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使慢著。”

眼看著白嬌嬌要被拿下之時,寧謙揚聲喊了一句。

隨後,他大步上前,將高山明等人逼退後,道:“你說的蟲潮,或許是個誤會!”

周冕皺眉:“什麽誤會?本副使親眼所見,這麽多人親眼所見,哪能有什麽誤會?!”

聞言,寧謙回頭看了一眼白嬌嬌。

隨後,他歎了口氣,抬手道:“這是本都督的蟲。”

“什麽?”

眾人聞言皆是震驚。

緊接著,就看到寧謙抬起了手,嘴唇翕動。

下一刻,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之聲再度傳來。

很快,一股細細的蟲潮匯聚在寧謙腳下。

“這是本都督的練功之法,若是周副使要抓,該抓的也是本都督,而不是蘭夫人。”

寧謙說著,冷冷的眼神看著周冕等人。

宋惜月在蟲潮匯聚之時就看向了白嬌嬌。

隻可惜,此時此刻的白嬌嬌完全被寧謙擋了個嚴嚴實實,她根本無法看到白嬌嬌是否有動作。

今日本是揭穿白嬌嬌的最好時機,誰知道寧謙卻橫空出世,竟冒著殺頭的風險,將蟲潮之事認了下來。

這叫宋惜月心中生出了更深的警惕。

或許,皇帝早就知道白嬌嬌會暴露,一早就準備好了。

還是她太心急了。

想到這裏,宋惜月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後,看著寧謙道:“不知寧都督的練功之法,為何會出現在我府上蘭夫人的產房之中?”

聞言,眾人也是心生疑竇。

寧謙看著宋惜月,麵上表情似笑非笑道:“本都督說了,奉陛下之命,保護蘭夫人安全。”

“眾所周知,女子生產如走過鬼門關,本都督自然要多防備一些。”

“還好本都督早有準備,蘭夫人今日也算是有驚無險,您說對嗎?宋夫人?”

聽了這話,宋惜月垂下了眼眸。

她知道今天想要拿著白嬌嬌驅蟲引蠱之事將她置於死地已經不可能了。

寧謙會一力承擔下所有罪名。

若是宋惜月堅持鬧大,寧謙最後不一定會被治一個死罪,但賀蘭承賢一定會在心裏狠狠記宋惜月,甚至宋家一筆。

而深陷後宮的姑姑,必將遭到虐待。

想到這些,宋惜月閉了閉眼。

“原來如此,”她道:“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聞言,周冕詫異回頭,不解地看著宋惜月。

卻見宋惜月已經迅速整理好了表情。

她看著寧謙,道:“今日之事既然隻是誤會一場,那寧都督驅蟲殺人之事,想必也是情非得已。”

寧謙聞言,嘴唇抽了抽。

他為白嬌嬌擋槍擋得急,一時間忘記了,房門剛剛被踹開的時候,眾人親眼看到蟲潮吃死了一個人的事。

這會兒宋惜月提起,便是要寧謙給個理由。

若是這個理由給得不夠充分,即便宋惜月今日會放過他們,寧謙也要背上無故殺人的罪名。

周冕很顯然是個攪屎棍,說不準真的會上報大理寺。

到時候,寧謙就必須要配合大理寺調查,無法留在都尉府保護白嬌嬌了。

想到這裏,寧謙眼珠一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宋夫人既然都知道了,本都督也就不隱瞞了。”

“死者被人收買,想要趁著蘭夫人生產之際奪走蘭夫人的親生孩子,還想要置蘭夫人於死地。”

“本都督為了救人而殺人,宋夫人還有什麽疑問嗎?”

宋惜月聞言,不疾不徐道:“敢問寧都督,死者是何人?”

寧謙眯了眯眼:“宋夫人不知?”

“寧都督是在開玩笑嗎?”

宋惜月看著他,目光平靜:“闔府上下都知道,出事之前我一直在棲霞居足不出戶,我從何知道死者身份?”

寧謙看著她,忽而一笑:“宋夫人既然說自己不知,那便當你不知吧!”

“寧都督!”宋惜月冷下了臉:“若是你要如此說話,本夫人為了自身清白,就不得不請大理寺介入調查了!”

說完,她轉身:“青玉,拿上我宋家令牌,去請大理寺謝賞雲謝大人親至!”

“宋夫人不至於吧,”寧謙一口道:“不過是幾句玩笑,何必上綱上線到這個程度?”

說著,他放下手。

蟲潮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散去。

隨後,寧謙看著宋惜月,道:“死者是穩婆,她趁著白夫人產後虛弱之時想要奪子殺人,被本都督發現後殺了。”

“白夫人的貼身丫鬟可以作證。”

聞言,一個身上還帶著血跡的丫鬟分開人群出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奴婢繭兒,拜見宋夫人,拜見各位大人!”

“繭兒,你來告訴宋夫人,你看到了什麽。”寧謙背過手去。

繭兒點點頭,道:“繭兒奉命伺候白夫人左右,在白夫人生下孩兒之後,穩婆忽然變臉,說是奉夫人之命,要帶走白夫人的孩子,還不顧白夫人正在出血,奪走孩子就往外走去。”

“若非寧都督出手相救,隻怕今日白夫人已經喪命了!”

說完,繭兒磕頭在地上:“繭兒願以性命保證,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便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落,繭兒便在眾人注視之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尖銳的燭台,狠狠地朝著脖頸紮下!

電光火石之間,周冕手中橫刀破空而出,刀柄狠狠地打在繭兒的手腕上。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

繭兒的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折下,燭台“鐺啷”一聲落到了地上。

旋即,高山明等人一擁而上,將繭兒的下巴卸了。

寧謙看著這一幕,眼神危險地看向宋惜月:“宋夫人這是何意?”

宋惜月也看著寧謙:“寧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繭兒既然出來作證,為何要自戕?”

“難道是擔心被刑訊嗎?”

寧謙冷笑:“或許繭兒隻是害怕宋夫人的手段呢?”

宋惜月笑了笑,並不打算與他辯駁這些廢話。

她走到繭兒跟前,看著她,道:“據我所知,蘭夫人生產前特意囑咐過,除了陛下指派的穩婆和你之外,就連都尉也不許進入產房。”

“你說穩婆自稱奉我之命奪子殺人,但穩婆乃陛下所賜,我甚至不知她姓甚名誰,又是何時入府的,我有什麽機會越過陛下指使穩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