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絕望(4K5)

宮宴上,趙皇後給太後夾了菜,瞥了一眼長璿公主身邊的空位置,嘴角揚起一絲殘酷的冷笑。

南宮畫仙也留了心,不由站了起來,到長璿公主身旁,小聲道:“怎麽小萱還沒有回來?”

長璿公主愣了愣,立馬望了望殿外,隻有兩排宮女內侍,並沒有看見顧清萱的身影,不由疑惑道:“是啊,不過是換件衣服,怎地還要這麽久?”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獨孤氏立刻皺緊了眉頭,她感到了一抹異樣和不詳。

宮廷裏的黑暗與血腥,她比誰都清楚,從一進宮就處處都是局,閉眼想了想,隨後便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上座穿著鳳袍微笑大方的趙皇後。

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現在不是深究原因的時候,她有預感,萱兒現在肯定身陷危險之中,隻是現在眾人都一心在宮宴上……

獨孤氏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長安侯世子的身上,舉起了酒杯,道:“世子先前敬了萱兒一杯,讓你代飲實在過意不去,若世子不嫌棄,我便回敬你一杯,替萱兒還了這份人情。”

長安侯世子整個人都僵住了,隨後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舉杯道:“愧不敢當,我便先幹為敬!”

說著,便將酒杯放在了唇上,一口幹了。

長安侯有些驚愕,看著掩袖飲酒的獨孤氏,怎麽也想不通獨孤氏會敬他兒子的酒!

“哼!”長安侯夫人見長安侯一直盯著獨孤氏,頓時氣得七竅冒煙,獨孤氏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裝作這麽大方,不就是為了與自己形成對比嗎?

侯爺啊侯爺,你平時不是挺精明的嗎,怎麽還會被這個女人的假麵給騙了?!

而長安侯世子則得意極了,他就說嘛。顧八還是喜歡他的,不然依照顧府對自己的恨意,獨孤氏怎麽會對自己笑臉相迎?

獨孤氏再恨他,也抵不過顧八的軟語相求,一定是顧八在獨孤氏麵前說了不少好話,獨孤氏拗不過女兒的心思,才會如此。

長安侯世子頓時將目光移向顧清萱的位置,正準備眉目傳情。

呃……

長安侯世子微微一愣,人呢?

“公主,顧八小姐去哪裏了?”長安侯世子連忙向長璿公主問道。

長璿公主正愁不知道怎麽向太後開口。聽到長安侯世子這樣問,頓時接了下來,“說是去換衣服,可是都已經去了這麽久了,就算是最邊上的寢殿也該回來了!”

長安侯世子頓時急了,立刻從席間走了出來,跪在了趙皇後的麵前,“娘娘,您是後宮之主。這顧八小姐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怎,怎麽會出事?”趙皇後撐起一個笑容,她有一個愛當槍的弟弟,真特麽高尚!

“可是。可是怎麽會去這麽久?”長安侯世子滿臉焦急,這次他一定要好好表現,最好得到未來嶽父嶽母的歡心,這樣以後去提親就少了一份阻力了!

“這……女子腳程慢。也是正常的。”趙皇後真的很想翻一個白眼,人家父母都沒急,你瞎起什麽哄啊!

獨孤氏早就給顧無憂使了眼色。畢竟太後還沒有出聲,而且不是有個出頭鳥嗎!

劉太後放下了筷子,然後看向了秦政,秦政也正看著她。

“派人去找,皇後,你是後宮之主,這事你得擔著點。”劉太後緩緩道,最後那句話多了一絲捉摸不透的意義。

趙皇後心裏落了一拍,隨後恭敬道:“喏,臣妾這就讓人去找。”

秦政捏緊了酒杯,眸子越來越冷,直到看到一個宮女畏畏縮縮的從屏風後麵走了進來,眼睛似乎是看向了高坐的趙皇後。

很快,那個宮女就再次向殿外走去,這次手裏端了一個空菜盤子,沒有人注意到她。

秦政眼睛眯了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子正是帶顧清萱去換衣服的宮女,頓時站了起來,大步向殿外走去。

“阿政……”趙皇後也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拉住他。

劉太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阿政做事有他的道理,你急什麽?”

“臣妾……是擔心阿政還未吃飽,到時候要餓著了。”趙皇後強自鎮定,扯出一個理由。

“擔心?”劉太後嗤笑一聲,隨後擺正了臉,麵無表情道,“阿政有哀家看著,你擔心什麽?”

“臣……”

“別說了,等阿政回來吧。”劉太後抬了抬手,隨後繼續拿起了筷子。

眾人都在猜測秦政又是怎麽了,所有並沒有人仔細聽劉太後和趙皇後的談話。

秦政?

獨孤氏看著少年冷傲的背影,心裏不由一亂,有些猜不透他是為了什麽而走的。

不行,萱兒!

獨孤氏立刻跪在了劉太後的麵前,行了一禮,朗聲道:“太後娘娘,臣婦擔心女兒,想先行離席,望娘娘恩典。”

沒有一個命婦會便私心擺在明麵上。

趙皇後再次在獨孤氏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迫的氣勢,仿佛獨孤氏是一隻鳳凰,而她……不過是一隻色彩鮮豔的山雞!

劉太後並沒有說話,看向獨孤氏的目光裏多了一抹興趣,隨後才道:“你且安心,別餓了肚子。”

太後拒絕了獨孤氏的請求,趙皇後勾了勾唇角,獨孤氏還真以為自己在太後麵前很得臉嗎?

她覺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是累著了,不然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錯覺,獨孤氏不過就是一上不得門麵的命婦,被太後拒絕了,獨孤氏愛女心切,一定會不依不饒,而太後,最是厭惡這樣的人,到時候,獨孤氏要是惹怒了太後,太後一不高興,不派人去找顧清萱了。那顧清萱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喏。”獨孤氏叩首,隨後利落地站了起來,麵上帶著大家風範的微笑,邁著高雅的步子向自己的位置上走去,跪坐好,一見絲毫焦急或是氣憤。

怎麽會?不僅趙皇後呆住了,就連一些準備看好戲的命婦也是呆住了,這,這還是以前那個一有事就哭死哭活的獨孤氏嗎?

而長安侯則要給獨孤氏三十二個讚了,看看。這才是名門主母的風範啊!

再想想自己的長安侯夫人,長安侯隻能默默地抹淚了。

…………

宮女的腳步很快,帶著慌亂。

唰!

秦政抽出腰間的軟劍,往宮女的頭頂上狠狠地削去!

“啊!”宮女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空盤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稀巴爛,隻感覺頭頂一冷,她的滿頭烏發頓時被削掉了一大半,絲絲縷縷的青絲如烏色雲絲一般和紛飛的落葉卷在一起。飄飄****的,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宮女摸著散開的短發,露出來不可置信的目光,隨後眼睛裏凝滿了憤怒。轉身也沒看清是誰,怒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信不信我讓皇後娘娘撕爛了你!竟敢……”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秦政手裏的長劍揮去。落在了宮女的脖子了,稍稍用力,便是一抹鮮血從白花花的脖子裏冒了出來。宮女立刻捂住流血的脖子在地上翻滾嚎哭,“別殺我,別殺我……”

秦政冷冷地看著地上滾來滾去的宮女,“顧八小姐在哪裏?”

正疼得打滾的宮女愣住了,隨後連連擺手,“什麽顧八小姐,我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

聽著宮女的話,秦政冷笑一聲,長劍一揮,宮女眉骨上的皮就掉在了地上,鮮血打濕了已經不再屬於她的眉毛,冷聲道:“最後問你一遍,顧八小姐在哪裏?”

宮女疼得慘叫連連,在地上左右翻滾身子,口中已經軟了下來,“我說,我說!”

噗!

利刃穿透衣服的聲音,秦政將長劍刺透了宮女肩上的衣服,將她挑了起來,“快說!”

宮女在半空中,心裏更是慌亂如麻,一隻手捂住脖子,一個手捂住右邊的眼睛,唯一露在外麵的眼睛看向了秦政,頓時露出了似見了鬼一般的神色,“秦……”

秦政心急的很,最是聽不得廢話,臉色一冷,“別挑戰我的耐心!”

“我說,我這就說,事情是這樣的……”宮女立刻如實說了出來,麵對秦政,她根本升不了反抗的心,更是將趙皇後吩咐她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聽完宮女的話,秦政的神情越來越冷,一股寒氣鋪天蓋地的從他眼中散了出來,甚至比那冰山還要冷上百倍!

宮女咽了咽口水,很想後退,但自己仍然被掛在半空中,想退都退不了。

“我不殺你,你去告訴皇後,若是顧八有事,我必滅長安侯滿門。”秦政將宮女丟在地上,淡淡地說了這一句話,沒有流露出半分冷意,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可宮女卻覺得置身在冰雪之中,凍得她說不出半句話。

秦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腳步輕快,如同在地上漂浮一般,一眨眼裏消失在宮女的視線裏。

等到看不見人影了,宮女才哆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跑帶爬地往宮宴上滾去。

君竹殿是房間最多的宮殿,秦政飛速跑來後,找了幾件房間卻還是沒有看到顧清萱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血色,隨後越來越濃。

他現在真是心急如焚,一邊快速的用眼睛尋找,一邊恨自己沒有早些察覺,耽誤了這麽多時間!

…………

顧清萱緊貼著冷冰冰的牆麵,鼻尖甚至冒出了冷汗,臉色已經白的不像一個人應有的膚色了。

白蛇不停地在昭聖帝手上扭動,時不時伸出鮮紅色的信子,“嘶嘶”聲在顧清萱耳邊響起,足以讓人心驚膽寒。

“美人……嗬嗬,這個好好玩的,快快,你快脫衣服……”昭聖帝一臉傻嗬嗬的笑,可在顧清萱的眼裏卻如同露出冷笑的魔鬼一般,正準備一步步侵蝕她的魂魄!

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顧清萱終於明白麗妃的慘狀是什麽了!

隻是,她該怎麽逃脫呢?

她想過千萬個念頭。可卻沒有一個是可以幫助她逃走的!

顧清萱迷茫地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烏雲似乎要墜落下來一般,伸手可觸,這會是一場暴風雨,一場足以淹沒所有事情的大雨。

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有顧清萱這個人了,這是皇室醜聞,太後……一定要壓下來的。

是誰呢?是誰又在算計了她?恨她如此之深,不給一絲活路!

這個人不但在宮裏地位極高,還了解昭聖帝。顧清萱想來想去,也就那麽幾個人,唯一有過節的,不就隻是趙皇後了嗎!

她是長安侯世子的姐姐,是長安侯夫人的女兒,為了他們而報複自己嗎?

似乎是看見了顧清萱的不配合,昭聖帝沉了臉色,一把抓住了顧清萱的一隻手,將手中的白蛇湊到她的麵前。“美人你不聽話,我,我要懲罰你!”

顧清萱無力地往後仰頭,麵前的白蛇散發著令人惡心的腥臭味。直到那鮮紅的信子吐到了她的鼻尖了,顧清萱再也顧不得了,拚命大叫,雙手用力捶打著昭聖帝抓住她的手。試圖能逃開束縛!

“美人別怕,小白很好玩的,你快脫了衣服陪小白一起玩。”昭聖帝笑嘻嘻道。一隻手禁錮著顧清萱的手臂,任由顧清萱如何捶打,愣是紋絲不動。

“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顧清萱知道沒人會回答她,可依然忍不住質問,她已經感到絕望了,在絕對力量麵前,她就像是砧板上一條剔了鱗片血肉模糊任人宰割的死魚。

“不乖!你不乖!”昭聖帝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昭聖帝仍然緊緊地抓住了她,隨後眼睛裏閃過一抹瘋狂的狠光,將手中的白蛇丟在了顧清萱的身上,另一手同樣抓住了顧清萱的另一條手臂。

那白蛇從衣袖裏滑了進去,顧清萱的心裏湧起巨大的恐懼,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身上那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觸感,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大腦無比清晰,每條神經都在爭先恐後的傳達這種絕望和恐懼。

她努力想掙開,可是昭聖帝的力氣大得嚇人,她在他的麵前不由是孩童罷了。

恐懼……隻有恐懼……

她想蜷縮成一團,可是每動一下,白蛇就伸出紅信子舔一下她已經瀕臨崩潰的肌膚。

白蛇終於停止了爬動,因為已經爬到了顧清萱的脖子上,長長的信子一下一下的碰觸著她的下巴。

信子上的惡心**狠狠地刺激著顧清萱的心,那種絕望的恐懼將她凍成了萬古寒冰。

能設下這個局的趙皇後,一定是對她恨之入骨,才會讓她承受如此殘酷的事情吧?

她無法體會趙皇後的心情,也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那麽令人憤恨到極致,她沒有害過一人,也沒有致長安侯府任何人於死地,趙皇後卻用慘烈到如此地步的法子對付她。

她也至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們……應該都在宮宴上談笑風生。

白蛇殘忍地長大了嘴,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牙齒,對著顧清萱的脖子咬去。

昭聖帝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小白好棒,快快,咬她,她不乖!”?

顧清萱閉上了眼睛,她能清晰的聽到白蛇喉嚨裏嗚嗚隆隆的怪異恐怖的聲音,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

仿佛砂石一般,在她血肉模糊的心髒上滾動,痛不欲生,絕望心灰中又帶了一絲輕鬆,終於咬下去了……

就在白蛇正要囂張的咬深時,顧清萱隻覺得身上那股滑膩冰冷的觸感消失了,脖子上閃過一道風,一睜眼就看見白蛇正被一柄長劍釘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