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劍雄努力壓製著的怒氣，在聽到周遭竟然狂喊著要宋惜月當宋氏家主的聲音之時徹底爆發。
“都給我住嘴！”他朝著身後的宋氏族人怒吼：“你們這群趨炎附勢的白眼狼！”
“我才是宋氏家主！”
“宋家，是在我宋劍雄的帶領下，才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你們這群人別忘了，如果不是我帶著宋家軍在前線出生入死屢立戰功，你們又怎麽可能在南境，被南境百姓如此愛戴！”
“整個南境，又豈會隻認宋氏，不認帝王！”
“現在不過因為宋惜月被封了個區區郡主而已，你們竟然要我讓出家主之位，你們難道沒有心嗎？”
他一邊說著，雙眼通紅，大喘著粗氣，如同一隻發怒的公牛。
宋如山見他如此，皺了皺眉：“父親慎言！我們宋家軍無論在南境立下何種戰功，那都是為陛下守疆土！”
“你閉嘴！”宋劍雄怒斥宋如山：“要不是你生的好女兒，當眾竟然就想奪我家主之位，我會發怒嗎？”
“宋家軍的確是在給帝王守疆土，但我們立下的功勞不是假的，宋家能有如今地位，也是靠我一仗仗打出來的！”
“我敢說，沒有我宋劍雄，宋家就不可能有今天！”
聞聽此言，一旁的宋惜月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祖父此言，可是在否認太祖和祖祖們的功勞？”
聽了這話，原本被宋劍雄罵得都有點抬不起頭來的宋氏族人猛地又精神了起來。
是啊，宋家是五代忠良，又不是從宋劍雄這一代才開始步步走高的。
而且，宋家軍是宋家曆代積累下來的忠誠良將，可不是宋劍雄訓出來的兵。
憑什麽宋劍雄認為都是自己的功勞？
“……”
宋劍雄顯然也沒辦法反駁這一點。
是以，在宋惜月問出這句話後，他那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她，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宋惜月表情平淡得很，甚至語氣也十分平淡。
“多年前，宋家軍奉命鎮守南境，按照我朝慣例，若邊境安穩無戰事，每五年便要換一次駐軍與主帥。”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如山親眼看到，自己父親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繼而，宋惜月又道：“祖父，南境能有如今局麵，是宋家軍的功勞，是帝王的器重，也是百姓的信任，不是你一人之功。”
“祖父若覺得孫女說錯了，正好如今您還未接南國公的封賞聖旨，不如便當著南境百姓的麵，當著宋家族人的麵，抗旨吧。”
聽了這話，沒有聽懂的宋氏族人一下就慌了。
抗旨？
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宋劍雄也陷入了沉默。
他看著宋惜月，沉吟片刻，道：“當今聖上，是哪位皇子？”
宋惜月：“二殿下，賀蘭騁。”
聞言，宋劍雄麵上愣了愣：“那……那大殿下呢？”
“大殿下受封鎮北王，封號不變，但當今陛下初登皇位，朝中事務繁雜，所以命鎮北王輔佐朝政。”
聽到這裏，宋劍雄明白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太過驚訝，他的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了：“他成了攝政王？”
“正是。”
宋劍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定定地看著宋惜月。
不知他想了什麽，他衝著宋惜月道：“阿月，祖父願意領這南國公的旨意，但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宋惜月挑眉：“祖父不想領就別領，何必拿孫女來做文章？”
“阿月！”宋劍雄盯著宋惜月：“要我讓出宋氏家主之位，要我領南國公的封賞孤身回京，你便當眾發誓，永遠……”
“祖父，我說了！”
宋惜月一口打斷了他的話，大聲道：“你不想領旨，不想回京當南國公，不想讓出宋氏家主之位，就坦誠一點自己抗旨！”
“別拿我做文章！”
“你今天說什麽，我都不會配合你！”
她說完，一甩衣袖就要轉身。
見她如此，宋劍雄心裏一急，看著她恨恨怒聲大吼：“宋惜月！”
“唔唔唔——”
宋懷斐見宋劍雄又要口出妄言，立刻一個箭步衝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父親，母親，大哥，妹妹，還有各位叔伯兄弟們！”
宋懷斐從背後撲上前來，雙手緊緊捂著宋劍雄的嘴，整個人死死纏在他的身上：“祖父要被封做南國公了，難免欣喜過度發了失心瘋。”
“我們宋氏一族被新君賞識器重，妹妹又是從盛京遠道而來，哪有讓妹妹和周大人還有一幹玄甲衛在門口杵著的道理！”
“有話咱們回府說啊！”
“杵在這兒是沒家嗎？”
說完，宋懷斐給了大哥宋忱景一個眼神。
宋忱景立刻心領神會地上前。
看起來是要把宋懷斐從宋劍雄的身上拽下來，實則是借著這推搡的功夫，將宋劍雄朝著宋府大門推去。
“爹！娘！我來教訓弟弟！你們跟妹妹說話！”
話音才落，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宋如山和林瑾崢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倒也不是他們夫妻不去製止宋劍雄，而是大澤重孝道。
想要宋劍雄從家主之位上退下來，將整個宋家和宋家軍交出來，那他們就不能對他不敬。
若非如此，也不會這麽多年了，宋如山還當不了家主。
想到這裏，夫妻二人同時迎到了宋惜月麵前。
“阿月，你受苦了！”
宋如山歎了口氣，眼眶紅了起來。
若非今日這一番爭端，他還不知道，女兒當初竟然在自己家中受了那樣的苦！
林瑾崢更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抱著女兒就落下淚來。
“娘當初隻覺得你被那賊子玷汙了清白，也當真以為若非失去了清白你就要丟了性命，所以未曾想過旁的，卻不曾想你是被親人如此算計！”
“阿月，是娘親沒有保護好你，是娘親對不起你！”
林瑾崢悔恨莫及。
若當初她不同家姐鬧脾氣，宋惜月即便一人在京，也有皇後庇護。
就算那是廢帝的算計，也不會讓宋惜月待嫁期間在家中，被宋劍雄那混賬爺爺欺負成那樣！
可恨的是，當初他們夫妻倆收到消息趕去盛京的時候。
明明明覺得女兒狀態不對。
卻因為盲目相信宋劍雄不會害自己的嫡親孫女，未曾想過是他對阿月做了什麽！
這一切都怪她！
是她害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