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她，但桑鹿已經蹲在了屍體邊上開始驗屍了。
外麵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也將屋內的人吵醒了。
談青雲翻身坐起，正要出去看看的時候，柳憶塵攔住了她。
“現在別出去，外麵死人了。”
聽了這話，談青雲看向他，歪著頭問道：“死的是誰？”
“昨晚守在外麵的凝川。”
“哦，”談青雲了然點頭，目光平靜地直視著柳憶塵：“你殺的。”
不是疑問句，不帶半點疑問的語氣，而是篤定。
柳憶塵聞言，臉上的溫柔之色緩緩凝固，隨後褪得一幹二淨。
“你昨晚裝睡？”
“沒有，”談青雲看著他，“我就是隨口一猜，沒想到還真讓我猜對了。”
說著，談青雲眯了眯眼睛：“柳憶塵，我知道你很有手段，但你今天搞這一出又是想幹什麽？”
“叫我帶你走嗎？”
“難道你以為，我堂堂帝師玩死一個賤籍伶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不成？”
聽了這話，柳憶塵臉上閃過一絲受傷，他看著談青雲道：“怎會？我們隻是地位卑賤的伶人而已，高高在上的帝師對我們，自然是生殺予奪，無人置喙。”
說完，他往邊上讓了讓：“您請吧！”
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談青雲翻了個白眼，一甩衣袖，往前走去。
拉開房門的時候，迎麵看到的，就是凝川不著寸縷的屍體。
桑鹿正蹲在屍體邊上，帶著口罩和手套，在屍體上翻來翻去地察看著。
不遠處，宋惜月與淩雪站在一起，身後跟著三玉和爾弛。
楚夫人一行人則被攔在影壁旁不得靠近。
見到談青雲出來，楚夫人立刻大聲道：“帝師大人，這名戲子昨夜可是冒犯了您，所以才招致殺身之禍的？”
聽了這話，談青雲眉頭微蹙，道：“楚夫人這話本座沒聽明白，誰告訴你，這名戲子是本座殺的了？”
聞言，楚夫人立刻道：“可這院中隻有帝師您啊！”
談青雲：“哦？這就是楚夫人的證據嗎？”
聞言，楚夫人抿唇不語，她知道這做不得證據，再說下去自己也是無理取鬧，隻能悻悻閉嘴。
見狀，談青雲甩袖背手，走到屍體不遠處，看著桑鹿道：“死因查到了嗎？”
聞言，桑鹿點了點頭：“胃容物沒有毒樣反應，喉骨碎裂，可以斷定是被人捏斷脖子，窒息而死。”
聽了這話，談青雲忍不住皺眉。
柳憶塵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竟還有這本事？
念頭剛落，柳憶塵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還是那副溫柔的模樣，麵上還帶著幾分受到驚嚇的蒼白。
他站在談青雲和桑鹿的身後，垂著眼眸，道：“帝師大人，這位姑娘，此院中雖然隻有我們幾人，但昨晚半夜卻是有人悄悄來過的。”
說著，他都不等桑鹿反應，便立刻轉頭伸手指向站在宋惜月身邊的淩雪，大聲道：“昨晚快到子時之際，這位姑娘曾來過我們院中。”
“當時我已經伺候帝師大人睡下，迷迷糊糊之中聽見動靜，睜開眼看了看，確定是她。”
“但那時我實在是困倦疲乏，無力起來查探情況，也想著這裏是守備府，定然十分安全，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
“如今來看，凝川昨夜有可能是死於她之手！”
他語速極快，聲音裏還帶著害怕，桑鹿聽到他開始指人就想去捂他的嘴，卻被談青雲給攔住了。
故而這番話，被楚夫人一字不差地聽完了。
“好啊！”楚夫人大怒，看向淩雪：“我們如此小心地招待你們，你卻在我府上行凶！”
“殺人償命，今日即便是帝師大人和郡主殿下阻攔，我也要將你繩之以法！”
說完，楚夫人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上前來，要拿下淩雪。
宋惜月和談青雲看到這裏，同時開口：“住手！”
聞言，楚夫人看了看宋惜月，又看了看談青雲，滿臉不悅道：“難道帝師大人和郡主殿下要護她嗎？”
談青雲沒說話，宋惜月卻是輕輕一笑：“楚夫人言重了，本郡主隻是覺得單憑一個低賤伶人的指認，既無物證，也未經調查，就要捉拿當朝三品女官，委實有些不合適。”
聞言，楚夫人也是一愣，難以置信地看向淩雪：“你……你是三品女官？”
“不才正是。”淩雪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淡。
楚夫人一時間有些訕訕，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家大人也才不過是五品官，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英氣的女侍衛，品階竟然比她家大人還高？
見狀，宋惜月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淩雪，道：“師姐，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淩雪搖頭。
同時也無奈地歎了口氣。
聽到柳憶塵指認她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裏不僅毫無波動。
甚至還閃過了一句“果然來了”！
柳憶塵這個人，從一年前和談青雲認識開始，就不明原因十分敵視她。
用桑鹿的話說，就是一個妥妥的綠茶，不放過任何一個挑撥離間、栽贓嫁禍的機會。
宋惜月點頭：“那麻煩楚夫人報案吧。”
“這……”楚夫人為難地看了看宋惜月，又看了看淩雪，最後看向了談青雲，就是不敢應下這句話。
“怎麽了楚夫人？伶人的命也是命，殺人償命，你不報案嗎？”宋惜月又問。
楚夫人：……
她腦子裏正在迅速思考著，終於靈光一閃，趕忙道：“郡主殿下，事涉三品女官，我認為還是低調處理比較好！”
“我……我去請我們家大人過來吧，有什麽事我們就在府上商量！”
說完，楚夫人都不等宋惜月說話，領著人轉頭就飛快地走了。
直到她們一行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宋惜月臉上的淡然才退下。
她快步走向談青雲，道：“老師，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談青雲聞言，看向一旁的柳憶塵：“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幫你說？”
話音落，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柳憶塵的臉上。
卻見他不慌不忙地攤了攤手，作一臉無辜狀：“帝師大人要我交代什麽？此事與我無關啊，我也不知道凝川是誰殺的。”
說著，他還可憐兮兮地看向談青雲：“我不過一個以色侍人的玩物，手無縛雞之力，更無半點武功內力，難道帝師大人認為，是我動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