相,長生公公那不離手的拂塵也不見了。
我緊忙找了個雅間,急不可耐地同長生公公問道:“魏馳那邊可有消息?”
長生公公苦著臉搖頭。
“聽聞北臻那邊近些日子所有出境的關口都城門緊閉,禁止東魏和北臻之間的百姓通行,太子殿下那邊就算是有信兒,一時半會也很很送出。”
所以,魏馳仍是生死未卜。
期盼落空,登時就泄了氣。
情緒低沉了片刻,我又開口問道:“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裏的,不是留下書信叮囑你們不要來的嘛。”
長生公公慢聲細語地恭敬道:“咱家和玄掣既是受太子殿下之命,追隨保護歲和公主,便不能辜負了殿下的信任。”
“更何況,趙大公子也不放心公主殿下一人回南晉,便命我和玄掣帶了些人手,以茶商身份入境南晉,以備公主殿下不時之需。”
“隻是這人多了些,路上需要買些假的戶籍文書和通關文牒,才不免誤了些時間。”
我甚是感激道:“來得正好。”
有玄掣、長生和秦顧帶人去救於世,我就放心多了。
待秦顧他們偷偷從茶樓後門溜出走遠後,我帶著那幾名於家軍,也出了茶樓。
馬車上,我隱約聽到車外的百姓在議論著什麽。
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公主”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