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白嬌嬌這麽一提醒,顧潯淵頓時想起了自己此前撒的謊。
當時隻想著讓找個借口讓白嬌嬌知道他的不容易,卻沒想到宋惜月竟然知道孩子沒死這件事。
如今事情敗露,他腦子飛速地轉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郎,你說話,你是不是又騙我了?”白嬌嬌從他懷裏直立起身子。
此時此刻,她甚至顧不得自己下身不著寸縷,隻想讓顧潯淵回答她。
她掙紮著跳下來,一隻手抓著裹住下半身的毯子,一隻手揪住了顧潯淵的衣襟:“顧郎,你告訴我,昨天孩子到底是不是從宋惜月手裏要回來的?”
顧潯淵聞言,求助地將視線投向了宋惜月。
而此時此刻,宋惜月的眼神落在白嬌嬌身上,根本看都沒看他。
“蘭夫人,”宋惜月道:“除了你生產那日之外,我從未見過你的孩子。”
聽了這話,白嬌嬌心裏已經有了定論,但卻還是不死心地看著顧潯淵:“顧郎,她騙我的對不對?你沒有騙我,是她騙我,對不對?”
她無法忍受,也無法想象。
顧潯淵如果在孩子的事情上也欺騙了她,那她還能相信孩子在顧玉榮的手裏能被妥善照顧嗎?
她費盡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又想盡了辦法才讓他活了下來。
難道要死在他親生父親的手裏嗎?
不行!
絕對不行!
見顧潯淵不說話,白嬌嬌轉頭看向宋惜月:“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宋惜月聞言一愣。
還沒等她說話,白嬌嬌又道:“幫我,去顧玉榮的手裏把我的知禮帶回來!”
“隻要你能把知禮送回來,我保證不會再和你作對,敬你是當家主母!”
聽了這話,宋惜月抿了抿唇,一臉為難地看向顧潯淵:“大人……”
此時,顧潯淵也終於緩過勁兒來了。
“嬌兒,”他拉住了白嬌嬌的手,“顧玉榮收了我的錢,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
“什麽錢?”白嬌嬌一把甩開他的手:“你能有什麽錢?你隻會吹牛隻會騙人,你有什麽錢!”
聽了這話,顧潯淵隻覺得巨大的羞恥感鋪天蓋地而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忍著心裏要殺人的衝動,強作鎮定地再次拉住白嬌嬌的手,道:“嬌兒,你也親眼見到知禮了,你可以確定我們的孩子是平安的,這不就夠了嗎?”
“再說了,我如今是朝廷四品官,別說顧玉榮是真的收了我的銀子,就算顧玉榮沒有收,那可是我們的兒子,她豈敢不好好照顧?”
“信我,我是你的夫,我不會騙你的。”
白嬌嬌聞言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落下,她的臉上滿是掙紮。
一旁的宋惜月看著這一幕,想了想,道:“是啊,蘭夫人,你如今是大澤福女,那是你的兒子,顧玉榮隻是一個普通商賈,商人重利,不敢也不會得罪你的。”
她就是要白嬌嬌想起自己大澤福女的身份,就是要她想起“商人重利輕情義”這句話,就是要她生出極強的危機感。
這樣,顧潯淵才會沒有安寧日子好過。
果不其然。
宋惜月話音落下後,白嬌嬌猛地轉頭看向顧潯淵,道:“顧郎,我要你立刻、馬上派人去將知禮接回來!”
“我不允許有人要害我的孩子!”
聽了這話,顧潯淵歎了口氣:“嬌兒,你別任性了,孩子隻有放在顧玉榮身邊才能安全,否則他那雙藍色的眼睛是瞞不住的。”
白嬌嬌幾乎抓狂地尖叫:“我不管那麽多!我就是要你把知禮接回來!”
話音未落,顧潯淵抬手在她後頸上狠狠一敲,白嬌嬌瞪直了眼睛,緩緩地倒了下去。
顧潯淵歎了口氣,彎腰把她抱起來,隨後衝宋惜月道:“阿月,對不起,今日是我擾了你的清淨,暖閣等我把嬌兒送回去後,我親自來打掃。”
聞言,宋惜月搖了搖頭,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模樣,道:“不要緊的,我讓棲霞居的下人打掃也一樣。”
“倒是大人您,回去記得好好同蘭夫人說,莫要讓誤會傷害了你們的感情。”
聽了她的這番話,顧潯淵感動得無以複加,狠狠地說了幾句油膩深情又暗戳戳自賣自誇的話後,才抱著白嬌嬌離開了暖閣。
目送著他離開,宋惜月轉身,喊了碧玉進來。
“去找一下顧玉榮,明日安排我與她見一麵。”
聞言,碧玉好奇地問道:“小姐,您應該不是要從顧玉榮的手裏把那死孩子接回來吧?”
聽她這麽說,宋惜月忍俊不禁。
抬手捏了捏碧玉臉上的軟肉,她道:“不是不是不是,你家小姐不糊塗,放心就是了!”
碧玉被捏得臉皺在了一起,隻能嗚嗚嗷嗷地點頭。
碧玉走後,宋惜月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盛京的冬日冷得很,她小產後身子還沒有完全康複,如今沒事兒也不是很願意出門。
但顧玉榮她必須要見。
翌日,四海樓包房。
宋惜月推門而入的時候,裏麵的人站起身,規規矩矩地衝她行了個標準的跪拜禮。
宋惜月瞥了她一眼,倒也沒著急叫她起來。
而是將身上的披風除了,交給碧玉掛起來後,才坐到了主位上,開始煮茶。
顧玉榮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直到宋惜月將茶煮好後,才柔聲道:“顧夫人,起身吧。”
“謝宋夫人!”
顧玉榮大聲道謝後,飛快地從地上站起來,規規矩矩地立在一旁。
宋惜月看了她一眼,隨後道:“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怎麽顧夫人變了這麽多?”
顧玉榮聞言,趕忙道:“宋夫人見諒,上一次我也是被人蒙蔽,以至於對宋夫人的態度不夠恭敬。”
“但官府已經將顧家莊滅門案定性了,我亦確認此事與宋夫人毫無幹係,所以……”
“所以,顧夫人如今就養著殺你們全莊的凶手的孩子嗎?”宋惜月打斷了她的話,笑吟吟道:“這可不像顧夫人那日表現出來的模樣。”
“能問問,顧潯淵是拿什麽收買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