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顧潯淵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想死是嗎?”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璽兒的頭發,迫使她仰著頭看著自己:“當真以為你攀上了宋惜月,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璽兒吃痛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聞言卻依舊是滿臉嘲諷地一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殺了我,你顧潯淵今日便是徹底絕後了!”
“你個賤人!”顧潯淵揚手就要打璽兒。
卻聽見一破空之聲響起,一支箭淩空射來,竟是準確無誤地穿過了顧潯淵揚起的手腕。
“啊——”
顧潯淵吃痛,下意識鬆開了璽兒的頭發。
下一刻,宋家老兵從暗中湧了出來。
跑去報信的紅安飛快地將璽兒扶到了邊上,留下顧潯淵一人被舉著團團火把的宋家老兵圍在了正中間。
“威遠將軍,好久不見啊!”
身著鎧甲的宋玉明臉上帶著得體的溫和笑容,握著腰間大刀的刀柄,看著顧潯淵。
利箭透骨劇痛無比,但顧潯淵卻隻是握著自己的手腕,並沒有如尋常人那般疼得臉色煞白頭冒冷汗。
見到宋玉明,顧潯淵冷哼一聲:“宋玉明,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陛下可是讓你們宋家去南境了的!你出現在此,便是無詔回京,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聽了這話,宋玉明臉上露出訝異之色:“真的嗎?竟是犯了滿門抄斬的死罪嗎?”
“哼,要不然你以為呢?”顧潯淵冷笑。
宋玉明臉上的訝異之色,緩緩變成了笑容,溫和地看著顧潯淵,道:“我這個反應,還可以吧?”
顧潯淵:“不知死活的東西!陛下……”
“你口中的陛下,是廢帝嗎?”宋玉明打斷了他的話。
顧潯淵這才回過神來。
麵上一愣,旋即咬牙切齒:“你敢耍我?”
“為什麽不敢?”宋玉明依舊滿臉笑容:“耍你還需要膽量嗎?”
“宋玉明!你放肆!”
顧潯淵大聲嗬斥:“就算廢帝倒台了,你們也不能無詔回京!”
宋玉明笑了笑:“那真是讓你失望了,在場所有人,包括我這個宋家管家,都是廢帝親自點頭同意,不必去南境的,宋家老兵。”
聞言,顧潯淵心中一時慌亂,卻很快梗著脖子大聲道:“那又如何!我是你們家大小姐的丈夫!是宋家的姑爺,是你的主子!”
“你一個家奴,敢對我這個主子不敬,你不想活了嗎?”
聽了這話,宋玉明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了下去。
“你也配當宋家的姑爺?”
說完,宋玉明大刀出鞘,直指顧潯淵:“你與我家大小姐的婚事本就是你算計而來,今日你若不寫下認罪書與自休書,我便砍了你狗頭!”
顧潯淵本該怕的。
他原就不是什麽膽氣十足的人。
但此時此刻,他麵對著宋玉明鋥亮的大刀,卻毫不畏懼。
甚至還挺直了胸膛:“我不寫!”
“你當我傻嗎?我都落到如此境地了,若是再舍了宋惜月,我焉有活路?”
說著,顧潯淵竟還笑出了聲來:“我就是要當你們家大小姐的夫君,你今日即便是殺了我,宋惜月也還是我顧潯淵的女人!”
“我死了,她就是寡婦,她死了,做鬼都是我顧家婦!哈哈哈……”
聽了這話,宋玉明眼神越來越陰戾,看著顧潯淵的眼神中,殺意一點點攀升。
就在他的刀即將砍到顧潯淵脖子上的時候——
“宋大人!”青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宋家老兵自覺分開一條路,青玉獨自一人走了過來,衝著宋玉明福了福身。
“宋大人,小姐有令,讓奴婢將顧潯淵帶進去。”
聽了這話,宋玉明皺眉:“進去做甚?”
“奴婢不知,奴婢也是聽命行事,不過小姐做事,自有小姐的道理。”
聞言,宋玉明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情不願地往邊上退了一步。
顧潯淵見狀,猖狂大笑出聲:“宋玉明,你這條宋家的狗,到底還是不如我這個宋家的半個主子啊!”
說著,他抬腳就要往前走。
青玉卻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那穿過他腕骨的箭。
“你幹什麽?”顧潯淵疼了一下,立刻瞪眼看向青玉。
青玉看也不看他,雙手抓住箭的兩端,抬起一條腿,用力地往自己的膝蓋上磕了下去。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後,顧潯淵“嗷”地嚷了一聲。
“賤婢!你幹什麽!不知道我會疼嗎!”顧潯淵衝著青玉咆哮著。
他是真的感覺到痛了!
青玉卻沒有理會他的怒火,而是往後退了半步,道:“想見小姐,自然不能身負利器,你不處置,我便隻好親自動手,請吧。”
顧潯淵:……
非常生氣,非常想殺人,但他可以進去見宋惜月了。
他不想耽誤時間。
最後,他撕開衣角,用力將手腕上淌血的傷口纏緊,隨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棲霞居。
青玉看著他的背影,隨後轉身衝著宋玉明屈膝一禮:“宋大人,小姐讓我轉告您,不要對顧潯淵動手。”
“為什麽?”宋玉明不解:“小姐難道對顧潯淵舊情難忘嗎?”
“這絕不可能!”
宋玉明自顧自地說著,很是憤怒:“青玉,你告訴我,小姐是不是擔心顧潯淵死了她要當寡婦?”
“還是小姐在擔心,與顧潯淵和離之後會累及宋家名聲,被家主責罰?”
“你告訴小姐,什麽都不必擔心,有事我們這麽多人會為她扛著的!”
聽著宋玉明連珠炮一般的問題,青玉屢次張嘴卻插不進去話。
最後隻能等著他說完,這才趕忙解釋:“都不是,宋大人,小姐絕非對顧潯淵舊情難忘,也絕非怕當寡婦,更不是怕老將軍責罰!”
“那是為什麽?”宋玉明快要氣死了。
青玉見他臉色實在難看,想了想後,道:“宋大人,小姐行事有小姐自己的道理,您隻要相信,小姐不會委屈自己就夠了。”
“你這讓我如何相信?”宋玉明攤手。
不僅是他,就連周圍的宋家老兵們,也紛紛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躁動。
青玉見狀,歎了口氣,道:“宋大人,您可否有感覺自己今日十分易怒?”
宋玉明聞言一愣。
“宋大人可否有察覺到,顧潯淵的痛覺好似不太正常?”
青玉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