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郎?”白嬌嬌不解地看向顧潯淵。

她不知道此時他們在論的事什麽事,但她覺得這並不重要,也根本不需要畏懼什麽京兆府尹!

就算是顧文嶽,他要真的敢對他們二人的性命下手,最後死的也會是顧家!

畢竟,陛下離不開白嬌嬌的藥,也離不開明麵上是顧潯淵駕馭的狼兵!

“嬌兒,聽話!”

顧潯淵忍著屁股的劇痛,轉頭看向自己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強撐起一個難看的笑臉,道:“公堂之上,我們得有敬畏心。”

畢竟屁股是真的痛。

聽了他的話,雖然還是不理解,但白嬌嬌卻還是閉上了嘴。

狠狠地瞪了孫正時和看戲的顧文嶽一眼後,她攙扶著顧潯淵站了起來。

顧潯淵半個人靠在她的身上,額上是豆大的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傷口,他嘴皮子都在顫抖。

“顧大人,孫大人,嬌兒她生性不羈,方才口出狂言也是為了維護我,我回去一定嚴加管教,還請二位看在同朝為官的份兒上,饒她這一次。”

說著,顧潯淵衝著孫正時做了一揖。

本就疼痛非常的腰臀處因為這個動作,痛楚再次加重,疼得顧潯淵險些沒能直起來腰。

“顧郎……”

白嬌嬌心疼極了,低低喊了一句,正要發作,卻被顧潯淵一把拉住了手。

“嬌兒,這裏是京兆府衙門,公堂之上,不是你我可以隨意咆哮的地方!”

他警告般看著白嬌嬌:“況且你還懷有身孕,若是受了責罰,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叫我怎麽辦?”

聽了這話,白嬌嬌咬緊嘴唇,眼眶含淚,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了。

見她還算乖順,顧潯淵這才鬆了口氣,繼續道:“孫大人,嬌兒與今日案件無關,可否請大人讓她先行離開?”

“她有孕在身,我不放心,請大人看在……”

孫正時冷著臉打斷:“顧教頭,你這妾室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妄議尊上,本官有容人之量,顧大人也非小氣之人,自然不與她計較。”

“但這麽多雙耳朵都將她的大不敬之言聽得一清二楚,你應該想的是如何同陛下交代!”

顧潯淵被訓斥了一頓,心裏極度不悅,但卻因為屁股疼得叫他難以忍受,不得不屈服地低下了傲慢的頭顱。

“孫大人教訓的是,今日事後,我會去向陛下請罪!”

說著,他強忍疼痛,怨恨地瞥了一眼輕鬆自在的顧文嶽:“顧大人,你我來算賬吧!”

聽了這話,顧文嶽淺淺一笑,點頭道:“請!”

顧潯淵一愣,隨後皺眉:“不該是你展示證據嗎?”

“我展示完了啊。”

顧文嶽道:“你父親從我顧家嫡支拿走的銀子、宅邸、院子、鋪麵、莊子和田畝都有他本人簽字畫押,從九年前你入伍第一年到如今,證據齊全,絕無虛報!”

說著,他衝著顧潯淵拱了拱手:“這些是最直觀的一些證據,你先想辦法反駁,反駁完了,我還有別的證據。”

聽了這話,顧潯淵咬牙:“我父親如今下落不明,你口中的這些我如何能確認是不是你偽造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主張,我舉證,接下來是你的環節,不關我事。”

顧文嶽說完,甩了甩衣袖,撣走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後,施施然坐回了太師椅上。

上麵的孫正時見狀,也道:“顧教頭若是無法反駁這些證據,本官也無法幫你了!”

顧潯淵聞言,咬牙切齒地看著顧文嶽:“你一個字我也不信,若你們嫡支當真每年都有給我家送錢,我祖母不可能不知道,我要請我祖母來與你對峙!”

話音落,一旁的白嬌嬌總算明白了過來。

搞半天,他們在掰扯的壓根兒不是什麽要命的事,而是錢財沒有算明白。

怪不得顧定竹要掃空家裏全部的銀子跑路!

白嬌嬌扯了扯顧潯淵的手:“顧……顧郎!”

“幹嘛?”顧潯淵很是不耐煩。

白嬌嬌又要做什麽?一天天就知道添亂!

“祖母被父親氣昏過去了,我出門前大夫剛給祖母看完,說……”

白嬌嬌有些猶豫地沒往下說。

顧潯淵扭頭看她:“你說什麽?”

白嬌嬌:“父親今日離府前去寧壽堂,將祖母手裏剩下的三萬兩銀票全都奪走,就連莊子田畝的地契也都被他拿走了!”

“祖母被他氣得當場昏死過去,我出來的時候,大夫剛給祖母下了針,說祖母已有中風之狀,怕是不太好……”

聽了她的話,顧潯淵隻覺得一口腥甜湧上喉間,眼前陣陣發黑,他有些站立不穩。

“顧郎,顧郎你怎麽了!”

白嬌嬌慌忙扶住了他,壓低聲音道:“顧郎莫慌,我已經讓寧謙入宮求陛下救命了,你現在情況不好,得立即就醫,幹脆就讓顧文嶽占點便宜好了。”

“今日你我之委屈,陛下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不就是一點銀子嗎,也就是她跟皇上說句話的事,何必搞得這麽大,還白白挨了板子。

越想,白嬌嬌越是懊惱。

她還以為顧家要顧潯淵就顧文嶽被貶官之事負責呢!

真是嚇死她了!

顧潯淵聽了白嬌嬌的話,喉間的腥甜也慢慢回落,心裏不免有些焦急:“祖母眼下如何?”

“我也不知,大夫建議我們去請尹老為祖母下針。”

聽了這話,顧潯淵強忍屁股的疼痛,看向顧定竹,道:“顧大人,我擔憂我祖母,不想與你掰扯,你說個數,我認了就是!”

既然白嬌嬌向他保證能讓皇上為他托底,那他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顧家嫡支扯那麽多廢話。

有皇上在,這筆錢,顧文嶽沒幾天就要全部吐出來!

“哦?”

顧文嶽都沒想到顧潯淵此時竟如此爽快,意外一瞬後,道:“此話當真?”

顧潯淵滿臉不耐煩:“當真!你們顧家嫡支缺這麽點銀子,我可不缺!你說吧,就當我為我祖母行善積德了!”

聞言,顧文嶽立刻衝著孫正時抱拳:“孫大人!宣判吧!”

孫正時聞言點頭:“本官已經讓下麵人核查過地契房契,確認與顧大人列舉出來的並無出入。”

“隻不過,城東八間鋪子經核查,幾天前都被顧定竹抵押給了賭場,城西小院也已經易主,登記在案的出售價格為六千兩,出售日期在半個多月之前。”

顧文嶽一愣:“什麽?城西小院就被賣了六千兩?”

這是賤賣啊!

孫正時看向顧潯淵,繼續道:“顧教頭,根據本衙門核查賬簿後計算出來的金額,你一共得退還顧氏嫡支,白銀十二萬五千二百五十二兩五錢。”

“其中顧氏嫡支給你們的銀子一共十一萬兩整,其餘一萬五千多兩銀子是被抵押的八間鋪子和被私賣的城西小院的賠償。”

“除此之外,你們還需要歸還城北的莊園,北郊外的兩個莊子,以及二十畝良田。”

“顧大人心善,不與你們索要你們占有期間的營收所得。”

“以此為交換,他要求你們一家今日之內,必須從現居府邸搬走。”

“若有反抗,以亂罪論處!”

說完,孫正時再次重重一拍驚堂木,看向已經石化呆滯的顧潯淵,跟吐出一口惡氣一般,鏗鏘有力道:“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