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宛和黎錦琛明白對方的心意之後,再加上月湖山莊的那一晚,兩人之間最後那點窗戶紙被徹底捅破。
於是,這之後,在家裏度過的第一個晚上,他們長久以來墨守成規的分房住也順理成章被打破,要說對這件事最自覺的大概就是黎錦琛了。
江宛洗完澡從霧氣騰騰的浴室出來時便看到了靠在床頭玩手機的黎錦琛,單腿屈著,一隻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可實際,每個動作都離不開黎錦琛的精心設計。
因為他知道,江宛對這樣的自己欲罷不能。
黎錦琛就是有這個自戀的資本。
果不其然,江宛一出來,眼睛就沒從黎錦琛的身上離開過,甚至都忘了問為什麽黎錦琛會出現在她的房間。
江宛的潛意識裏覺得兩個人同住一間房沒有任何問題。
“熱牛奶,喝嗎?”黎錦琛將手機塞在枕邊,修長幹淨的手指握著裝有牛奶的乳白色玻璃杯,他將熱牛奶遞給江宛。
江宛其實並不渴,睡前也沒有喝牛奶的習慣,但她依舊鬼斧神差地接下,一口氣喝完,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黎錦琛。
雖然已經進入了夏天,但因為正處於每個月的特殊日子,江宛穿著方麵會格外注意,盡量不讓肚子受涼,她穿了身草莓兔的兩件套睡衣,頭發紮成一團,乖乖站著喝牛奶的樣子,黎錦琛感覺心尖有些癢,像是正在被一根羽毛須輕掃著。
江宛察覺到黎錦琛已經換好了居家服,放下牛奶杯,沒話找話:“洗完澡了?”
黎錦琛重新躺回**,“嗯”了一聲。
“一起睡?”江宛脫口而出。
黎錦琛身子前傾,一條腿盤起,表情無辜道:“不行嗎?”
江宛正要開口,隻聽見黎錦琛又接了一句:“不行的話就算了,我以為你也願意。”
喂喂喂,她還沒說話呢!
還有,這表情怎麽回事,不要對她來這套,她真的很吃!!!
江宛手忙腳亂,鑽進被子裏:“關燈!睡覺!”
江宛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位置漸漸塌陷下去,她恢複了平躺的姿勢,雙手放在肚子上。
燈都被關了之後,眼睛看不清四周,嗅覺、聽覺則變得尤為明顯,黎錦琛身上的淡淡清香因為兩人距離接觸過近愈發濃鬱,還有他的呼吸聲。
江宛扭頭,隻看得見一個大概的輪廓,她輕喚:“黎錦琛。”
“嗯。”
得到回應後,江宛繼續道:“你身上好香。”
黎錦琛先是一愣,後失笑,伸出手臂聞了聞:“有嗎?”
“有,很好聞。”
黎錦琛一直是側著身子麵對江宛的,他壓著手臂問道:“那你說說,是什麽味道。”
“什麽味道,唔……我說不出來,但是是我喜歡的味道。”
黎錦琛笑出聲:“江宛,你是在撩我嗎?”
江宛臉一紅,想翻身辯駁,突然小腹一陣墜疼,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肚子疼?”黎錦琛摸過去,大手覆在江宛的小腹上,輕輕揉了揉。
江宛呼吸一滯,咬著下唇,點了點頭,但她似乎忘記了現在是已經關燈一片漆黑的狀態。
黎錦琛的掌心很溫暖,熱意從小腹蔓延至全身,江宛舒服了許多,漸漸地進入了夢鄉。黎錦琛不是特別困,他不知疲倦地替江宛緩解異感,沒一會兒,他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捏住,動作很輕。
黎錦琛知道,這是江宛睡覺的習慣。
他貼近江宛的臉頰,輕輕用鼻尖蹭了蹭,原本隔了些距離的兩人更加接近,黎錦琛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在江宛的耳邊輕聲道:“晚安!”
黎錦琛和江宛去四合院之前沒有提前告訴黎泰清,依江宛的意思是,要給老人家一個驚喜。
黎泰清住在這裏,除了管家吳叔之外,還有一位專門負責清掃和保證他的正常起居飲食的阿姨,這位阿姨不住在這裏,平日裏也是定時定點過來,所以,四合院內基本上隻有吳叔陪著黎泰清。
平常,吳叔看到江宛和黎錦琛都是滿心歡喜地迎上來,然而今天,兩人卻被告知黎泰清早早就出門辦事了,估計很晚才會回來。
黎錦琛看似不拘泥於細節,實際觀察入微,他隨口一問:“司機送爺爺出去的嗎?”
吳叔眼神飄忽不定:“對啊對啊。”
“吳叔,他老人家明明沒出門,你為什麽要撒謊?”江宛接話。
“我哪敢?老爺確實是出門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爺爺出門挑得很,又念舊,非自家車不坐,如果他出門了,為什麽車庫裏的那輛賓利還在。”黎錦琛皺著眉頭道。
江宛知道,吳叔陪黎泰清多年,人一向憨厚老實,所以黎泰清才十分信任他,江宛懷疑是黎泰清讓吳叔這樣說的,她焦急道:“吳叔,是出什麽事了嗎。”
吳叔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黎錦琛則看向黎泰清的房間,作勢便要往裏走去,被吳叔攔住。
“是老爺他生病了!”吳叔唉聲歎氣道。
“什麽時候的事兒,爺爺怎麽都不告訴我們。”江宛忙問道。
“一直以來,老爺的身體就不太好,年輕的時候勞累過度,現在落下一身的病,原本老爺想著公司交給錦琛,他就可以徹底放手,不用再過問公司的事情,可前段時間,老爺看到網上那些流言蜚語,擔心錦琛會因為這些事情對公司管理鬆懈,而讓有心之人有機可乘,所以老爺又開始因為公司操勞,這病也是一直不見好轉,現在隻能整日躺在**。”吳叔麵露難色,“老爺不告訴你們,也是怕你們擔心。”
江宛鼻頭一酸,雖然說她跟黎泰清並無實質上的任何親緣關係,但她是打心眼裏把黎泰清當成自己的爺爺一樣對待,聽到吳叔的這番話,江宛心裏一陣酸澀,“爺爺在房間嗎?我想去看看他。”
吳叔最後選擇說出口,一是因為實在瞞不下去,再一個他想著也許黎泰清看到他們兩人心情會好一些,病自然也可以好得快一些。
黎泰清躺在**,麵色蒼白,比上次江宛見到他時消瘦了許多,一向要強的黎泰清如今卻隻能躺在這裏一動不動,對他來說,這比身體上的折磨來得更加痛苦。
黎泰清似乎是聽到了動靜,眼睛沒睜開,卻先開口:“怎麽樣?他們回去了嗎?”
“爺爺。”江宛輕聲道。
黎泰清緩緩睜開眼,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他的疲態,他看到江宛時,有些詫異,後又歎了口氣:“老吳告訴你們了?”
黎泰清說話都有些費勁,聲音要很仔細聽才能完全聽清:“罷了,反正遲早會知道的。”
江宛和黎錦琛是一前一後相繼進入的房間,黎泰清的床邊立了個高架子,上麵掛著三四個空吊瓶,以及一個正在往下滴的,黎泰清的左手無力地搭在床邊,手背上青了好大一塊。
江宛聽吳叔說,黎泰清現在連進食都很困難,每天還要靠營養針來維持身體。
“爺爺!”江宛走到床邊,嗚咽道,“您感覺怎麽樣?”
黎泰清見著江宛,麵色柔和了許多,想坐起來說話,但身體卻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爺爺,您別動,好好躺著,還打著針呢。”江宛急忙說道。
黎泰清無力地笑著:“小宛,爺爺沒事,人老了,這些是要經曆的。”
“爺爺,您肯定會長命百歲的。”江宛不單單隻是空口安慰,因為在原文中,黎泰清最後會安享晚年且子孫滿堂。
從吳叔那裏得知黎泰清生病的全部由來開始,黎錦琛便一聲不吭,難怪這些時日老爺子沒有像往常一樣督促他,自從上次在酒店被匆忙叫回來,黎錦琛就被公司各種繁瑣的項目纏身,再加上與江宛之間的事情,他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但黎錦琛很清楚地知道,黎泰清如今這副操勞過度的身體有一半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