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賀蘭承賢那張素來隻有威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訝異。
“你不是為了顧潯淵回來的嗎?”他忍不住問道。
白嬌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他的雙眼再次問道:“陛下的話,還算數嗎?”
見她如此,賀蘭承賢眼中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自然,你要現在兌現嗎?”
他說著,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壓低聲音道:“提前兌現承諾,你知道要付出什麽代價,對吧?”
白嬌嬌深吸了一口氣。
十三歲那年,她被賀蘭承賢所抓,他承諾十年內會滅了宋家滿門,為蘭達族報滅族之仇。
條件是她和師父白岸聲要為他製藥十年。
如今才是第四年,按照當初的約定,想要賀蘭承賢提前兌現承諾,她就要交出蘭達族全部的藥方。
包括蘭達族狂戰士的秘密。
想到這裏,白嬌嬌咬了咬嘴唇,看著賀蘭承賢道:“若是我願意付出代價,你要用多長時間兌現承諾?”
“一年。”賀蘭承賢極快答道:“朕可以向你承諾,明年這個時候,世上再無宋氏一族!”
“那宋家軍呢?”白嬌嬌問道。
“……”賀蘭承賢表情僵了僵,眯眼道:“你想讓朕滅了宋家軍?”
白嬌嬌沒回答,而是表情凝重地看著他。
見狀,賀蘭承賢冷笑出聲:“絕無可能,那可是五萬精兵猛將,若是宋家想要起兵造反,這五萬將士的戰鬥力都足夠打下大澤半壁江山,朕怎麽可能殺了他們!”
“當然,朕會將五萬宋家軍打散編入各地駐軍之中,你不必擔心他們會為宋氏報仇。”
說到這裏的時候,賀蘭承賢頓了頓,看著白嬌嬌的眼睛,道:“朕可以把宋惜月送給你,隨你折騰取樂,如何?”
聞言,原本滿臉凝重的白嬌嬌眉梢一挑:“皇後是她姨母,賢妃是她姑母,你將她送給我折磨取樂,她們倆能坐視不理嗎?”
賀蘭承賢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隻要讓宋惜月臥病在床,等外界確認過她的病情後,再讓人模仿她的字跡,定期給宮裏送信來報平安便是。”
“隻要你願意,你甚至可以挑斷她的手腳筋將她囚於後院,再去貧民窟找最髒最臭的乞丐日日淩辱她。”
聽了這話,白嬌嬌眼神微微放光,甚至忍不住往前去了半步,道:“她院中那麽多武婢,我沒辦法靠近,也沒機會下毒怎麽辦?”
“那些武婢在軍中都有掛職,隻需朕頒一道命令,她們便要乖乖離京。”
說著,賀蘭承賢往高台之下看了幾眼。
濃濃大霧已經有些散開的趨勢,等在下方的文武百官也有些煩躁了起來。
被掛在刑架上的顧潯淵,甚至已經有些難受地扭動了幾下。
賀蘭承賢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看向白嬌嬌:“朕的誠意已經給到位了,白嬌嬌,要怎麽選你想好了嗎?”
說著,他指向刑架的方向:“若是你不打算救顧潯淵,那今日……”
話沒說完,白嬌嬌就將一個繈褓遞了過來。
賀蘭承賢低頭一看。
一個小嬰兒正吃著手,睜著一雙灰藍色的眼眸,好奇地看著他。
“這不是你的兒子。”賀蘭承賢笑了兩聲,隨後看向白嬌嬌:“你將顧家莊屠了?”
“我不可能用我的兒子來換我丈夫的性命。”
白嬌嬌說著,翻身坐到了狼背上,深深地看著賀蘭承賢:“陛下的誠意我看到了,但一年時間太久,藥方和狂戰士的秘密,我隻能一年後雙手奉上。”
“另外,我需要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在盛京行走的身份,不能比宋惜月低,希望陛下成全!”
聽了這話,賀蘭承賢一手提著繈褓站了起來,道:“白嬌嬌,你這是在得寸進尺!”
“陛下,我隻是一個孤女,對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說著,白嬌嬌伏在狼背上,看著賀蘭承賢:“我不能被宋惜月比下去,陛下,我等著聖旨!”
話音落,她輕拍狼首。
巨大的狼駝著她一躍而起,靈巧地離開了高台。
賀蘭承賢看著一人一狼迅速消失在濃霧之中,眯起眼睛想了片刻。
隨後,他坐回了椅子上:“福安!”
聽見喊聲,福公公連忙一路小跑地爬上了高台,道:“陛下!”
話音才落,一個繈褓迎麵飛來。
福公公下意識伸手去接,這才發現竟然是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
“去把顧潯淵換下來!”
“是!”
福公公不敢耽擱,趕忙抱著繈褓一路小跑,趁著霧色還濃,將已經被凍得渾身僵硬的顧潯淵換了下來。
顧潯淵被人從刑台上拖下來的時候,鼻子底下已經掛上了兩條水晶鼻涕。
顫抖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攥著福公公的衣袖,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好半天後,福公公才聽明白,他是要見陛下。
很是堅決的樣子。
福公公無奈,隻能稟告了陛下之後,讓身強體壯的小太監將他抬了上去。
“陛陛陛下……”顧潯淵哆嗦著開口:“嬌嬌嬌嬌嬌……”
賀蘭承賢滿臉的不耐煩:“她走了!”
“我我我我我……想見見見……”
“你想見她?”賀蘭承賢皺著眉頭問道。
顧潯淵連忙點頭。
賀蘭承賢略一思忖,後道:“白嬌嬌如今身份低微,又有越獄之事在前,對外不可再用如今身份。”
“你且回去,過幾日朕會想辦法將她送回你身邊。”
聽了這話,顧潯淵總算是放心了。
“我……我……”
賀蘭承賢見他還不想走,頓時眯起了眼睛:“顧潯淵,朕昨日才給你升了官兒,你還想如何?”
顧潯淵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使勁搖頭,抱著自己的膀子瑟瑟發抖。
他就是想問問陛下能不能賞他點兒銀子和田產。
自從被顧家趕出來後,他除了俸祿之外隻能貪。
可貪到底是危險而且不穩定的,他實在是心裏沒底。
“要……錢……”他費盡渾身力氣,吐出了這兩個字。
賀蘭承賢聽見後,險些被氣笑。
生死關頭。
他要的居然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