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爾弛反應,青玉轉過身便“噗通”一聲跪下:“謝夫人教訓得是,爾弛冒犯姑爺,待我家夫人醒後,一定嚴懲!”
聽了這話,饒是爾弛心中再恨顧潯淵,也明白她做錯了。
謝夫人作為顧家家主夫人,她可以因為心疼宋惜月而懲罰顧潯淵,但不可以看著宋惜月的下人對顧潯淵出手,這是盛京士族的潛規則。
她險些壞了小姐的計劃。
想到這裏,爾弛壓下心中的不甘,對著顧潯淵道:“是爾弛冒犯,還請姑爺恕罪!”
顧潯淵聞言,吐出一口惡氣。
他看了看那邊麵色嚴肅的謝夫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視線落到了低著頭站在自己麵前的爾弛。
“哼,看在阿月的份兒上,隻要你向我磕三個響頭,並大喊三聲你是賤婢,我就饒了你,如何?”
聞言,謝夫人立刻道:“顧二郎!爾弛有軍職在身,你要她道歉磕頭都行,但不可辱她!”
聽了這話,顧潯淵心中滿是不爽:“一個女人,有軍職又如何?她既然跟著宋惜月入了我顧府,便是顧府一賤婢,這有何問題?”
“嬸母,你不懂這軍中之事就別管這麽多,如爾弛這般在軍中領個閑職的都是宋家為了抬高身份做的,事實上她什麽也不是!”
說著,他看向低著頭握著拳的爾弛,抬了抬下巴:“怎麽?還不跪下磕頭,是不服氣嗎?”
謝夫人見這情況,皺了皺眉,道:“磕頭道歉便就罷了,喊什麽賤婢的就算了,即便她隻是個閑職,你也不可如此侮辱!”
“我都說了,你別管!”
顧潯淵瞪了謝夫人一眼:“嬸母,你今日護著宋惜月也就罷了,若是連一個賤婢也護著,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聽了這話,謝夫人抿了抿唇,到底是什麽也沒說了。
“行了,既然嬸母發話了,我也不妨給你一個麵子,發發慈悲,賤婢就別喊了,但磕頭道歉不可免!”
顧潯淵說完,盯著爾弛:“還不動彈,是要本校尉求你嗎?”
謝夫人沒有再阻止。
爾弛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後槽牙,緩緩跪了下去。
見狀,顧潯淵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磕頭得磕響,別想糊弄,不響不算數!”
他臉上滿是小人得誌的神色,雙手環抱在胸口,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爾弛。
爾弛咬緊牙關,雙眼一閉,重重一頭磕了下去!
“咚——”
這個頭重到爾弛抬起來的時候,額頭氤出了一片血色。
謝夫人見此,眼神微微變化。
“咚——”
第二個頭比前一個更重,爾弛磕頭的地麵甚至留下了一灘薄薄的血跡。
謝夫人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還是沒有開口。
“咚——”
第三個頭磕下,爾弛沒有抬起,匍匐在地上,用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大喊:“爾弛,知錯!”
“哈哈哈!”顧潯淵心頭快意至極,抬腳就朝著爾弛的頭踹了過去。
爾弛強壓著下意識的反抗,生生被踹翻在地。
隨後,顧潯淵一腳踏在了她的手上,狠狠地碾了碾:“賤婢,以後見著本校尉,記得放尊重點!聽見了嗎?!”
“……是!”爾弛垂著眼眸,看著她手上踩著的那隻腳,低聲應了,
見她被自己踩在腳下,顧潯淵心頭惡氣順了不少。
他抬頭,視線看向謝夫人的身後:“還不快點鬆開本校尉的夫人?”
“顧二郎。”
謝夫人看著他,眼底湧動著複雜的神色,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今日所作所為告訴我家老爺嗎!”
聞言,顧潯淵竟是輕蔑一笑:“嬸母若是記性沒出問題的話,應該記得阿月掉入錦鯉池後,叔父當時的反應吧?”
聽了這話,謝夫人便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是了,那一次她回去同顧文嶽說,要顧文嶽參奏顧潯淵寵妾滅妻的時候。
顧文嶽拒絕了。
不僅拒絕了,還讓她別再管顧潯淵府上的事,責令她在府上好好呆著。
謝夫人甚至不敢細想,今日若非爾弛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求著她過來一趟的話,宋惜月會不會真的被顧潯淵“滅妻”?
她想護著宋惜月的心是真切的,但她也不能不聽自己夫君的話。
“顧二郎。”
謝夫人將心頭複雜的情緒壓下,緩緩開口。
“阿月是你的嫡妻,你應該好好待她,別再如此荒唐。”
“況且宋家在你仕途上提攜頗多,你入了朝堂不僅要立功還要修德行,免得落人口實,連累整個顧家上下被人非議。”
顧潯淵聽了她的教訓,隻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現在嬸母可以把我的嫡妻放下了吧?”
他可是有陛下護著的人,要怕什麽宋家?
見他如此,謝夫人心頭酸澀,回頭看了一眼被背在背後的宋惜月,歎了口氣。
“把宋淑人送回房吧。”
“謝夫人!”青玉滿臉震驚地看著她。
謝夫人搖了搖頭,她有些不敢與青玉對視。
愧疚宛若洶湧江潮,狠狠地衝刷在她的心頭。
“顧二郎,”謝夫人忍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看著麵色得意的顧潯淵,道:“宋淑人此番小產,你那妾室是罪魁禍首!”
聞言,顧潯淵立刻皺眉:“我說了……”
“你聽我說!”
謝夫人不容拒絕地打斷了顧潯淵的話,道:“宋淑人身負三品誥命,又握著白氏的賣身契,她若是堅持要發落白氏,你無話可說!”
聽了這話,饒是顧潯淵滿肚子不滿,卻也知道謝夫人說到了點上:“我會護著嬌兒的。”
“你說得沒錯,但你若是不給宋淑人一個交代,人逼急了,是會豁出去的。”
謝夫人警告地看著顧潯淵:“你讓人看著她,不就是怕她告狀到宮裏嗎?”
“但你想過沒有,皇後是她的姨母,到了她生產的時間,皇後豈能不過問?”
被她這麽一提醒,顧潯淵皺起眉頭:“到時候我可以把嬌兒的孩子放在她的膝下養著,就說是她的孩子!”
“宋淑人不是死的,如此荒唐的提議,她不可能如你所願。”
謝夫人提醒道:“與其到時候翻船,你還不如讓白氏委屈幾日,到宋淑人跟前來賠罪。”
“隻要宋淑人不傷害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此事就算過去了,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