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冕!你放肆!”顧潯淵惱羞成怒:“再胡說八道,本將軍撕爛你的嘴!”

見他如此,周冕咧嘴大笑:“你一個從五品,說我一個正五品放肆,顧潯淵,你腦子沒問題吧?”

二人原來平級的時候,顧潯淵說周冕放肆都得讓周冕罵一頓。

如今顧潯淵被降為從五品,周冕反而多了幾分寬容,隻輕飄飄地提醒了這麽一句。

他一麵笑著一邊撩了撩額前的劉海須,隨後道:“本副使勸你,還是去將戶籍衙門的公示內容好好看看再做事。”

“你是陛下親封的威遠將軍,又是宋家一力捧起來的新婿,你自己丟人倒是不要緊,要緊的是陛下和宋家的臉都讓你給丟了個幹淨,那就不好了。”

說完這話,周冕搖頭歎氣,轉身就要進百草堂大門。

“周冕,你站住!”顧潯淵大喊:“戶籍衙門公示到底寫了什麽!”

一麵說著,破大防的顧潯淵一麵從地上踢起一塊石子射向周冕。

正要進百草堂大門的周冕敏銳地往後避了一下,躲開了石子的攻擊。

隨後,顧潯淵攻至麵前。

好像是被逼無奈一般,周冕並沒有接顧潯淵的攻擊,而是一昧防守躲閃。

隻是那張嘴片刻不得閑。

“顧將軍這是做什麽?你自己家的事自己不去了解,讓本副使來說,萬一本副使說了你不信怎麽辦?”

“到時候你豈不是又要說本副使胡言亂語了?”

聽了這話,顧潯淵攻勢更猛:“周冕!你把話說清楚!”

嬌兒怎麽可能是賤妾?

她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隻能當個賤妾!

周冕一定是故意在眾人麵前造謠的,他不能放過周冕,必須要周冕親口承認自己在胡說八道!

“本副使說一萬遍,你那心愛的白嬌嬌也隻是個賤妾。”

好似失去了耐心,周冕用自己的肩膀一下將顧潯淵頂在了牆上。

“此前顧夫人為了讓你的白嬌嬌入府想盡了辦法,原本隻用等上十日,戶籍衙門就會鬆口答應讓她以良家子身份入府。”

“但你心愛的白嬌嬌等不及了,主動坦白自己是逃奴之身。”

“按律法,逃奴隻能當賤妾,顧將軍難道不知?”

顧潯淵聞言,使勁掙紮了一下。

周冕武功高強,摁著他的雙臂抵著他膻中穴,他根本使不上大力氣。

聽了這話,顧潯淵隻能咬牙,大聲反駁:“不可能,嬌兒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周冕,你別想騙我!眾目睽睽之下造謠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是什麽罪名!”

在皇城司見麵那次,他與白嬌嬌都約定好了,她到了百草堂後就要保持沉默,什麽都不能說。

宋惜月好拿捏好操控,隻要顧潯淵好生操作,白嬌嬌等上一陣子就能順利入府。

她又怎麽可能等不及,主動坦白自己逃奴的身份?

“你看,本副使就知道說了你也不信。”

周冕鬆開手,推至一旁撣了撣衣服,背著手看著他:“白嬌嬌已經洗清了細作的嫌疑,本副使今日是來百草堂送文書的。”

“戶籍司的人就在百草堂後院,顧將軍不信本副使,可以自己去問他們。”

說著,周冕惜心情很好地笑眯了眼睛:“哦對了,逃奴要入府當賤妾的話,新主不僅要出贖身錢,還要繳納一筆罰金。”

“這筆銀子一共五百兩,宋家已經幫你出了哦。”

話罷,周冕扭頭走進了百草堂大門。

顧潯淵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好半天都不知該是什麽反應。

他雖然是武將,升官雖然全靠的是戰場功勞,但他也是熟讀律法之人,自然知道周冕是什麽意思。

如果戶籍衙門公示白嬌嬌真的隻能以賤妾的身份入顧家的話,那他今日抬聘禮、紮紅綢、換紅衣的舉動,就是在挑釁律法威嚴!

周冕攔他,不僅不是在故意為難,甚至還是救了他!

想到這裏,顧潯淵心底翻湧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屈辱。

白嬌嬌真的是瘋了!

居然那麽沒耐心!

明明都告訴她不要心急了!

他為了她,拿捏著宋惜月,還在宋家受了那麽大的羞辱,就是為了白嬌嬌能堂堂正正進入顧家門!

結果呢?

白嬌嬌簡直是背刺了他一刀!

想到這裏,顧潯淵再看自己興致勃勃準備的聘禮那些,隻覺得心底諷刺。

說白了,白嬌嬌就是不相信他吧!

“將軍!”顧三有些擔憂地上前來扶著他,低聲道:“要不要小人派人去城東戶籍衙門公示欄看看?”

聽了這話,顧潯淵沉著臉一把甩開了手,指著顧三罵道:“都是你!”

“你為何不告訴本將軍,嬌兒以逃奴之身入顧家是為賤妾?”

“害得本將軍如此丟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顧三被吼了一聲,嚇得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他也不是故意的。

哪個好人家納妾會納個逃奴啊……

打死他顧三也想不到,會有這麽丟人的事情發生。

而且顧潯淵當時不也沒想到,他明明什麽都清楚,也沒想著再派人去打聽清楚,這能怪他顧三麽?

“滾!”顧潯淵怒極大吼,一邊吼著,一邊憤怒地將聘禮和大馬身上的紅綢扯下來砸向顧三:“帶上聘禮和紅綢,滾回顧家領罰!”

眼下顧潯淵哪裏管得了顧三為什麽會如此,他隻想趕緊找個人背了今天的黑鍋。

“你們竟然敢蒙騙本將軍,讓本將軍以如此厚禮來迎一個下賤的逃奴!”

“真是好大的膽子!本將軍絕不輕饒了你們!”

一邊罵著,顧潯淵一邊將東西拆了個亂七八糟。

顧三嚇得要死,帶著眾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認錯。

就在這時——

“將軍……”

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委屈與不敢置信傳來。

沉浸在憤怒與羞辱中的顧潯淵一時反應不過來,轉身將手裏揉得亂七八糟的紅綢丟了過去。

“無恥賤人!”

白嬌嬌被這紅綢砸了滿臉。

發絲淩亂地從她鬢角落下,露出了她一雙通紅的眼睛,正帶著令人心疼的神情,委屈地看著顧潯淵。

“將軍……”

她又喊了一聲。

顧潯淵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回過神來了。

“嬌兒!”他趕忙快步走向白嬌嬌,想把她攬入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今日之事嬌兒是最委屈的。

他感覺,他的嬌兒仿佛要碎了!

“將軍!”

白嬌嬌趕忙低頭後退了幾步,避開了他的懷抱後,屈膝行禮道:“嬌兒知錯,請將軍責罰!”

說完,淚水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地砸在地上,摔成一朵朵破碎的花。

這一瞬間,顧潯淵的心仿佛都跟著一起碎成了一片片。

他忍不住恨起了宋惜月。

真是個無能的米蟲!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等她被中書夫人送回顧府,他一定要好好給她一頓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