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莊。
白嬌嬌抱著兒子的屍骨走出豬欄,正好顧玉榮也帶著人趕到了。
見到她手裏抱著的顧知禮,顧玉榮立刻停下腳步,看著她道:“你都知道了?”
白嬌嬌冷冷地看著她:“顧玉榮,顧郎給了你那麽多好處,隻是讓你護著我的兒子安好,你卻讓宋惜月殘殺了他,你不怕死嗎?”
聽了這話,顧玉榮張了張嘴,正要說殺了顧知禮的人不是宋惜月的時候,就看到白嬌嬌猛地一下,抬起了手。
分明是冬天,白嬌嬌的身後卻忽然出現了層層黑蟲,嗡鳴著,朝著他們直直撲了過來。
顧玉榮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當即扭頭就跑。
一邊跑,一邊大喊:“宋家的!你們不是來保護我等的嗎?白嬌嬌已經動手了,你們怎還不出來救命!救命啊——”
暗中。
蹲守在小顧莊多日的宋家人聞言,紛紛皺著眉頭止步不前。
“李周,我們不出手嗎?”
王二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周搖頭:“主子隻讓我們來這邊守著,可沒說不能讓那顧玉榮死。”
聞言,王二心裏生出不少擔憂:“可那白嬌嬌說是主子殺的她兒子,若顧玉榮死了,沒人告訴她真相,豈不是讓她將這筆賬記在了主子頭上?”
聽了這話,李周冷哼一聲:“主子才不在乎這些,本來顧玉榮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今天若是死在白嬌嬌手中,莫說是顧氏一族,就是顧潯淵也沒辦法再與白嬌嬌好好相處。”
畢竟,顧玉榮是顧家嫡支和顧潯淵的錢袋子。
白嬌嬌掏了他們錢袋子這事兒,自然是李周等人樂見其成的。
黑蟲漫天。
顧玉榮等人飛奔進了屋子裏,迅速關上了門窗,以為能抵擋住黑蟲的侵入。
但黑蟲細小,很輕易便從門窗的縫隙中鑽入,一落到人的皮膚上,便是鑽心刺骨的疼痛,不一會兒的功夫,被黑蟲爬過的皮膚便仿佛被什麽東西灼燒了一般。
燎起了一片水泡,疼得叫人站都站不住。
顧玉榮畢竟是在西關商路上走了這麽多年的人,所以她一進屋子裏,立刻就衝到了**,將床單狠狠扯開後,又將屋子裏的燈油倒了上去,圍了自己一圈。
在手下因黑蟲而慘叫連連之際,她掏出火折子丟在浸了燈油的布條上。
火光衝天而起,黑蟲果然退避三舍。
她見有效,立刻就叫喊著讓人多找一些東西過來燒。
隻是——
“姑,黑蟲太多了,我們把屋子燒了都不一定夠。”
聞言,顧玉榮扭頭瞪向顧走:“讓你去做事你就去做事,別在這裏教我該怎麽做!難道我不知道黑蟲太多了嗎?”
“那你來說,現在除了點火,你有辦法嗎?”
挨了一頓罵,顧走有些難受地抓了抓腦袋。
想了想,他還是看著顧玉榮,提醒道:“宋夫人的人還在我們莊子上,他們不出手肯定是因為我們沒有誠意。”
聽了這話,顧玉榮一把將顧走拉到了身邊:“你知道他們想要什麽?”
顧走聞言,誠實地點了點頭,道:“我感覺他們想把白嬌嬌抓回去,所以並不是很在乎我們是不是死在這兒。”
“你怎麽知道的?”顧玉榮急切地問道。
顧走:“我同他們有說過話。”
聞言,顧玉榮立刻壓低聲音:“你去找他們,就說他們若是願意出手救我,我願意將手裏的鋪子送他們一成!”
顧走:“姑,我們人多,一成怕是他們看不上。”
聽了這話,顧玉榮也覺得有道理,咬咬牙,道:“三成!不能再多了!”
說完,她將自己的印章遞了過去,隨後用力推了顧走一把:“印章給你,最多隻能給出三成!你趕緊去,我這裏幫你頂一會兒!”
顧走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饒是此時頭皮發麻,卻也還是硬著頭皮往後跑去。
說來也怪,屋子裏的黑蟲已經遮天蔽日,隻顧忌著火勢不敢上前。
但顧走從窗戶翻出去後卻發現,外麵竟然一隻黑蟲都沒有。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想回頭去喊顧玉榮等人也翻出來。
但轉念一想,黑蟲是跟著他們跑的,萬一叫大家一起出來了,黑蟲也跟著來該如何是好。
原地糾結了一會兒,顧走還是決定要喊一聲之時,肩膀卻被人從身後拍了一把。
回頭一看,竟是李周。
“哥,你們快幫我救人啊!”顧走下意識求道。
聞言,李周朝著窗內看了一眼。
裏麵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了。
但李周卻一點兒也不著急:“我家主子隻讓我在這兒守著,可沒讓我們做多餘的事。”
聞言,顧走連連點頭,隨後舉手,將顧玉榮的私章遞到了李周麵前:“我姑說了,隻要你們幫著救了我們小顧莊的人,我們可以給你們三成鋪子!”
顧玉榮可是專門跑西關的商人裏頭最拔尖的那個,她手裏的三成鋪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李周視線落到了顧走的手心,勾了勾嘴角,反手收了印章。
“三成那可不夠,怎麽也得八成。”
“什麽……”
顧走人傻了,盯著李周訥訥道:“哥,我姑會生氣的,你把印章還給我!”
李周瞥著他:“你怕你姑生氣,那你沒姑了。”
“啊?”
顧走還沒回過神,就聽到李周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隨後,李周親自,領著一隊人衝進了屋內。
慘叫聲愈發淒厲,顧走心裏害怕,捂著腦袋蹲在地上不敢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慘叫聲逐漸平息,有腳步聲走到了顧走身邊。
李周彎腰,一把抓著顧走的肩膀將他拎了起來:“小子,人幫你救了,自己去看看吧。”
聞言,顧走雖然心裏發顫,卻還是聽話地朝著屋內大門跑去。
當他走到敞開的大門的時候,裏麵血腥的一幕卻叫他生生停住了腳步。
“白嬌嬌那蟲子厲害得很,能救的我們都已經救下了,隻可惜你姑姑他們被火團團圍住,我們把火撲滅之後,他們已經被熏死了大半。”
李周的聲音從顧走的身後傳來。
顧走木木地轉過頭看來。
隻見身材頎長的李周站在門口,一手持刀,另一隻手裏拋接著他剛剛給出去的顧玉榮私章,正衝著他勾起嘴角。
“我姑……死了?”顧走訥訥問道。
李周挑眉:“死了,死得透透的。”
小姐吩咐過,這裏所有人都可以活下來,唯獨顧玉榮。
她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