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白嬌嬌隻覺得心裏更是一陣劇痛。

她了解顧潯淵。

他不說,隻怕是沒打算留著孩子活命。

已經三天了,孩子隻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裏,白嬌嬌再次叩首:“民女叩謝陛下隆恩!”

“父皇,”賀蘭雋忽然開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著,道:“她一心掛念著那個孩子,隻怕也沒有辦法專心將狼兵交出來,不如……”

“我可以的!”

白嬌嬌緊張地大喊出聲,直接打斷了賀蘭雋的話,仰著頭,滿臉的祈求:“王爺,我保證不會影響您馴化狼兵,我可以以我性命保證!”

那雙大大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通紅的雙眸沒有了往日總是噙著的精明,此時此刻澄澈又無助,素白的臉上倔強又害怕。

這副小白花的模樣,若是旁人見著了,隻怕是要心生憐愛了。

但賀蘭雋不是旁人。

他冷冷地撇了白嬌嬌一眼,隨後繼續看向賀蘭承賢,道:“父皇,兒臣是要說,不如讓白氏先去見見她的孩子,免得她分心。”

賀蘭承賢也看著白嬌嬌。

聽了賀蘭雋的話,他收回目光,點點頭:“子書言之有理,便按你說的做。”

驚喜來得太突然,白嬌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甚至有些茫然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直到她被福公公請出別宮,冷風裹了滿身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睛。

“福公公!”她扭頭跑了回去,一把拉住了福公公的衣袖,小聲哀求般地問道:“寧謙寧都督,他怎麽樣了?”

狼王被留在別宮,沒有它的指揮,普通的狼兵能力有限,她需要寧謙回來她的身邊,至少先把顧知禮找回來再說。

“寧都督?”福公公聽了她的話,皺起眉頭:“寧都督如今還在大理寺關著呢,他怎麽樣,咱家怎麽曉得?”

說完,他一把拂開了白嬌嬌的手,一甩拂塵走了。

白嬌嬌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

顧家莊。

白嬌嬌坐在一輛破舊的木板車上,被幾匹狼拉到了顧家莊村口。

甫一停穩,白嬌嬌甚至還沒有完全站直身子,顧潯淵就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捂住了她的嘴,半摟半抱地將她拉了起來。

“你真是瘋了,竟然自己一個人跑來此處,不想活了嗎?”

顧潯淵一邊扯著她的頭發往林子裏走一邊黑著臉罵罵咧咧。

狼兵想要上前來救人,卻被顧潯淵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它們不是狼王,顧潯淵確實也有禦狼的能力,所以最後,白嬌嬌就這麽被扯著頭發拖進了林子裏。

“放開我!”白嬌嬌終於掙脫了他的束縛,人已經在黑漆漆的林子裏了。

今夜沒有月色,隻有滿天星鬥,雖是冬天,但星光有限,林子裏陰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白嬌嬌憤怒地站在顧潯淵的對麵,很快就看清了他的模樣,當即怒道:“知禮呢?”

顧潯淵沉了沉眉:“你還是這麽不懂事!”

白嬌嬌冷笑:“我不懂事?我隻想要把我的孩子找回來,這叫什麽不懂事?”

“難道要親手送他去死才叫懂事嗎?”

顧潯淵扶額歎氣:“嬌兒,我今日才知道你竟然是這般看我的,我真的……我真的很受傷,很失望,你……你太讓我難過了!”

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你就當知禮死了吧!”

“你就當我們的兒子死在了斬魔法事那天,當他死在了我這個親生父親的手裏吧!”

“你就當他,是被我送上的斬魔台吧。”

他說著說著哽咽了幾聲,隨後又繼續道:“若是你這麽想能好受一些的話,我也無所謂了。”

聽著他的這番話,白嬌嬌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隻是聽到他哽咽的時候,隻是忍不住有些心痛。

“你不必如此,”白嬌嬌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也知道知禮還活著。”

說著,她頓了頓,又道:“陛下剛剛告訴我,三天前你就把知禮接走了。”

聽了這話,正在上演深情戲碼的顧潯淵先是一愣,隨後馬上換了一副模樣:“陛下同你怎麽說的?他提到我了嗎?”

“提了,”白嬌嬌看著他,緩緩道:“陛下讓我來問問你,到底把孩子安置在什麽地方。”

白嬌嬌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緩了緩,帶著幾分無奈和傷感,道:“顧郎,我馬上要給陛下做事,也不是能時時刻刻守在知禮的身邊。”

“我隻是想確認知禮的安危,沒有一定要將他帶在身邊的意思,若是你已經安排好了人照顧知禮,你可以告訴我,我不會搗亂的,好嗎?”

聽了白嬌嬌這番話,顧潯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孩子我交給宋惜月了。”

“什麽?”白嬌嬌立刻急了:“你把我的孩子交給她,你難道是嫌棄知禮活太久了嗎?”

顧潯淵歎了口氣:“我能有什麽辦法呢?嬌兒,你要當我的妻,要我立你為平妻,要以大澤福女的身份再入顧府,宋惜月是會不平衡的!”

“宋家在南境簡直是土皇帝,若是我不能安撫好宋惜月,且不說宋家是什麽反應,就單說宮裏頭的皇後和賢妃,你以為她們會拿我這個禁衛軍中郎將沒辦法嗎?”

說著,他上前一把將白嬌嬌攬入懷中,整張臉埋進了她的脖頸間,語氣滿是痛苦道:“我想要你堂堂正正站在我的身邊,但一邊是我最愛的女人,一邊是我的長子,我真的很難抉擇。”

“但在我心裏,你比孩子重要千萬倍!”

“我愛你,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哪怕旁人說我獻子求榮,說我貪圖宋家權勢也無所謂,隻要我能護著你平安無虞就好。”

“嬌兒,我不想同你說這些,不僅是因為不想讓你操心,更是不想在你麵前賣慘,我怕你看不起我。”

“但是嬌兒,我真的也不想的……我真的……也好難過……”

聽著男人幾乎痛苦得要哭出來的語氣,白嬌嬌原本已經有些軟下來的心泛出了隱隱痛楚。

她流著淚抱著男人勁瘦的腰肢,痛苦地嗚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