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前往(二更,4K)

宮道最後麵有一處高台,此時劉太後和趙皇後以及一幹宗親後代都在此處。

高台前方的空地上停著十來輛華貴的馬車,一些宮人正在往馬車裏搬運著東西。

高台上設有矮桌數十張,劉太後坐在最上方,趙皇後坐在她的右手下,秦政則坐在左手下,麵無表情地看著遠方。

長璿公主則坐在秦政的身旁,也伸長脖子看著宮道上。

再往下,便是宗親命婦和王府郡主縣主,按著尊卑有序地坐著,但能出現在這裏的都是皇室貴族,是大秦最為尊重的一群人。

趙皇後一臉笑意,不時和劉太後說著話,經常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很平坦的小腹,優雅而溫婉。

芸香縣主看了四周,隨後對著長璿公主壓低聲音道:“公主,都這麽晚了,顧八怎麽還沒來?”

長璿公主在眾人麵前大多數是神情淡淡,她也一直在尋找顧清萱的影子,可是很顯然,顧清萱還沒有來,“是宮裏派人去接的,說不了什麽錯差。”

說完,便對芸香縣主使了一個顏色,示意讓她不要多說,免得引起太後的注意。

芸香縣主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我總覺得皇後似乎對顧八很是針對,雖然皇後自從懷孕後,性子比以前更加溫和柔順了,可是那雙眼睛是騙不得人的,她怕是,比以前心思更深了才對!”

“是嗎?”長璿公主用眼睛掃了一眼趙皇後。每當趙皇後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時,臉上都會露出最迷人純粹的笑容。

“公主不覺得?”

長璿公主收回了目光,“本公主一直住在宮外。不像從前那樣能經常見到皇後。本公主聽說,你生了一雙妙目,能看透人心。”

“不過是傳言罷了。”芸香縣主連連搖頭,看透人心,這個帽子太大了。

長璿公主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改口,“你比本公主年長。閱曆高,你來說說。”

“上次宮宴。顧八被設計,趙皇後難辭其咎。當時我就坐在趙皇後斜下角,我看到……她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阿政。我想細看的時候,她又連忙移開了目光。而且還特意同手下的妃嬪說著話,這很顯然,是為了掩飾她自己的表情,不讓別人起疑。”

芸香縣主抿了一口果酒,繼續道:“再說說顧八,顧八應該沒對長安侯府做過什麽,反倒是長安侯府因為看不上她的長相,而去退親。我實在想不到,趙皇後究竟是因為什麽而這樣處心積慮地對付顧八……”

長璿公主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芸香縣主是睜著眼睛生下來的,當時還有高僧前去恭賀,說是有一雙妙目。能穿透血肉,看到人心,也就是因為這個,太後對她很是看重。

長璿公主也曾想過,趙皇後費那麽大的勁去還顧八,究竟是因為什麽?趙皇後能穩居後位。多少還是有些手段和眼力的,顧八並未對長安侯府做過出格的報複事。和她本人更是八竿子打不著一邊,她不惜利用皇上,不惜冒著被廢後的危險去害一個大臣之女……

顧八,若說嫉恨,就隻有兩方麵,一個是丹書鐵券,還有一個就是秦政!

秦政對顧八不同於別人,她很早就知道,皇後恐怕也是知道的,所以才……

長璿公主皺了皺眉頭,趙皇後實在是太貪心了!

“趙皇後如今懷了皇嗣,連太後也對她好了幾分,估計宮裏有不少人站到了她的手下……”芸香縣主隻說到這裏就閉上了嘴。

長璿公主淡淡地看了趙皇後一眼,道:“隻要太後在,就輪不到她。”

“宮裏不長眼,妄想著一飛衝天的實在太多了。”芸香縣主拿了一塊糕點,小小地咬了一口,細細地咀嚼。

“放心,不是還有阿政小侄子嗎!”長璿公主看了看一旁冷漠的秦政,趙皇後再這樣繼續作死,隻會惹怒了阿政,她倒是要看看,趙皇後能不能承受阿政的怒意。

“太後,彩蝶姍姍來遲了。”隨時請罪的話語,可說話的少女卻嬌俏地跑到了劉太後的麵前,跪在地上,雙手抱著劉太後的一條腿撒著嬌兒。

長璿公主忍不住看去,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抱大腿啊!

劉太後看著少女,也露出了笑臉,“你說哀家該怎麽罰彩蝶。”

彩蝶郡主,代王的嫡女,今年才十二歲,算是宗親裏最小的貴女,又因為年幼時曾入宮陪太後住過幾夜,比別的宗親之女更得太後疼愛。

彩蝶郡主撅起了小嘴巴,幾乎可以掛一個油瓶了,“太後——彩蝶可是連早飯也沒吃,就為了能早點見到您老人家呢,您怎麽忍心罰彩蝶。”

說罷,便可憐兮兮地看著劉太後。

劉太後也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最愛看的便是如花的後輩在膝下承歡,頓時喜笑顏開,“好咯好咯,哀家怎麽舍得罰你這個小油瓶子!”

彩蝶郡主立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那待會彩蝶跟您坐一頂轎子好不好,彩蝶有多少有趣的事兒要跟您說呢。”

“好好好,都依彩蝶。”劉太後笑眯眯道。

在座的貴女都忍不住撇了撇嘴,彩蝶郡主是出了名的嘴兒甜,什麽人都能哄得團團轉。

“阿政哥哥,你也要去嗎?”彩蝶郡主哄了一會兒劉太後,又轉頭看向了秦政,露出甜甜的笑容。

秦政淡淡說了一聲“嗯”。

“阿政哥哥,你還是這麽話少。”彩蝶郡主不滿地撅起了紅潤的小嘴。

“我不是回了你嗎?”秦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彩蝶郡主頓時又笑了。阿政哥哥對她就是不一樣的。

“阿政哥哥,你最近過的好嗎?”彩蝶郡主湊到了秦政的麵前,像隻貓咪一樣。露出很是依賴的表情。

秦政一直將她當作孩子,便回道:“很好,彩蝶你呢?”

“彩蝶也很好,隻是好久沒有見到阿政哥哥了,彩蝶很想阿政哥哥。”彩蝶郡主一臉童真的笑容,歪著腦袋,笑盈盈道。

“嗯。快去坐著吧。”秦政露出淡淡的微笑,說完便將視線移向了遠處的宮道上。心裏一直期盼的人久久還未出現。

彩蝶郡主很是乖巧地找位置坐好,並沒有和周圍你的貴女聊天說笑,在她眼裏,這些人是不配的。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像她那樣討太後的歡心。

“母後,人都來齊了,我們該啟程了。”趙皇後笑道。

劉太後掃了一圈,微微皺眉道:“怎麽顧八還沒來?”

“顧八?!”趙皇後驚愕,“您不是說這次去的都是宗室親族嗎,怎麽顧八也……”

“皇後不知道?”劉太後看著她,道。

趙皇後連連搖頭,“臣妾一直在未央宮裏安心養胎,消息難免不到位。還望母後見諒。”

“太後——”一個太監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跪道:“太後,不好了!”

趙皇後連忙追問。“什麽不好了?”

“回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奴婢一早就派人去顧府接顧八小姐,然後接人的內侍回來了,卻不見顧八小姐,奴婢問內侍。他們說……說是顧八小姐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非要去重華宮那裏。奴婢……奴婢……”

劉太後臉色頓時大變,“她真的去了重華宮?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母後……”趙皇後連忙勸慰道,“顧府是草莽出身,難免不會教好規矩。”

劉太後冷哼一聲,“來人,快去把這個膽大包天的顧八,給哀家抓過來!”

“太後。”秦政努力壓製著身體裏不斷散發出來的寒氣,語氣平淡道:“讓臣前去。”

“阿政!”劉太後眼裏盡是心疼,她怎麽敢,怎麽敢讓阿政離那個女人那麽近!

“不行!顧八實在太大膽了!現在就去將這個顧八抓來,哀家倒要看看,她今日是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劉太後顯然是動了真怒,一掌重重地拍在矮桌上,眸子極為冰冷,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淩厲。

趙皇後連忙柔聲勸道:“母後,今日是個好日子,可別為了一些人而氣壞了身子。”

“母後,重華宮怎麽了,顧八隻不過是去了一下而已,怎麽就……”長璿公主忍不住站了起來,重華宮,她從未聽說過宮裏有這麽一個宮殿。

彩蝶郡主很是明智的沒有出來,誰都能看出劉太後正在氣頭上,這時候站出去絕對是自找晦氣,她能這樣討劉太後歡心,靠得可不止是一張嘴。

劉太後眼裏淬著冰,“誰也不許為顧八說話,哀家今日絕不會輕饒了她!”

“娘娘,皇後娘娘——”又一個宮女哭著跑了進來。

若是平時趙皇後恐怕再就讓人拉走了,但是她知道這是為什麽而來的,這一次,她要讓顧八死個徹底,永遠也翻不了身!

趙皇後臉上是溫和的笑,壓製著眼底的狂喜,道:“這又是怎麽了?”

宮女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皇後娘娘,奴婢該死!麗妃娘娘不見了!”

劉太後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麗妃自宮宴後就得了瘋症,一直被關在自己的宮殿裏,如今一個瘋子跑了出去,指不定會出什麽亂子來!

“麗妃是在哪裏不見的?”劉太後問道。

宮女整張小臉都是慘白的,怯弱道:“奴婢按照常日,帶著麗妃娘娘在禦花園裏散步,沒想到奴婢一眨眼的功夫,麗妃娘娘就突然跑了,奴婢連忙跟了上去,可是一直追不上麗妃娘娘,然後麗妃娘娘突然跑向了重華宮,奴婢知道那是禁地,奴婢不敢過去,便……便回來稟告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

又是重華宮!

芸香縣主像是想到了什麽,拉了拉長璿公主的衣袖,低聲道:“這事怕是不簡單,一提到重華宮,不僅太後的臉色變了,就連阿政,也變得異常了。”

“重華宮,麗妃跑去了重華宮……”趙皇後一臉驚訝,隨後看向了太後,顯然是在等太後拿主意。

劉太後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看了看秦政,見秦政反應並不是很激烈,才道:“哀家就要去看看,這重華宮有些吸引人的,一個個都往那裏跑!”

此刻若是再逃避,反而會有更多的麻煩!

別小看人的好奇心和冒險精神,總有不怕命的,再說那個女人一直被關在那裏,隻要不進去就可以了。

可是,阿政……

劉太後歎了口氣,“阿政,你在這裏等著吧。”

“嗯。”秦政這一次出奇的沒有反對,垂著眸子,很是平淡,很是冷漠。

“母後,兒臣也要求。”長璿公主自然不能落後。

劉太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想去的都跟著哀家走吧。”

頓時,一大群人都跟在了劉太後的身後,浩浩****的走向了重華宮。

趙皇後勾著嘴角,在常喜地攙扶下,跟在了劉太後的身旁。

這一次,看你顧八怎麽逃?

殘害齊王妃,殺害麗妃,每一條都是誅九族的大罪,有丹書鐵券又如何,今日顧府的丹書鐵券就會變成一塊廢鐵!

被譽為災星的顧八,看你還有什麽資本站在阿政的身旁!

她有些期待了,阿政會怎麽對待這個害死了自己生母的女人?

齊王妃和阿政、太後之間有大秘密,不過她並不在意這個,隻要能對她有用就可以了,顧八也該嚐嚐從雲端跌入在地上,變成泥巴,被自己狠狠地踐踏!

“母後,您走慢些,當心腳下。”趙皇後很是貼心的軟語道。

芸香縣主一直在觀察著趙皇後,便對長璿公主道:“她很激動甚至是興奮,她一直在壓製著自己的表情,你看她的下嘴唇在微微顫抖,還有眼角發光,這都是極致興奮的表現。”

長璿公主麵色正了正,“這重華宮,估計不簡單。”

“是不簡單,阿政對這三個字很抗拒,太後也是,重華宮應該是沉在最深的海底,不該浮上岸。”芸香縣主淡淡道。

“那小萱……”長璿公主惶恐不安地眨著眼睛。

芸香縣主也變了臉色,隨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