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顧潯淵帶著大夫急匆匆趕了回來。
探過脈相後,大夫麵色凝重:“將軍,這孩子估計是保不住了!”
聽了這話,顧潯淵急得不行:“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必須要保住嬌兒的孩子!”
“在下醫術有限,不能保證今日就一定能將孩子保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若是強行保胎,見大紅的可能性很大,一旦見了大紅,隻怕母體性命堪憂!”
大夫說著,看了看**臉色慘白的白嬌嬌,又道:“將軍與這位姨娘還年輕,這一胎沒了,還有下一胎,不必強行留下這個孩子。”
顧潯淵仿佛聽不進去大夫的話,在一旁怒聲道:“本將軍讓你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嬌兒的孩子,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大夫說著歎了口氣,“但我也得事先同將軍說好,我醫術有限,若是強行保胎,隻怕這位姨娘也要性命不保!”
“本將軍不聽那麽多!”
顧潯淵怒極揪著大夫的衣襟:“本將軍要的,是我的血脈能保留下來,你做得到就做,做不到就死!”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麵色已經呈現出了幾分猙獰之色。
方才他實在著急,飛奔出府就近找了一個醫館,衝進去就將這位大夫拽了出來,路上才告知是怎麽一回事。
當時這大夫就說他不擅婦人安胎之事,怕耽誤病情,請他另請高明。
但顧潯淵不允。
在他看來,大夫都是一樣的,隻要能應急,什麽大夫都沒區別。
二人在大街上拉扯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這位大夫擔心耽誤了病情鬧出人命,這才鬆了口跟著來了將軍府。
看到白嬌嬌的樣子後,大夫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必須得將所有情況都同顧潯淵說清楚。
但此時顧潯淵哪裏還聽得進去那麽多,他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保住白嬌嬌腹中的孩子!
大夫見與他說不通,隻能搖頭歎息著去看**的白嬌嬌。
“這位姨娘,你可想好,若是要我強行保胎,你恐性命不保!到最後無論是落個什麽結果,都與我無關!”
聽了這話,白嬌嬌緊閉的眼眸沒有睜開,兩行熱淚卻貼著太陽穴落入了發鬢之中。
“我……聽夫君的!”
她自己也通些醫術,自然也清楚自己此時的情況如何,不必大夫細說,她也明白,此時隻有百草堂的尹老能為她妙手回春。
隻是她更清楚的是,整個將軍府,除了宋惜月,沒人請得動尹老!
而她乍然得知宋惜月也身懷有孕,她更是不能忍受自己輸宋惜月一籌,所以便是拚上性命,她也要留下這個孩子!
今日劫難過去後,她有的是辦法為自己保胎!
“既然如此,我隻能勉勵為之了!”
大夫歎了口氣,無奈地取了針袋,準備行針保胎。
就在此時——
“且慢!”
一道清越之聲從外麵傳來。
緊接著,宋惜月與神色匆匆的尹老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璽兒。
“璽姨娘同我說了這邊的事,所以我特意請來了尹老,為白姨娘保胎!”
聽了這話,顧潯淵麵上露出七分喜色。
而那臨時被抓來的大夫也總算是鬆了口氣,衝尹老拱了拱手後,便退到了外間。
“阿月,你有心了!”顧潯淵感動得就要上前去握宋惜月的雙手。
但宋惜月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同著幾人一起走進了裏間。
看著**滿臉虛弱的白嬌嬌,她關切地問道:“白姨娘,你安心,尹老定能為你保住孩子的。”
聽聞此言,白嬌嬌很想有骨氣地說不要她的假好心。
但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更不想在今後還要低宋惜月一頭!
她隻能閉上眼,反複在心裏默默勸自己。
今日的羞辱,她將來必會在取宋惜月性命之前,千百倍地還回去!
“將軍!”宋惜月見白嬌嬌閉上了眼,便轉頭去紮另一個人的心:“你太荒唐了!”
顧潯淵知道自己有錯,再加上本就愧對宋惜月,麵上露出討好之色,湊近前來。
“阿月,我知道錯了,實在是我今日一回府就被嬌兒請來這邊,嬌兒又衣不蔽體,我一時情切難忍,這也不怪我!”
他慣會將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即便是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殊不知,這話又在白嬌嬌鮮血淋漓的心口,狠狠戳了一刀!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來,想去握宋惜月的手:“今日之後我定不會再如此心急了,我保證!”
宋惜月轉身,滿臉擔憂地看向**的白嬌嬌,恰好地躲開了顧潯淵的親昵。
“你若是心急,可以去找璽姨娘,為何要折騰白姨娘?”
“你明知她本就胎象不穩還如此荒唐,傳出去了,外人又要怎麽看待我們將軍府?”
聽了這話,顧潯淵連忙道:“傳不出去的,你盡管放心!我們府上的人嘴都嚴得很!”
宋惜月聞言,扭頭看向他,道:“是,府上下人不會出去亂傳,但將軍是不是忘記了,方才你強請大夫之時,自己在大街上把事情抖了個一幹二淨?”
聞言,顧潯淵愣住。
一番回憶後,他的臉色頓時通紅:“這……這……我也是一時心急,阿月,這可怎麽辦好?”
他今天早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顧中書同意為他在朝中尋個肥缺,要是今日之事傳出去,隻怕是又要雞飛蛋打!
“阿月,你快想想辦法!中書大人今日已經允了我,會為我重新安排差事,今日之事絕不能傳到他的耳中!”
他急了。
宋惜月垂下眼眸,斂去眼底笑意,道:“若此事是下人傳出去的,還可以說是下人造謠生事,但這是將軍親口說的,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沒有撫掌大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原本謝夫人傳來消息,說顧中書抵不住顧潯淵的軟磨硬泡鬆了口的時候,宋惜月是打算著等顧潯淵走馬上任,再給他製造點麻煩讓他丟了官職。
如此隻消一次,便足夠讓中書大人對他耐心耗盡,徹底斷了為顧家留一門武將的心思。
如今倒好,他自己把現成的錯處送上門來,宋惜月不推著他往死路上多跑幾步,都是對不起他一番苦心!
“這樣吧,”宋惜月故作深思熟慮後,抬頭看向顧潯淵,“你自去向中書大人請罪,主動請顧家家法處置。”
說著,宋惜月滿臉愁容地歎了口氣,道:“如此,至少還能給中書大人留一個勇於認錯,知錯就改的形象,中書大人是讀書人,重視禮法,如此不至於太糟糕!”
聽了她的話,顧潯淵心裏有些不願,但仔細一想又有些道理。
再加上早晨就是宋惜月勸他去求中書大人,他原本沒抱希望卻得到了驚喜的緣故,如今他很信宋惜月。
“那便依你所言!”顧潯淵道:“我這便去請罪!”
話音落,他轉頭便大步往外走。
宋惜月見狀,連忙喊住了他:“將軍不等白姨娘好些嗎?”
顧潯淵頭也沒回:“不了,請罪這件事自然越快越好!”
他還尋思著顧中書重視禮法,他要效仿先賢,負荊上門請罪,如此以示誠意呢!
哪有空在這裏耽擱?
反正這裏有宋惜月了!
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宋惜月露出了一抹輕笑。
去吧,顧潯淵,往你的死路上,拔足狂奔去吧!
她倒是要看看,這麽一個隻會丟人的顧氏武將,中書大人顧文嶽,到底是要,還是不要!