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明走了。
聽了謝賞雲的話後,他幾乎一刻都沒有耽擱,甚至連告別都沒有,便直接衝了出去。
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謝賞雲忍不住道:“人人都說刑部尚書是最難啃的硬骨頭,殊不知硬骨頭找對了辦法,最是好拿下。”
說完,他轉身衝著宋惜月一揖到地:“宋夫人妙計!”
聽了這話,宋惜月有一瞬間的不好意思。
她轉頭看向上方已經走下來的賀蘭雋,溫和地笑道:“若非王爺的當機立斷,今日也不會如此順利。”
昨夜宿荷回來,將王府發生的事情同她講完後,她立刻明白賀蘭雋是何用意。
原本按照趙永明的設想,隻要白嬌嬌依舊被關在柴房,透露她的真實身份後,便可以將責任徹底推到她的身上。
隨後稍加引導,就可以洗成陛下慧眼如炬,白嬌嬌東窗事發之前就被他識破了伎倆。
隻可惜白嬌嬌昨晚逃出了顧府,大鬧了王府之後還從賀蘭雋的手裏逃了出去。
如今白嬌嬌不知所蹤,再說陛下早就發現了她的真麵目,便坐實了二人早有勾結,所以她才能從賀蘭雋的手中全身而退。
如此一來,皇帝便隻能是上當受騙的那一個。
還不止這些。
“白嬌嬌的事已經傳遍了全盛京,此時此刻,隻怕有不少大臣已經趕往皇宮求見陛下。”
賀蘭雋說著,看著宋惜月:“你猜猜看,陛下會如何選擇?”
聞言,宋惜月略一沉思,道:“為了反駁此時言論,陛下應當會下令全力緝拿白嬌嬌。”
“倘若我告訴你,白嬌嬌給陛下種了同命蠱呢?”
此言一出,不僅宋惜月愣了愣,就連謝賞雲也怔住了。
“怎會?”謝賞雲不解:“陛下長期服用如意酒與萬壽丸,同命蠱應當不能種下才是。”
“是熏香。”
宋惜月立刻就明白了問題所在,當即道:“白嬌嬌擅蠱,所以身上常年佩戴香包,那日她的香包與陛下的熏香生出情毒,那次他們並沒有用如意酒與萬壽丸”
“而後來這幾天,因為情毒未散,陛下也不會用這兩樣東西,如此一來,更是方便了白嬌嬌下手。”
說著,宋惜月抬頭看向賀蘭雋,斬釘截鐵道:“若陛下知曉了同命蠱,一定會護著白嬌嬌,認定所有人都在造謠!”
賀蘭承賢有多怕死,在場三人都十分清楚。
宋惜月的分析,亦是他們二人心中所想。
謝賞雲眼前明朗,轉頭看向賀蘭雋:“王爺此番隻怕又要受委屈了。”
“陛下一定會責怪你昨日未曾困住白嬌嬌。”
聞言,賀蘭雋點點頭:“就是要他怪我。”
謝賞雲先是不解,隨後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過來:“王爺是想趁此機會,逼出他一部分的真麵目?”
“對,”賀蘭雋點頭,“陛下捧殺我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叫他露出一點破綻了。”
聽了這話,謝賞雲看了一眼一旁的宋惜月。
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謝某還有一問,不知殿下與宋夫人可否解惑?”
聞言,宋惜月還沒開口,賀蘭雋臉上就掛起了笑容。
“你是不是想問,我與阿月何時商議過這兩日的事?”
謝賞雲:……
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但好像來不及撤回了。
“實不相瞞,我與阿月從未商議過這些事,我們之所以這麽有默契,是因為我與阿月,是全天底下最懂對方之人!”
賀蘭雋可不管謝賞雲想不想聽,連個停頓也沒有,就將這番話說了出來。
聽了這番話,宋惜月的臉頰忍不住浮起紅暈,卻什麽也沒解釋。
見狀,謝賞雲心裏忍不住有些發悶。
“好了,事情做完了,本王也該入宮領罵了,謝兄要一起否?”賀蘭雋笑吟吟。
謝賞雲搖搖頭:“顧府裏還有這麽多京衛營的人,趙大人應當很快就會回來,宋夫人身為女子多有不便,我得留這兒等著。”
說完,他衝宋惜月拱了拱手:“宋夫人,謝某就在前院,若有事,隨時差人過來。”
“有勞謝大人。”宋惜月微微屈膝,還了一禮。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這裏又是棲霞居,兩個男人理應告辭。
但謝賞雲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見賀蘭雋說要走,忍不住提醒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您該入宮了。”
賀蘭雋回頭瞪他。
不識趣的謝賞雲,沒看到他還有話想同阿月講嗎?
謝賞雲不為所動,依舊站在那裏,還不忘提醒道:“王爺,宋夫人是有夫之婦,您二人不可單獨相處。”
賀蘭雋:……
互相找不痛快是吧,行!
“阿月,回頭我再來尋你!”賀蘭雋丟下這句話,又用力地瞪了謝賞雲一眼,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謝賞雲衝著宋惜月拱了拱手,也跟著賀蘭雋的腳步離開了。
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宋惜月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事情到了如今模樣,她才感覺到究竟有多驚險。
若是昨夜賀蘭雋沒有躲開那三條蟲皇的攻擊,白嬌嬌今日隻怕又要占據上風。
若昨夜白嬌嬌在王府被俘後沒有逃跑的念頭,今日這大好局麵便會被完全顛倒,甚至賀蘭雋還會背上謀反罪名。
想到這些,宋惜月喝了一口茶壓了壓狂跳的心髒,隨後喚來了碧玉。
“你去小顧莊走一趟。”宋惜月道:“將我們的人多派一點過去守著,別讓白嬌嬌有機會靠近顧知禮。”
“過去之前,先去百草堂,叫尹老給每個人都備上驅蟲香包。”
碧玉領命,很快退下。
宋惜月又叫來了爾弛。
“讓可靠之人將白嬌嬌的事透露給顧潯淵。”
爾弛不解:“小姐想要做什麽?”
宋惜月聲音依舊溫和:“我們都不如顧潯淵了解白嬌嬌,他若知道白嬌嬌身份敗露,一定會想辦法把白嬌嬌找出來拿在手裏。”
“到時候,無論陛下是要抓白嬌嬌,還是要保白嬌嬌,他隻要把人獻出去,便又是一件功勞。”
爾弛聞言,似懂非懂:“小姐是想截胡嗎?”
“不,”宋惜月輕輕搖頭,“我要他徹底與白嬌嬌綁死在一條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